雪鳶心中一想,驚呼道:“是皇上?可是皇上爲何這麼做?難道是因爲前幾日懿妃生辰之事,皇上爲了小姐的傷,所以才這麼做,讓懿妃知道,皇上極爲寵愛小姐?”
雪鳶所說也不無道理,但是靜姝心中明白,當時皇上便已明說,對於她受傷一事,便到此結束,再也不會提起,更不可能幾日之後,皇上藉由對靜姝的寵愛,而警告懿妃什麼。“也許這是其中的一個原因吧,想來最重要的原因可能是河間王回來那天的事。”
雪鳶並不知河間王回來時發生了什麼事,剛想問,便住了口,見靜姝的樣子,自是猜測,並無證據,而她也知在這宮中有什麼話該問什麼話不該問。
“娘娘息怒,不要氣壞了自個兒身子。”流暢見懿妃在宮中大發雷霆,急忙上前勸住。
懿妃的氣不是流暢幾句話便能勸住,怒喊道:“本宮還要這身子有何用,皇上現在眼中、心裡全是那個小蹄子,本宮曾經請皇上爲本宮畫一幅畫,可是皇上卻將此事一再推脫,至今都不曾聽他提起,可現在呢,本宮生辰時皇上生本宮的氣,至今不曾來看過本宮,今兒又爲那小蹄子作畫,你讓本宮怎麼辦,本宮真的好恨!”
流暢見懿妃氣得緊咬銀牙,眼中滿是怒意,急忙安慰道:“娘娘,皇上心裡一直有娘娘,娘娘不能這麼自暴自棄,如果娘娘這樣的話,豈不是成全了那小蹄子,娘娘一定要振作,要把皇上搶過來,讓她知道,誰纔是皇上最寵愛之人。”
“搶?本宮如何搶?現在皇上根本不來本宮這,本宮如何和她搶?”想起這幾日皇上對她的冷漠,懿妃心中便一陣陣抽痛,痛得她夜夜不能寐。
流暢將有些站不穩的懿妃扶到軟榻上坐好,說道:“娘娘,皇上不來娘娘這,娘娘可以去皇上那,只要見到皇上,想必皇上便不會再生娘娘氣,定知道娘娘的好。”
“去見皇上?要是皇上不見本宮怎麼辦,這要是被景仁宮那位知道,背地裡不知道怎麼笑話本宮。”聽流暢之言,懿妃心中極爲高興,可是又想到皇上將她拒之門外的話,她該怎麼辦,心下又拿不定主意。
“娘娘可以準備皇上最愛吃的點心,然後再弄碗娘娘最拿手的甜湯,皇上曾經說過,最愛喝娘娘煮的甜湯,只是這些年娘娘許久不曾爲皇上煮過,如此這般想來皇上定會見娘娘。”流暢看着懿妃這幾日極爲憔悴的臉,我見猶憐,想來皇上看到,定是不忍心。
懿妃聽流暢這麼說,便往小廚房走去,許久不曾下廚,不知道是否還能煮出當年那個味道。
流暢見懿妃往小廚房走去,命人前來收拾殘局,急忙跟上去,伺候左右。
許是很久沒有做甜湯的原因,懿妃做了一遍又一遍,爲此還將自己的手燙傷,也不讓流暢爲她處理紅腫的手,終於做成一碗甜湯。
懿妃端起甜湯和點心便要出門,流暢急忙喊住:“娘娘,您還沒有梳洗。”
此刻纔想起,之前在小廚房弄的一身污垢,急忙命流暢爲她梳妝打扮,看着鏡中憔悴的臉說道:“素淨一些,髮髻處插一隻步搖即可,將本宮那件素色旗衣拿來,本宮既然因病多日不曾出宮,就該有個生病的樣子。”
先前一頓大鬧讓她失了理智,現在安靜下來,自然知道如何奪得皇上疼愛,將皇上留在自己身邊。
流暢知懿妃心中所想,自然將懿妃化得稍有病態,看上去楚楚可憐,好似隨時會暈倒似的。
待一切準備完畢,懿妃取出太后賜的佛珠戴在胸前,讓流暢端起點心和甜湯,也不乘坐轎輦,往皇上處理朝政的松鶴齋走去。
到松鶴齋後,懿妃便看到魏晉站在門口。
魏晉遠遠便看到懿妃前來,急忙上前行李,“奴才參見懿妃娘娘。”
“魏公公起來吧,本宮準備了一些點心,還做了皇上愛喝的甜湯,還請魏公公稟報一聲。”懿妃一改往日傲慢態度,對魏晉不似之前那般趾高氣揚。
魏晉看懿妃今日打扮心中瞭然,恭敬地說道:“煩娘娘稍等,奴才這就去稟告皇上。”說罷轉身進入松鶴齋。
魏晉進去一會便走出來說道:“娘娘,皇上讓您進去。”
懿妃點了點頭,並未多說,走了進去。進去後見皇上低頭批閱摺子,便走向前,跪地說道:“臣妾參加皇上。”
聽到懿妃聲音,皇上擡起頭說道:“愛妃起來吧,天氣如此之熱,不在自己宮中,怎麼會來朕這裡。”
懿妃見皇上並未像以前那般親自將自己扶起,心中一陣酸楚,便扶着流暢的手站起來說道:“臣妾知皇上幾日因國事勞累,既不能替皇上分擔,便做了皇上愛吃的甜湯和點心,希望皇上保重龍體。”
皇上聽懿妃所說招了招手,讓她向前,“那就端上來吧,朕還真有些餓了。”
聽皇上並未拒絕,懿妃接過流暢手中托盤,走到皇上身邊,將點心和甜湯放到皇上面前。
果然皇上在看到眼前那碗甜湯時愣了一下,隨後說道:“朕許久不曾喝到愛妃親自做的甜湯,甚是懷念啊。”
懿妃端起甜湯,用調羹攪了攪,輕輕一吹,送到皇上手中,歉意的說道:“皇上小心燙。”
皇上接過懿妃遞來的甜湯,喝了一口,頓了一下,隨着皇上的動作,懿妃心中一驚,難道做得不好喝。隨後皇上再次喝了一口說道:“果然,還是愛妃做得甜湯最得朕心。”
聽皇上如此說,懿妃提着的心纔算放下來說道:“臣妾該死,許久不曾做,怕是不似之前味道而惹皇上不高興,還好皇上喜歡。”
“愛妃做的,朕當然喜歡。”看向懿妃露在外面的手臂一片通紅,心疼的說道:“愛妃手臂怎會受傷。”
懿妃見皇上發現手臂上燙傷,假裝無意間露出,急忙將之藏到袖中,說道:“無妨,皇上不必掛心。”
“皇上,娘娘是爲了給皇上做甜湯才被熱水燙到。”流暢適時地插進來一句話。
“流暢,讓你多嘴,還不下去!”懿妃聽流暢說完,心中高興,假裝生氣地說道。
“是,奴婢該死!”流暢知已經沒有要留下的必要,便退出大殿。
皇上看着懿妃受傷的手,心疼的說道:“愛妃如此不愛惜自己身體,讓朕如何能安心處理朝事,現在還痛不痛?以後切不可再如此讓自己受傷。”
懿妃見皇上親自爲她塗抹藥膏,心中暗喜,“臣妾只是想爲皇上做碗喜歡吃的甜湯,誰知會如此笨,現下有皇上的關心,臣妾一點也不覺得痛。”
皇上此刻才發現懿妃與平時竟有些不同,穿着打扮的模樣,讓他恍惚看到初入宮時的她,只是那雙眼睛已經不再放出耀眼的亮光吸引他了。“愛妃今日打扮怎會如此素淨?”
“臣妾近幾日身體不適,憔悴了許多,如此病態還來見皇上,臣妾有罪。”說罷便要跪下。
“愛妃何罪之有,既然身體不適,朕送愛妃回去吧。”皇上扶起懿妃,兩人出了松鶴齋,往懿妃住的煙雨樓走去。
皇上極愛以前懿妃素淨打扮,可近日懿妃再次皇上以前他賞給她的衣服時,心中不知爲何,不願意再看到。
“愛妃是我朝妃子,無需打扮的如此素淨,如果首飾不夠的話,朕讓廣儲司和造辦處多爲愛妃打造一些首飾。”皇上見懿妃並未乘轎輦前來,便同她一起往煙雨樓走去。
懿妃自然不知皇上心中所想,只當皇上極爲寵愛自己,便說道:“皇上賞賜給臣妾的東西已經很多了,臣妾不缺什麼。”
“愛妃這幾日身體抱恙,朕因朝事無暇分身,也未得空探望。魏晉,明日便讓廣儲司和造辦處爲懿妃打造一些首飾。”
“奴才遵旨。”
懿妃見皇上如此,心中極爲高興,想來皇上還是極愛自己,所以纔會讓造辦處爲自己打造首飾,急忙說道:“臣妾謝皇上賞賜。”
“過幾日愛妃的阿瑪和兄長便班師回朝,到時朕也要回京,必定會安排你們相見。”皇上看着一臉笑意的懿妃說道。
懿妃聽說阿瑪與兄長要回京,心中極爲歡喜,“臣妾許久不見阿瑪與兄長,不知他們現在如何,可是打了勝仗?”
“沒錯,大將軍果然不負朕之重望,近幾日捷報頻頻傳來,說再過一月便可回京。”皇上看向西北方向,那是懿妃阿瑪和兄長軍隊所在方向,心中極爲複雜。
懿妃知道,不管自己的阿瑪打了多大的勝仗,其功必須歸於皇上,“阿瑪打了勝仗,多是因爲皇上威名,才能震我軍心,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皇上自從送懿妃回到煙雨樓後,一連幾日都住在煙雨樓,原本有些慶幸的妃嬪看到懿妃再次獲寵,心中不平,本以爲靜姝的出現,定能壓住懿妃,沒有想到皇上心中最寵的還是懿妃。
原本熱鬧的聽風齋,因爲皇上數日未來變得越來越清淨,想來她們認爲靜姝已不得皇上寵愛,便不再踏足,再次圍繞在懿妃身邊。
如此這樣也好,靜姝每天要應付着心口不一之人,讓她有些煩躁,還好有玉嬪在身邊幫着她,讓她省去不少麻煩。
“小姐,皇上今兒是不是不來了?”雪鳶見天色已黑,往外望去,一連幾日皇上都不曾來聽風齋,雪鳶心中有些着急。
“讓徐福將宮門落鎖吧,皇上是不會來聽風齋了。”靜姝看着手中書,自她知魏晉將皇上爲她作畫之事告訴懿妃時便知道,皇上近幾日定會留宿在煙雨樓。
雪鳶聽靜姝如此說,心中不解說道:“小姐,我們還是再等等吧。”
靜姝擡起頭,看向雪鳶說道:“傻丫頭,不要再等了,皇上這幾日一直留宿在煙雨樓,今日也會留宿在那,將宮門落鎖,你也早些休息吧。”
雪鳶之前聽說懿妃前去松鶴齋之事,心中還在想,皇上還在生懿妃的氣,必定不會理會她,誰曾想,懿妃進去沒一會的功夫,皇上便同她一起出來,並陪同她一路走回煙雨樓,自那至今,便夜夜留宿在煙雨樓,不曾到別的妃嬪宮中。
看到靜姝獨自一人臥在美人榻上,有些心疼的說道:“小姐,皇上這樣做,小姐心裡不難過嗎?”
靜姝看到雪鳶有些憤憤不平的小臉,笑道:“我有什麼難過的,皇上又不是屬於我一個人,皇上願意在哪個宮留宿,那是皇上的事,我們要做的便是皇上來時,好好伺候。更何況懿妃可是極得皇上寵愛,皇上雖說生她的氣,但是沒幾日便已經消氣,懿妃自然也就恢復盛寵。”
雪鳶見靜姝說的輕巧,心中還是不明白,“小姐比那個懿妃要好看千百倍,皇上定然喜歡小姐多一些。”
“你啊你,說你什麼好,這話也就在這屋中說一說便罷了,出了這個門可千萬不可說,知道嗎?”靜姝知雪鳶是爲了寬慰自己,可是在這後宮之中,一定要謹言慎行,稍有不注意,很有可能便會萬劫不復。
“小姐說的奴婢自然明白,只是……”
靜姝見雪鳶還想再說什麼,便打住道:“好了,我知你心中如何想,現下我們必須忍耐,忍一時風平浪靜,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更衣吧,我有些睏乏了。”
雪鳶見靜姝不願多說,便住了嘴,一聲不吭的伺候靜姝更衣。
許多天不見皇上,靜姝心中自然難過,只是她知心中再難過,也不可表現出來。懿妃寵慣後宮多年,都如此小心翼翼伺候皇上,活的並不像她想象中那麼容易,而自己只是初得皇上喜愛,要想將皇上留住,只有將真正的自己深深掩埋起來,扮演着一個皇上喜歡的人,皇上喜歡什麼樣的人,她便把自己變成一個什麼樣的人。
“皇上駕到!”
靜姝剛要準備上牀,便聽到魏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