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候,瑾嬪終於睜開沉重的眼皮,迷迷糊糊的看着寢殿內,發現身邊皇上已經不在,心中一笑,這一覺竟睡得如此之好,連皇上何時離開,自己竟然一點不知。
透過窗子看着外面的陽光,心想着此時應該快到晌午了吧,便坐了起來,摸着突起的小腹。
“咕嚕……”小腹中傳出聲音,瑾嬪微微一愣,遂笑道:“孩兒,你可是餓了?怪額娘貪睡,竟錯過了早膳。”
雪鳶聽到寢殿內傳來聲音,知瑾嬪已經醒來,便放下手中繡樣,走進寢殿。
“娘娘,您醒了?稍等一下,奴婢命人伺候洗漱。”雪鳶走出寢殿,對琦玉和玲瓏吩咐了幾句,只見兩人端着洗漱的水和毛巾走進寢殿。
在衆人的侍奉下,瑾嬪洗漱完畢,坐在梳妝檯前,雪鳶拿起鏡前的篦子,爲瑾嬪梳頭髮。
在雪鳶靈巧的手中,很快一個標緻的兩把頭便梳好,雪鳶拿起首飾盒中的一支珍珠流蘇插在髮髻一側,另一側則別上一支白玉簪子。
看着鏡中簡單的髮型,瑾嬪笑了笑,還是雪鳶最懂她的心思,她極不喜歡複雜的東西,越是簡單的東西,感覺越是心情舒暢。
梳好頭髮後,雪鳶走到衣櫃處取出一件旗衣,爲瑾嬪更衣,在雪鳶伺候下,瑾嬪一切就緒。
這時瑾嬪才問起早上的事情,“皇上離開時,可曾說過什麼?”
“回娘娘,皇上早上離開時命奴婢不要叫醒娘娘,讓娘娘好好休息,奴婢見皇上離開時,還踮着腳呢,生怕弄出點動靜,將娘娘吵醒。”想到皇上早上的樣子,雪鳶忍不住輕笑出聲。
瑾嬪本來正在照鏡子,聽到雪鳶如此說,再想想皇上平時一臉嚴肅的樣子,做出這種動作,不由得也笑出聲。
“啓稟娘娘,魏公公來了。”徐福聽瑾嬪已經起牀,便走進寢殿回稟道。
“快傳!”魏晉前來定是皇上有事,瑾嬪在雪鳶攙扶下,走到美人榻上坐好。
魏晉彎腰走進殿內,往前一傾身,單腿跪地,一手放在地上,恭敬地說道:“奴才給娘娘請安。”
“魏公公不必多禮,快快起來。”瑾嬪看了一眼雪鳶,雪鳶走上前去,將跪在地上的魏晉扶起。
“奴才謝娘娘,昨兒皇上見娘娘與雪鳶姑娘在做衣裳,擔心布料不夠,今兒特意挑了一些布料交代奴才一定要送來,請娘娘過目。”說罷一招手,身後的幾個小太監將放着綢緞的托盤送到瑾嬪面前,讓其過目。
瑾嬪見罷走下美人榻,上前查看,摸着這些絲綢,極爲絲滑,便知價格不菲,“當真是上等綢緞,本宮極爲喜歡,讓皇上掛心了!”
見瑾嬪極爲喜歡,魏晉又說道:“皇上還說,娘娘多注意自個兒身體,如有什麼需要,吩咐奴才便是。”
皇上如此用心,瑾嬪自然不會再要求其他,“有勞魏公公,這些已經夠多了。”
魏晉任務完成,便準備離開,“如無它事,奴才告退!”
瑾嬪知魏晉要回去伺候皇上,而皇上也習慣了讓魏晉伺候,便說道:“公公慢走,雪鳶,送魏公公。”
雪鳶送走魏晉後回到殿內,摸着這些上好的絲綢,說道:“這麼多布料,可是要做很多衣衫,到時候小阿哥出生後,定是有穿不完的衣衫。”
瑾嬪見雪鳶事事想着孩子,便說道:“雪鳶,你竟想着本宮的孩兒,自己也挑幾匹布,爲自己做幾件衣裳吧。”
雪鳶喜歡的摸着這幾批綢緞,她心中想的自然不是自己,“娘娘,您真是折煞奴婢,奴婢天天干的都是些粗活,可穿不了這麼好的綢緞,要是不小心劃壞了,奴婢定會心疼。”
瑾嬪上前挑了幾件不是很鮮豔的綢緞放到雪鳶手中,“幾件衣裳而已,本宮還是賞的起,如果劃壞了,本宮庫房多的是綢緞,你隨便拿幾匹再做就是,這事就這麼說定了,本宮餓了,快準備用膳吧。”
雪鳶知瑾嬪脾氣,只好收下,摸着這麼好的綢緞,她可不捨得給自己做衣裳,心中想着,把這幾塊布裁一裁,又能爲小阿哥做幾件衣衫。
瑾嬪因身體不適,****在靜怡軒中不出,本以爲不會再增添無謂的煩惱,不曾想,她不去招惹別人,別人卻來招惹她。
這日,瑾嬪正坐在美人榻上看書,便見徐福撩開門簾走進來,輕輕跪地請安後站起身說道:“娘娘,懿妃娘娘來了。”
聽到徐福的話,瑾嬪心中暗驚,她沒有想到懿妃會來到她靜怡軒,她此次前來是何目的,難道是因爲那日看到她從未央宮方向出來,來警告她不要亂說話,還是因現在恢復榮寵,來她面前炫耀幾分,心中不明,遂放下手中正在看的書,站起身來,走到門口,便見懿妃已經來到靜怡軒門口,瑾嬪走上前,跪地請安。
外面的溫度和寢殿內差許多,瑾嬪本就怕冷,所以一直躲在寢殿內不出,此刻走出寢殿,便感到一陣寒意從衣領鑽到脖子裡,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懿妃看着如此嬌氣的瑾嬪,心中冷笑一聲,本就是貧苦人家出身,進了皇宮,受了皇上恩寵之後,竟也學得如大家閨秀一般矯情。
懿妃看着跪在地上的瑾嬪,肚子已經明顯隆起,心中便極爲氣憤,“前些日子皇上對本宮有些誤會,所以不去本宮的宮內,可是不管怎麼樣,本宮還是住在承乾宮,本宮還是一宮之主,皇上知委屈了本宮,遂現在加倍疼愛本宮,這些日子,皇上少來靜怡軒,本宮怕瑾嬪心中不快,遂過來看看,這些東西都是皇上賞賜本宮,本宮覺得瑾嬪或許喜歡,便帶過來讓瑾嬪看看,如果喜歡,收下便是,也算皇上與本宮的一點心意。”
說罷一招手,便見懿妃帶來的宮人走向前,將五六個錦盒放到瑾嬪眼前。
瑾嬪擡眼望去,錦盒中放着幾身寢衣,心中想着懿妃這是又要耍什麼花招,“臣妾不知娘娘何意。”
“瑾嬪可真會說話,這些寢衣當然是皇上賞賜給本宮,皇上極愛本宮穿寢衣的樣子,遂命內務府給本宮做了幾身寢衣,只是本宮這些天身體比往日要纖瘦一些,皇上雖喜歡纖瘦的女子,可是卻讓本宮多吃一些,擔心本宮身體,前些日子本宮見瑾嬪身體日漸發福,想來這些寢衣更適合瑾嬪纔對,希望瑾嬪不要嫌棄。”懿妃拿起其中一間極爲寬大的寢衣,放在瑾嬪身上比劃着。
看到寢衣時,瑾嬪腦中想的便是皇上與懿妃在一起時的模樣,兩人穿着寢衣,在承乾宮中說着一些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甜言蜜語,想到此處,瑾嬪便覺胃中一陣翻騰,胸口沉悶,極不舒服。
看到瑾嬪臉上不適的表情,懿妃冷笑一下,並未出聲,她看到瑾嬪如此,心中便快活一些。
瑾嬪知道這些日子因自己不願動,身體確實胖了一些,雖然胖了一些,可是較之其他妃嬪,她的身體還算纖瘦。
因懿妃是戎州人,身體較之中原女子便小巧許多,這後宮之人大多也知道,皇上極喜歡懿妃盈盈可握的細腰。
雖然知道懿妃是在羞辱她,可是瑾嬪不能表現出來,還是很高興的收下這些東西,“臣妾身懷有孕,自然不能和娘娘相提並論,娘娘如此擡愛臣妾,臣妾謝娘娘。”
說罷,命徐福幾人向前,接過懿妃所贈之物。
懿妃見自己如此侮辱瑾嬪,她也不曾還口半分,心中堵得難受,本想讓瑾嬪受氣,不曾想適得其反。
看到瑾嬪漸漸有些發紅的臉,懿妃心想現在也差不多,畢竟她身懷有孕,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皇上必定要怪罪於她。“天氣如此之冷,瑾嬪是不打算讓本宮進去暖和暖和了嗎?”
瑾嬪知懿妃此次前來,定會找她麻煩,她一直讓自己跪地不起,便是給自己一個下馬威,“臣妾不敢,娘娘請。”
懿妃並未理會跪地的瑾嬪,在流暢的攙扶下,走進寢殿。
雪鳶見懿妃走進寢殿,急忙將跪地的瑾嬪扶起,看着被凍得瑟瑟發抖的瑾嬪,雪鳶心疼的說道:“娘娘,您怎麼樣?”
瑾嬪看了看雪鳶,“沒事,我們快進去吧。”在雪鳶的攙扶下,瑾嬪走進寢殿。
進了寢殿內,一陣暖意襲來,瑾嬪感覺好了許多,見懿妃正坐在美人榻上翻看着瑾嬪之前看的書籍,瑾嬪一句話也沒有說,乖乖地站在原地。
懿妃放下手中書籍,擡頭看向寢殿上方吊着的一顆夜明珠,“本宮聽說皇上賞賜瑾嬪一顆舉世無雙的夜明珠,心中好奇,便來看看,今兒看來,果然名不虛傳,夜晚有了夜明珠的光芒,瑾嬪倒是不用再受香燭燻烤。”
如此碩大的夜明珠,想來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顆,皇上賞賜給瑾嬪,自然要引來衆人不滿,聽到懿妃如此說,瑾嬪急忙說道:“臣妾謝皇上擡愛,皇上是擔心香燭味太濃,對皇嗣有損,遂送來夜明珠。”
聽到皇嗣一詞,懿妃看着瑾嬪隆起的肚子,眼中的厭惡無法隱藏。
瑾嬪看到懿妃盯着自己的肚子,心中極爲害怕,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兩步,用雙手護着肚子。
看到瑾嬪如此動作,懿妃知自己沒有控制住內心想法,她入宮這麼多年,卻不能懷有皇嗣,對於身懷皇嗣之人,她自是痛恨到了極點。
懿妃急忙收起心神,四處打量靜怡軒,這是她第一次來靜怡軒,雖然房間很小,但是房間內陳設的東西,無一不是世間珍寶,可見皇上對她的喜愛,“本宮想瑾嬪已經位於嬪位,想來應該能當一宮之主,只是這建福宮主宮一直空着,瑾嬪一直住在建福宮偏殿,想來於理不合,明兒本宮便對皇上說一說,讓瑾嬪住進主宮,可好?”
瑾嬪聽懿妃提起此事,心中疑惑,不知她有何陰謀。
瑾嬪自入宮以來便住在靜怡軒,已經習慣這裡的一草一木,不願搬離此處。“臣妾謝娘娘,只是臣妾習慣住在靜怡軒,不願搬離,還望娘娘成全。”
“瑾嬪如此說可是不對,你現在身懷皇嗣,身體金貴的很,自然要考慮皇嗣,這事本宮自會與皇上說,你就安心等着皇上聖旨吧。”懿妃根本不理會瑾嬪的話,她懿妃想做的事情,還沒有做不到,只要將瑾嬪安置到主宮,她自然有對付她的辦法,“這靜怡軒雖精緻,可是卻太小,本宮便不多逗留。”
見懿妃起身要走,瑾嬪急忙將之送至宮門口,待懿妃走遠後,才往回走去。
雪鳶見瑾嬪悶不出聲,知她剛纔受了委屈,“娘娘,懿妃欺人太甚,怎麼能如此對您。”
“算了,與她前些日子受的委屈相比,這些都不算什麼。”瑾嬪之前聽到懿妃所說的話,確實極爲生氣,可是想到她這些日子受的傷害,再加上重得皇上寵愛,心中難免有些失了分寸,便覺她極爲可憐。
“娘娘,您爲人大度不在乎,可是奴才可是看的真真的,懿妃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針對娘娘,竟然還送來那些東西,欺人太甚,奴才這就給您扔了,眼不見爲淨。”徐福想起懿妃送來的幾件寢衣,心中便極爲不平,懿妃簡直欺人太甚。
當瑾嬪看到那幾件寢衣時,心中自然與他們一樣憤憤不平,但是隨後她便想到一個方法,“慢着,懿妃既然如此有心送來禮物,本宮怎麼可能會抹了懿妃的好意,留好了,本宮自有用處。”
衆人不知瑾嬪心中如何想,只有瞪着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極爲納悶他們這個主子怎麼如此能忍,別人都欺負到她頭上,她卻只笑不語。
即便是經常跟在瑾嬪身邊的雪鳶也有些猜不透瑾嬪的心思,不明白她到底有何打算。
瑾嬪看着眼前這幾件寢衣,心中有了一個想法,既然懿妃這般羞辱她,所謂禮尚往來,那她豈有不還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