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日,伽藍都在四處收集情報,誰也沒有意識到,這個通緝犯能夠在各大勢力的大本營自由出入。
在此過程中,他還得到了幾個讓他意外的消息。
一個是關於雪珂的。她回到尤蘭德之後,並沒有回到七夜咲月那裡,而是去找了荒。原來這丫頭早就知道自己有個親哥哥,而荒也如之前伽藍所料的那樣,因此和他父親鬧翻。說是意料之外,其實也在情理之中,那丫頭的玲瓏心思,察覺到是早晚的事情,至於她究竟有什麼目的,已經不重要了。
另一個是關於塞西莉亞的,她很奇怪的沒有加入聖堂武士軍,也沒有繼續她尋找伽藍的復仇之路,這個‘女’人在家族敗落之後,只回到家族拿走了一些東西就離開了尤蘭德,至於她去了哪裡,沒有人知道。伽藍不知道她是知道自己實力不濟,去找地方尋求復仇的力量,還是大徹大悟的放棄了復仇。
最後一個讓伽藍意外的消息就是龍族。
據說南方的海面上出現了龍族的蹤影,但是具體的情況並不清楚,因爲現在的狀況下,人們對於龍族的情報並不感興趣。而伽藍之所以注意到龍族的情報,是因爲在他的設想中,如果雙方擁有停戰的可能的話,唯一的理由就是強大外敵。畢竟七夜咲月和尼古拉斯再怎麼憎恨對方,也不可能以全人類的存亡來墊背,這樣一來,唯一配做這個強大的外敵的,就只有龍族了。
隨着七夜咲月口中那個一週的期限慢慢接近,尤蘭德的戰鬥越來越‘激’烈,各方都出現了大量的人員死傷。大概就在週五的時候,爆發了一次天位級的戰鬥,尤蘭德的西區被打得滿目瘡痍,到處是殘垣斷壁,空港完全被毀,玻璃片和碎石塊飛得滿城都是,還雜碎了書店的窗戶。
第二天,整個尤蘭德沉浸在一種異樣的平靜中。
吃完早餐的伽藍收拾了一下桌子,在秋天清冷的早晨打開店‘門’,“去把告示貼一下。”
“嗯。”
所謂的貼告示就是暫停營業的告示,雖然是隨便買來的店,但至少做戲要做全套。伽藍將打包好的行李堆放在‘門’口,屋裡的書架都已經清空,只等小梓貼好告示之後,就關‘門’。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天空中傳來一陣風聲,接着一個白‘色’的身影落在店‘門’口。
“呼呼,呼,是不是,營業?”來人氣喘吁吁的,看來開的時候是相當的匆忙。
伽藍歪着頭看着這個飛得滿臉通紅的翼人少‘女’,擺出一副營業式的抱歉表情,“對不起,我們已經停業了,正準備離開尤蘭德。”
“可,我,我,我想,再買書,買本書,可以嗎?”少‘女’的表情很急切,這讓她那種奇怪的說法方式聽起來很吃力。
“但是……書已經封起來了……你要買什麼書?”
“《人魚,公主》。”
伽藍皺了皺眉頭,這本書她之前不是買過了嗎?他腦子裡的疑問被小梓說了出來:“之前你不是買過一本了嗎?”
“抱歉,那本,被他們,丟掉,到處,都找不到!”
“有人會丟你的書?你不是公主殿下嗎?”小梓理所當然的問。
“可,那些人,是長老,很厲害,不能反抗。”
就在這個時候,天上再次傳來拍打翅膀的聲音,一個紅髮的‘女’‘性’翼人從天上落下來:“伊莎!不是告訴你不能‘亂’跑的嗎?!你到這裡幹什麼?!”
“我……我……我……”伊麗莎白一臉窘迫的表情,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她不想告訴這個人她來的動機。
那個‘女’‘性’翼人擡起頭瞪了伽藍一眼,作爲一個“普通旁觀者”,只能‘露’出卑賤的訕笑。似乎是注意到書店的招牌,那個‘女’‘性’很快就意識到了伊麗莎白來到這裡的原因:“你難道又想被罵嗎?!前田空因爲給你買書已經被關禁閉了,你還想自己再來買一本嗎?!再說你有錢嗎?!你從哪來的錢買書的?”
被呵斥的少‘女’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口袋,這個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動作讓‘女’‘性’翼人勃然大怒。
“把錢給我,元老院規定過,你不能接觸世俗的東西!現在你居然學會偷錢了?!”
“不,沒有,這是,撿的。”
“胡說,你上哪撿錢去?!”
“前線,撿的。”
“撿的也不行,那是軍需部打掃戰場統一回收的東西!不是你的!快給我!”
確實,在戰場上,撿死人錢並不算什麼稀奇的事情,雖然這實在不像是一個公主殿下會去做的事情。伊麗莎白說不過她,只好戀戀不捨的將錢從口袋裡掏出來。
奪過少‘女’手中的錢,‘女’‘性’翼人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好了,既然你沒有錢了,也買不了書了,現在就跟我回去。”
少‘女’失落的低着頭,劉海下似乎還有點點的水跡。
“等等!”讓伽藍意外的,小梓忽然打斷了這場鬧劇,她依舊用那種沒什麼語氣感的聲音說道,“你稍微等一下。”
說着,她就一頭鑽進店裡去,大概過去了十秒鐘,小丫頭抱着一本書跑出來,遞給了伊麗莎白:“這是我送你的。”
翼人少‘女’滿臉‘激’動,顫抖着想要去接那本書,結果卻被‘女’‘性’翼人伸手攔住:“你不能要別人的東西。”說完她轉臉對小梓說,“對不起,我們有規定,不能隨便接受別人的禮物。”
“她不是你們的公主殿下嗎?爲什麼要如此對她?”
“這是我們翼人的規定,小孩子不懂。”‘女’‘性’翼人拋出這個對付小孩子的萬能理由。
小梓生氣了。雖然她的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只是死死的盯着那個‘女’人的臉,但是長久相處的伽藍知道她生氣了。作爲一個冷酷的成年人,他可以對一個小‘女’孩的悲慘遭遇視而不見,卻不會讓自己家丫頭的一時衝動壞了自己的計劃。
“那個,小梓,你先把書給我。”伽藍笑呵呵地走到對峙的兩人中間。
小梓把目光轉向他,伽藍回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憤怒的少‘女’才放開書。接過書,伽藍轉身面對‘女’‘性’翼人,他輕輕翻了翻這個繪本,“小姐,這本書呢,是三歲到五歲的孩子啓‘蒙’的一本書,這本算是‘精’裝繪本,稍微貴一點;一般在路邊攤販的話,一塊錢就能買到一本,不算是什麼好書。”
“那又怎麼樣?”‘女’‘性’翼人的語氣非常生硬。
“我只是覺得,這本書所含的東西,只是很普通的,所以你大可以放心,這是不會影響到公主殿下的成長的,請相信我。”說着,他把書遞給了對方。
‘女’‘性’翼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這本書,她隨便翻了一下,確實這本只是一個很普通的童話繪本。
“何況,如果翼人要進駐尤蘭德的話,難免要與我們的文化所接觸,有所瞭解的話,也是必要的吧!”
“好吧!”‘女’‘性’翼人把書‘交’給了伊麗莎白,“關於這本書的事情,我會向元老院替你說明,但是這種事情絕對不能發生第二次,否則我會連你這本書一起沒收掉。”
連連點頭的少‘女’翼人趕忙接過書,把它抱在懷裡,用感‘激’的眼神看了一眼伽藍:“謝謝。”
隨即又向小梓鞠了個躬,“謝謝。你,還會,回來嗎?”
“會吧!”小梓如此回答。
“嗯,我會,再來的。”說完,伊麗莎白再次鞠躬,然後就轉身跟着已經飛起來的‘女’‘性’翼人一起飛走了。
望着她們消失的地方,伽藍好奇的看了小梓一眼:“你爲什麼會那麼做呢?”
“沒什麼。”小梓別過臉去,繼續貼自己的告示。
伽藍低頭沉思了一下,點點頭:“你是覺得相似嗎?或者說是同病相憐?”
小梓沒有搭理伽藍,只是繼續做着自己的事情。
剛纔的解圍不僅沒有得到感謝,還貼了個冷屁股,不過伽藍並沒有生氣:“也是呢,我早該察覺到,那個‘女’孩像個兵器一樣被撫養着,而你也覺得你是我的兵器,所以你纔會同情她的吧!”
小梓依舊沒有理會伽藍,她貼好了告示從板凳上下來,徑自搬着板凳走進屋裡。
倚在‘門’框上,伽藍輕笑着搖了搖頭,“丫頭,我是曾經想過你是我姐姐的替身,但現在我只覺得,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也不是什麼兵器。”
“哦,是嗎。”小梓淡漠的看了伽藍一眼,扯過‘門’把手就要鎖‘門’。
被擠到一邊的伽藍‘露’出一絲苦笑,隨後變成淡淡的釋然:“好吧,我保證,這件事情結束就還你自由之身,你愛去哪就去哪。”
“誰知道你這件事情要多長時間。”鎖上‘門’的小梓背起行李朝前大步走去。“……明天……不,最多後天吧!”這句話是伽藍小聲嘀咕的,小梓並沒有聽到,秋風鑽進脖子,讓伽藍忍不住咳嗽了兩聲,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對着碧藍的蒼天擡頭一笑,大步追上已經先走好一段距離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