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解禁

想起被費莫兩父子殺害的邊疆百姓,皇上心中便極爲憤怒,想起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盼着皇上派兵去討伐亂賊,終於盼到時,卻盼來了殺身之禍。

費莫震邦父子知皇上已經掌握大量證據,現下皇上的意思不會殺了他們,但是也不會放了懿妃,他雖說不會牽連的懿妃,但是可想而知,他們二人出了此事,懿妃在宮中必定不會好過,懿妃是費莫震邦最小的女兒,也是他最疼愛的女兒,他之所以會做下這種事,就是爲了多立軍功,保住懿妃在後宮專寵的地位。

此次皇上命人前去平定邊疆戰亂,他年紀已經大了,本不適合再遠征,可是想着懿妃沒有爲皇上生下皇嗣,現只是一個妃子,要保她日後平安,他必須立下巨大軍功,上奏皇上,冊封懿妃爲皇貴妃,並許她後宮之中有人生下阿哥,便由她撫養。

誰知這次邊疆戰亂並不像他想象那般,蠻族部落作戰迅速,經常轉換作戰地方,他雖極力抵抗,可是總是被他們打個措手不及,他身體也因爲年紀已大,再也無法長期待在這個地方,便想了一個辦法。

他將自己的心腹大將留在邊疆,同蠻族部落之人談判,只要能平息邊疆戰亂,不管對方開出什麼條件,都要答應,他也會啓奏皇上,當然他啓奏給皇上的奏摺,是經過篩選,只要是在皇上能夠恩准的範圍,其他的部分則由他補上,如果要補上這些空缺,他便需要大量的錢財,於是他想起了買賣官職、替人脫罪等等一些違法的事情,以此收入。

將邊疆蠻族部落安定下來之後,他還要爲了自己的戰功,呈上敵人的人頭,以便呈報殺敵人數,他自然不可能有那麼多蠻族部落人可殺,於是,他便命人在深山中尋找單獨的村莊,所過之處,無論男女老幼,一個不留。

他知自己這麼做,是犯了欺君之罪,皇上知道定要滅他們滿門,可他又想,天高皇帝遠,皇上定然不會去調查這些,當然也不會知道他所做的一切。

待一切安排妥當,皇上龍顏大悅,他便班師回朝,到時候懿妃一定會坐上皇貴妃的位置,而他則可退出頤養天年,一切交給費莫濤。

費莫震邦知一言九鼎,皇上此刻不會殺他,便真的不會殺他,現下皇上將懿妃留在身邊,算是對他一種牽制。

他本想辭官回鄉,可是皇上卻讓他留在京城府中,沒有皇上旨意,府中任何一個人都不得出府,這是將他軟禁起來,同時命人監視。

兩人謝恩離開,皇上看着地上一攤血紅,極爲刺眼,憤怒的將桌子上吃食掃到地上,他心中恨極了費莫震邦,可是卻不能將他罪過一一昭告天下。

衆人本打算去將軍府上賀喜,可誰知到那之後,卻不讓進,後得知皇上因費莫震邦父子倒賣官職,讓其回家思過。而費莫父子因有負皇恩,無顏再做大將軍,便辭去官職,閉門不出。

一天之間將軍府發生如此大變故,衆人皆爲不解,衆說紛紜。

後宮之中懿妃一次次求見皇上,都被侍衛擋在殿外,她不明白,這一天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一切都變了。

雖然是夏末,可是太陽依然很毒辣,懿妃跪在殿外,不理會酷熱的太陽,只求皇上心軟能見她一面。

魏晉看着懿妃跪在太陽底下搖晃的身體,心中不忍,遂進殿中小心翼翼的對皇上說:“皇上,懿妃娘娘身子弱,再這麼跪下去,怕是要傷了身體。”

聽魏晉回報,皇上正在批奏摺的手頓了頓,隨後又恢復自然,繼續批閱奏摺,說道:“朕說了,讓她起來,可是她性子烈,朕只要不見她,她便會長跪不起,朕不能見她,你注意着點,讓太醫隨時候着。”

“是。”魏晉知皇上心中不忍,可是現下的事情不是因爲懿妃一兩句話就可以解決,皇上這次是真的動了怒。

皇上不曾因爲費莫震邦犯的事情懲罰懿妃,可見他對懿妃還是有一份情誼,如果懿妃一直這麼逼他的話,他很有可能做出讓兩人再也無法回頭之事。

魏晉小步來到懿妃身邊,彎下身子說道:“懿妃娘娘快點起來吧,這麼毒的天氣,娘娘身體吃不消啊,皇上說了,不會見娘娘,娘娘這又是何苦?”

懿妃因被太陽炙曬,臉色蒼白,嘴脣乾裂,但是眼中的倔強,讓魏晉也爲之一振,“本宮就算是跪死在這,也要見皇上。”

“娘娘何苦要這麼爲難自己,娘娘可知後宮妃嬪自戕是重罪,皇上因爲與娘娘多年情分,纔對費莫將軍從輕處罰,如果娘娘有個三長兩短,將軍府的人,該如何是好啊!”魏晉聲音雖小,可是他說的話,卻如千金重,重重砸在了懿妃心中。

懿妃終是抵擋不住烈日酷曬,亦或者是因爲魏晉的話說中她心中痛楚,眼前一黑,身子一軟,倒在地上,魏晉見狀,急忙將她接住,遂對身邊小太監說:“還不送娘娘回宮,太醫已經等候在宮裡。”

衆人上前,將懿妃放在轎輦上,將其送回承乾宮。

魏晉從承乾宮回來後,來到養心殿,皇上擡頭看了看他,終是沒有忍住,問道“她怎麼樣?”

魏晉知皇上心中擔心懿妃,卻不能去看,便回道:“回皇上,娘娘只是因身體虛弱暈倒,太醫爲娘娘開了藥,奴才回來時,娘娘已經醒了過來。”

聽到懿妃並無大礙,皇上懸着的心終是放了下來,問道:“她醒來後,可說了什麼?”

想起懿妃蒼白空洞的雙眼,再想起曾經高傲美豔的樣子,魏晉搖了搖頭,“皇上,懿妃娘娘希望皇上看在往日情分上,去見她一面。”

皇上不是不想見她,只是害怕見她,害怕見到現在的她,可是他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心,還是去了承乾宮,承乾宮已經不負往日那般熱鬧,殿中也不再通火通明,只有懿妃寢殿中點着燭火。

皇上走到懿妃牀前,看着臉色蒼白的懿妃,再也不見精緻妝容,曾經喜歡的鈿子也不再佩戴,散着的頭髮,乖順的鋪在牀上,此時的她,讓皇上恍惚回到兩人最初的幾年。

走到牀邊,輕輕坐下,想伸手摸一摸她的臉,可是伸出的手,極爲沉重,最終也未敢碰觸。

“唉……”皇上深深嘆了一口氣,他們終究是回不去了。

許是因爲皇上的嘆息聲,在睡夢中的懿妃突然睜開眼睛,看着坐在自己身邊的皇上,眼中有悲傷、有恨意、有不解,眼裡的東西太多太複雜,皇上轉過頭去,不忍直視。

“皇上……”懿妃一聲皇上喊出口,眼淚便再也控制不住,流了出來,她想起身抱住他,可是她的內心卻不允許她這麼做。

皇上站起身,雙手負於身後,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黑暗的天空,嘆息道:“你何苦這麼折磨自己,朕並未殺了你阿瑪,你還想讓朕怎麼做。”

懿妃聽出皇上語氣中悲痛,從牀上坐起來,搖晃着身子下牀,跪在皇上身後,“皇上將阿瑪軟禁在府中,想來他這一生都不能再出府,皇上,阿瑪年紀大了,求皇上准許阿瑪回鄉吧,臣妾向您保證,從此再也不與阿瑪相見。”想起以後再也見不到疼愛自己的阿瑪和哥哥,懿妃悲從心來,痛哭出聲。

皇上聽到身後懿妃痛苦的哭聲,心有不忍,可是此事事關重大,不會因爲他一時心軟便能改變,最終還是狠了狠心說道:“懿妃,如果你再這麼逼朕,朕定會殺了你阿瑪和兄長,還有府中所有人!”說罷,狠狠甩了甩手,離開承乾宮。

懿妃不相信皇上會如此狠絕,跪在地上久久不起,皇上肯來見她,說明皇上心中有她,可是皇上臨走時說的那句話,她知皇上真的動怒,如果她再逼皇上,皇上很有可能會殺了阿瑪。

“娘娘,地上涼,您快些起來吧。”待皇上走後,流暢走進寢殿,見懿妃跪在地上,急忙走過去,將她扶起。

懿妃看了看流暢,再看看這承乾宮,心中黯然:“想來這是皇上最後一次來承乾宮了。”隨後任由流暢攙扶着躺在牀上,閉目不語。

許是因爲近日宮中大變,遂天氣也變得捉摸不定,白日還是晴朗天氣,夜晚便雷聲大作、電閃雷鳴,夏日本就多雷雨天,可是今晚的雨下的尤其大,雨水拍打在窗櫺上,咚咚作響,隨着風越來越大,雨水開始往寢殿內飄,寢殿內最後一點燭火也被風吹滅。

靜姝躺在牀上,一動不動,任由雨水打進寢殿,看着那隨風搖曳的窗戶怔怔出神,突覺得自己命運就像是狂風暴雨中一扇窗,任由風吹雨淋,半點由不得自己。

因天氣原因,傷口隱隱作痛,讓她無法安眠,桌前放着寧樂送來的銀耳蓮子湯,放在盅裡一動未動,心想明瞭,沒有銀耳蓮子湯的夜裡,她確實難以入睡。

殿外雨水聲音雖大,但是寢殿門打開的聲音,清晰的落在靜姝耳中,來人腳步很輕,許是怕驚醒殿中人,隨着殿門關上的聲音,靜姝擡眼望去,果然有一人進入寢殿。

來人並未來到靜姝牀前,而是走到那扇一直搖曳的窗前,將隨風搖擺的窗輕輕關上,隨後來到靜姝牀前,坐了下來。

靜姝在他來到牀前時,便閉了眼睛,雖然屋中漆黑看不清來人是誰,但是那透着一股雨水味道的人身上散發出獨有的龍涎香,便知來人便是皇上。

靜姝不確定每晚來她寢殿中的人到底是不是皇上,只是閉着眼睛不說話。

皇上看着躺在牀上的靜姝,俯下身,在她脣上輕輕的吻了一下,他這動作確實嚇了靜姝一跳,靜姝緊張的動了一下。

皇上感覺到靜姝微微顫抖的身體,心中一驚,遂明瞭,“竟然偷睡?”

靜姝見皇上知自己假寐,便睜開眼睛,看着夜色中的皇上,“皇上怎來此?”

皇上沒有回答靜姝,而是看了看放在桌上的盅,心下明白,笑說道:“你是如何發現的?”

靜姝往牀的裡面挪了挪,皇上見此脫下被雨淋溼的龍袍,躺了進去,輕輕將靜姝摟在懷中。

“皇上爲何如此做?”靜姝並未回答皇上的話,而是反問道。

皇上看了看懷中的靜姝,在漆黑的夜裡,她的雙眼顯得更加明亮,笑道:“朕知你受傷,怕因傷口疼痛,你夜不能寐,便命人在湯中加了點安神之藥,放心吧,太醫說過,對傷口沒有影響,只是讓你晚上的時候可以睡得好一些。”

靜姝知皇上是在關心自己,便將心中這幾日疑問問出:“皇上既然關心臣妾受傷,爲何不曾前來探望?”

“朕知你這幾日心中有疑惑,朕有朕的難處,自你從行宮獨自一人離開,朕便寢食難安,聽聞你受傷,朕已命人前去徹查,你放心,此刻朕再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皇上聲音越說越小,靜姝擡頭看去,發覺皇上已經慢慢睡去。

靜姝躺在牀上,久久不能睡去,皇上雖在銀耳蓮子湯中加了安神之物,想來定是在她安睡時,夜晚常常來看她,只是那晚她見到的人,是不是皇上,她心中仍有疑惑,因爲那人身上沒有皇上獨有的龍涎香之味。

看其背影,雖然模糊,卻知不是女子背影,更不會是徐福,難道是黃忠或者張一,想來又否定自己想法,黃忠、張一在沒有自己命令下,絕對不會進入敬怡軒,如此想來心中疑惑更大。

第二日,皇上下旨,解了敬怡軒一干人等禁足,同時賞賜敬怡軒董貴人大量珠寶首飾、綾羅綢緞。同時重重責罰了御膳房與內務府一干人等,皇上這一作爲,讓本就不平靜的後宮,再次掀起漣漪。

雪鳶看着滿屋賞賜,手撫摸着其中一匹綢緞,高興的說:“小姐,這是聯珠獸紋錦,聽說極爲珍貴,一年進貢也不過只有幾匹,平時都是賞賜給皇后和懿妃,沒有想到,今兒皇上賞賜給了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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