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開始復仇

待馬隊走進時,孫祺一下認出,他們就是梅宅馬隊!

原來奢香和阿雲將之前的梅宅馬隊打走後,他們回到梅宅,向梅白老報告後,梅白老又派了些馬隊,並下令馬隊首領,如果抓不回來,就一個不留。

孫祺本要騎上飛越峰逃走,可飛越峰受了傷,只能勉強走着,根本跑不起來。但飛越峰竟強撐傷腿,竄出去跑了幾丈遠,又回到孫祺身邊。

飛越峰這是要她上去,騎着它逃走。孫祺本不想上去,可梅宅馬隊就快殺到了,所以孫祺才決定上馬。

飛越峰帶着孫祺朝河邊跑去,腿上的傷口開裂,鮮血再度流出,它奔跑的速度也慢了很多。但梅宅馬隊已殺到跟前,奢香和阿雲見狀,提劍上馬,朝梅宅馬隊殺過來。

奢香又使出幾招太極劍,砍翻幾個人。但這次人馬太多,儘管奢香和阿雲奮力拼殺,仍然不是對手。

一支飛箭就要射中奢香,幸虧阿雲身手好,踢開了箭,才救了奢香。

奢香帶着阿雲且戰且退,正要與孫祺會合,卻看到一隊人馬正在追孫祺。

原來梅宅馬隊,再跟奢香與阿雲對戰的時候,一部分梅宅馬隊避過奢香和阿雲,直接朝孫祺和飛越峰殺來。

飛越峰流着血,可還是不停地向河邊跑,後面的馬隊也不停地追。跑到河邊時,飛越峰突然帶着孫祺跳到了河裡。

梅宅馬隊只差幾丈遠就追上奢香與阿雲了,這時馬隊首領又讓人朝奢香與阿雲放箭。

萬箭齊發之際,突然狂風大作,颳起飛沙走石,吹得人睜不開眼睛,所以馬隊首領才命令衆人撤退。

馬隊走後,狂風停了,飛沙走石落地,一切都平靜了,不過孫祺不見了。不僅如此,飛越峰身上也發生了一件怪事,飛越峰的傷竟然痊癒了,一點疤痕也沒有。奢香百思不得其解,此時除了相信飛越峰是匹好馬,只能相信飛越峰是一匹神馬,好像某個神仙在默默保護着飛越峰。

奢香下馬觸摸着飛越峰迅速痊癒沒有疤痕的腿,又輕捋飛越峰的鬃毛,很長時間平靜不下來。

但飛越峰卻傻站在河邊,甩着馬尾,望着水面理也不理奢香。

奢香順着飛越峰的視線看向水面,明白了飛越峰的“心思”。奢香伸手觸摸着飛越峰的鬃毛:“飛越峰!我跟你主人,也算相識一場,你放心我一定替你主人報仇。”

話音剛落,飛越峰衝着奢香點頭,可奢香根本不懂飛越峰什麼意思。不過旁邊的阿雲,看着飛越峰,朝奢香喊了一聲:“騎馬!”

“騎馬!阿雲,你是說飛越峰想讓我騎着它,給它的主人報仇!”

“嗯!”

奢香思慮片刻,便騎上飛越峰,給孫祺報仇去了。不過奢香並不是去找梅白老拼殺去的。

奢香與阿雲找到一戶彝族人家住下,換回彝家女兒裝。

這戶人家只有三口兒人,阿普、阿尾、小阿耳,也就是爺爺、奶奶和小孫子。奢香見爺爺、奶奶帶着小孫子玩兒,想起了隴的,就想跟他們說說話!

於是奢香向阿普問道說:“阿普這是您孫兒嗎?”

“是!”

“多大了!”

“剛剛五歲!”

聽到這孩子和隴的一樣大,奢香更想隴的了,轉身趴在阿雲懷裡。阿雲拍拍她,纔好了一些。

奢香定定神:“阿普,我看您家裡就三口兒人,您孫兒的阿爸和阿媽呢?”

說着兩位老人眼中含淚,低聲哭泣起來。倒是小孫子說了句:“被人殺了!”

奢香一驚:“被人殺了!”

聽到這裡,小孫子的爺爺,向奢香道出了一切……

半年前阿普的兒子跟兒媳,想給小孫兒,老阿普兩口兒,買布料做衣服。不想老阿普的兒子跟兒媳,遇見了梅白老。梅白老見老阿普的兒媳有幾分姿色,就讓管家把老阿普的兒媳搶走了。

老阿普的兒子跟管家理論,也被管家抓了。後來老阿普才聽說,他兒子被梅白老放進綁着石頭的籠子裡,沉到了梅宅花園的水塘中。他兒媳被梅白老糟蹋後,又賞給了他的手下,最後被他的手下糟蹋致死。

奢香聽了這些,很是生氣,她沒想到逼死孫祺的梅白老,竟也害了阿普的兒子跟兒媳。可奢香聽完很疑惑,又問了一個問題。

“阿普!咱們彝家人雖然內鬥厲害,經常打冤家。可當彝家人受了外人的欺負,平時打冤家再厲害,彝家人都能團結起來對付外人。梅白老是個漢人,對彝家人來說他是個外人,你怎麼不聯合其他彝家人反抗他呢?”

“哎!我原先找過彝家人反抗梅白老,可最後都被有權勢的彝家人打壓下去了。”

“反抗漢人,被彝人打壓,這是爲什麼?”

說到此處,這位彝家阿普義憤填膺,像是在罵了……

梅白老爲惡一方,經常欺負易溪部的彝人,以及逃難過來的少數漢人。這些受梅白老欺負的彝人和漢人,曾多次聯合起來反抗梅白老。可每次反抗,都不用梅白老出面,有權勢的彝人就會替梅白老打壓他們。至於這是爲什麼,阿普也說不清楚。

不過,奢香隱隱覺得,這是彝人中的敗類和漢人中的敗類,相互勾結、橫行鄉里、爲惡一方。

這時阿雲突然說了一句:“惡人,殺!”

奢香聽了阿雲的話,也變得義憤填膺:“阿普!我是水西先君長夫人奢香,要是阿普信得過我,請阿普將那些受冤屈的人集中起來,要他們寫份狀紙,奢香幫你們告狀,爲你們討回公道。”

兩位老人一驚:“你就是那個賢明傳遍雲貴的奢香!”

“阿普,奢香還算不得賢明。”

“好!我去找,我去找!”

半天的功夫,這位彝家老漢就找到幾十個受了冤屈的人,這些人裡面既有彝人,也有漢人。

奢香帶他們寫了狀紙,狀紙上的內容很多,強搶民女、奸**子、搶佔民田、故意殺人等等等等。

寫完狀紙後,奢香拿着狀紙,與他們約定,告狀的事暫時保密,要他們耐心等待,審梅白老時還要傳他們作證。

但奢香並沒有直接去告狀,而是先和阿雲暗訪梅白老。

奢香牽着飛越峰,把太乙劍掛在飛越峰身上,阿雲拉着一匹普通的馬,都穿着彝家女兒裝,開始暗訪梅白老。

話分兩頭,實撲剛給賈諾生了個兒子阿能。阿美很喜歡這個從年齡上算,可以做自己兒子的弟弟。賈諾到了老年,纔有了親生兒子,很是高興。所以賈諾只要有時間,就去陪着還沒出月子的實撲。因爲實撲要哺育阿能,阿能待在實撲身邊的時候多。所以賈諾陪着實撲,既能看兒子,又能讓實撲開心,一舉兩得。

這一天賈諾正在陪實撲,賈諾新任命的大總管斌金突然進來,向賈諾彙報各部土司收受賄賂的情況。

斌金本想單獨向賈諾彙報,但賈諾告訴斌金不用迴避,當着實撲說就可以。

斌金說烏撒二十個土司,有十三個都收過漢人富商梅白老的錢,並且還替梅白老多次打壓彝家人。

實撲突然打斷斌金:“他們怎麼打壓彝家人,說詳細些!”

聽到實撲這樣問,斌金說得更加詳細了。

梅白老原是大夏政權裡的將軍,後來大夏政權被湯和、傅友德剿滅,梅白老就帶着他的部下,逃到了烏撒易溪部。

梅白老到了易溪部,發現家家戶戶都養馬。於是他就用行軍打仗的一套辦法,讓他原先的部下組成馬隊,又找了一個管家,做起了馬生意。他先給烏撒各部土司送錢,並承諾生意做成後,給他們的回報更多。所以這些烏撒土司,對梅白老一路放行。

梅白老的馬生意越做越大,然後他把賺來的四成銀子都送給土司們,用以結交他們,現在烏撒二十個部落土司,有十三個收過梅白老的錢。

後來梅白老又涉獵布匹、茶葉、瓷器、藥材等生意,也都穩賺不賠,並且賺錢後梅白老送給各土司的錢也多了。

梅白老一年到頭,糟蹋很多女人。命好點的,被梅白老糟蹋後,還能賞給下人做小妾,命不好的就被他的手下折磨致死。幾年下來,一共有十幾個,彝家漢家的年輕女人,被梅白老糟蹋致死。

那些收錢的土司,也知道梅白老平時作惡多端,但他們因爲每年都能從梅白老那裡拿到錢。就算他們看不下去梅白老欺負彝家人,但爲了能從梅白老那裡拿到錢,即使受欺負的彝家人聯合反抗梅白老,也都會被這些土司打壓下去。

聽到這裡,賈諾和實撲很是氣憤,都表示要去查梅白老把他抓起來,還要嚴懲爲惡的土司。但賈諾和實撲考慮到,梅白老和十三部土司都有勾結,一般人根本查不動,必須派一個“位高權重”的人才行。而在烏撒“位高權重”的人,無非就是賈諾、實撲、斌金、博裡、盤昌這幾個人而已。

賈諾整天政事纏身,實撲還沒出月子,斌金也要理政,盤昌是武將不會查案,所以就只剩博裡一人了。

前面說過,洪武九年五月二十日,元樑王的女兒阿蓋出嫁。在阿蓋出嫁前,博裡知道自己是元樑王的兒子,一時接受不了,沒有感情、沒有共同語言的生父元樑王,以及養父賈諾又是堂姐夫,堂姐實撲又是養母的事實,變得鬱鬱寡歡。

但現在已是洪武十四年,距阿蓋出嫁已經五年了!這五年來,實撲、賈諾經常和博裡聊天,細緻得照顧博裡。使博裡漸漸接受了賈諾,既是養父又是堂姐夫,實撲既是堂姐又是養母的事實!另外元樑王、古德、阿蓋在這五年裡,多次派人給博裡帶東西,博裡對元樑王、古德、阿蓋,也有了一些奇怪的感情。

之所以奇怪,是因爲博裡只是知道,元樑王、古德、阿蓋是自己的親人,也會在口頭上通過實撲問一問,元樑王、古德、阿蓋幾人的近況。除此之外,博裡和元樑王他們再沒有任何交集了,博裡和他們還是兩個世界的人,並且博裡也沒向實撲提過,與元樑王、古德、阿蓋相認的事。

言歸正傳!因爲查梅白老只有博裡合適,所以賈諾就讓博裡去了。爲防止十三部土司,向梅白老通風報信。賈諾告訴博裡,要秘密前往易溪部,暗查梅白老。

博裡臨走前,阿美吵着要跟博裡去,但賈諾怕阿美出事,並不同意。後來阿美求到了實撲,實撲考慮到,博裡和阿美的兄妹情一直很好,如果幫阿美做成了這件事,阿蓋肯定將自己這個後母對她的好,經常掛在嘴邊,也能間接影響博裡,使博裡對自己更親近一些,所以實撲就說動賈諾同意了。

實撲也是女人,通過這次和阿美接觸,實撲隱隱感覺到,阿美對博裡的感情,似乎越過了兄妹之情,有一點男女之情的味道了!不過實撲並沒有在意,因爲博裡和阿美雖是兄妹,但沒有血緣關係,即使有男女之情也沒什麼。

賈諾雖然同意阿美和博裡一起去查梅白老,但還是擔心阿美的安全,所以賈諾調來多人,跟着博裡和阿美,時刻保護着他們。

博裡和阿美走後不久,易溪部土司納家就猜到,賈諾派博裡出去是要查梅白老。所以他就命人,給梅白老打招呼去了。

奢香和阿雲在易溪部,暗訪了幾天收穫頗豐。查到了梅白老和烏撒各部土司,相互勾結互相爲惡的證據。但奢香也明白,梅白老與十三部土司互相勾結,其中就有易溪部土司納家。在易溪部根本告不動梅白老,必須到烏撒土司城纔有可能告得動。所以奢香準備直奔烏撒土司城,狀告梅白老!

不過梅宅管家,一次偶然的機會認出了飛越峰,便順藤摸瓜,找到了暗訪梅白老的奢香與阿雲。管家覺得事情很嚴重,就去找梅白老彙報去了。

梅白老正帶着家丁訓練,因爲梅白老是將軍出身,他經常把家丁以及他原先的部下,組織起來訓練。並且在空閒的時候,梅白老還組織他們演練“兵法”。梅白老把梅宅當成一座城,將梅宅的前門和後門比作城門。教給家丁們怎樣“守城”,怎樣“設伏”,怎樣“阻敵”等等!幾年下來,梅宅的人已經變成一支“戰鬥力”很強的“軍隊”了。

梅白老正在訓練,管家就進來了。他向梅白老彙報了,奢香和阿雲暗中調查他的事!梅白老擔心奢香和阿雲,到烏撒土司城告他的狀,就讓管家帶人,把奢香和阿雲抓回來。

奢香也覺察到梅白老發現了她,就和阿雲回到阿普家裡,交給阿普一些東西,還告訴阿普,一定要保管好這些東西,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靠它們了。

奢香和阿雲,離開阿普家最多半個時辰,梅白老的管家就帶人,把她倆圍住了。黑壓壓的一片,連人與人之間的空隙都看不到。

奢香和飛越峰被管家抓進了梅宅,阿雲比奢香的身手好些,力戰之後逃走了,但還是有幾人騎馬追她去了。

阿雲七拐八繞,甩掉了梅宅追兵。梅宅追兵見找不到阿雲,就騎馬回去了。阿雲想調轉方向去救奢香,卻碰到了兩個熟人博裡和阿美。

原來奉命查梅白老的博裡,帶着一班護衛,從烏撒土司城出來,趕了幾天路,終於到了易溪部。剛到易溪部就被阿雲遇到了!阿雲喜出望外,就去找博裡和阿美去了。

博裡和阿美認出了阿雲,想給阿雲敘敘舊,但阿雲一句敘舊的話也沒有,見了博裡和阿美就急乎乎的說了句:“救奢香,梅宅。”

聽了這話博裡很是震驚:“阿雲!你是說奢香被梅白老抓走了。”

“嗯!救她!”

話音剛落,博裡就命衆人快速前行,在阿雲的帶領下,朝梅宅趕去。奢香和飛越峰被抓到梅宅後,飛越峰被拴在馬廄裡,管家把奢香綁起來,關在梅白老經常施暴的房間。

房間裡有一張牀,一張桌子,幾把太師椅。奢香的太乙劍放在桌子上,雙手雙腳被綁着,目露兇光蜷縮在牀的角落裡。

這時年近五十、眼上白眉、身體健壯、面相兇惡的梅白老,就要推門進去,卻被他的管家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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