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蛇 06 名爲禍的石板
弓博文出生於貧困家庭,自十六歲從學校畢業後,就在小公會的鍊金工坊做學徒,一做就是十年。(
事業心很重的人總是會在不經意間忽視了家庭,所以對於兒女的管教問題,女兒不夠淑女、兒子調皮搗蛋對他來說確實是很頭疼的問題。前一陣子兒子生了場大病,讓他不得不注意到自己對於兩個孩子是不是不夠關心。所以才考慮二婚的事情。
不過似乎二婚過後,有些事情也不是能夠快速解決的問題。就像現在這個樣子。
弓博文一臉寒霜的看着站在面前掛着繃帶、打着石膏的兒子,心裡不止一次的嘆息。說實話偷公會東西這件事情,反應出來最主要的問題還是在於兒子的教育上。什麼時候學會偷東西了?這點讓他又生氣又無奈。
想起當年自己在工坊裡,住冬冷夏熱的樓梯間,吃的比人差,穿的比人少,也沒拿過別人一針一線。(
這麼想想他也只是交友不慎,孩子的本性應該還是不壞的。這麼一來又下不去手再打他一頓了。
“唉。”
弓銘看着這個三司會審的陣勢,眼瞅坐在最上面的弓博文沉默了好半天,最後只是嘆息一聲後,他就知道應該沒什麼事情了。沒有小孩子多餘的擔心,如果是自己坐在那個位置的話,也是隻能無奈嘆息。誰家父母不相信自己孩子天性是好的?基於這一點,自己就不可能受到太重的懲罰。
“那你偷的東西呢?你真的弄丟了?”
因爲覺得說不知道還會引來怒火,所以弓銘只是搖了搖頭,至於表示的是“不知道”“丟了”還是“沒有丟”這點就隨弓博文自己理解了。(
弓博文自然理所當然的覺得應該是弄丟了,弄丟了的話,就要找找,找不到至少再買一份備着。一般來說偷東西沒被當場抓到,事後都不會有什麼事情。只是弓銘的那兩個狐朋狗友知道是弓銘偷的,真要被告發的話,把東西還上,再賠禮道歉一下,給點錢補償,估計對方也不會跟一個小孩子計較。
“小梓,去銘銘房間翻一下,把可疑的東西都找出來。”
“嗯。”
接到命令,弓梓就噔噔噔上樓去了。就在弓梓上樓的時候,弓博文刻意注意了一下兒子的表情,看他是否有緊張,但結果是完全無所謂的表情。按理說這個年紀應該會在乎一下自己的隱私問題了,看來不是這小子問心無愧就是他沒心沒肺,弓博文覺得後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其實弓銘根本就沒有查看過他的房間,作爲一個宅,在過了有能力分辨事物類型和性質的年紀之後,他對於大多數事物的好奇心都相當低。(
“博文,你別太生氣,孩子這個年紀有些逆反心也是正常的,只要教好了,還是可以糾正過來的。”
聽到坐在一邊的雪秋妍說了這句話,讓弓銘心中一笑。作爲才進入這個家的外人,雪秋妍此刻是想盡量博得孩子們的好感,既然現在有弓博文唱白臉了,那麼她就可以乘機唱紅臉刷刷自己的好感度了。
“秋妍你不知道,這個孩子從小就調皮,這次我一定要給他個教訓。”
“他現在不也傷成這樣了嗎,有這一次,他就知道外面的人不能輕信,自然以後就不敢了,你就消消氣吧!”
“這次是他活該被人打,就算他不被人打斷手,我回來也要打斷他一次,讓他記住這次教訓,看他下次還敢不敢伸手偷人東西!”
“你消消氣,消消氣,氣壞了身體不好。”
弓銘內心翻着白眼看着這夫婦倆一唱一和的,結果從一開始就定下了,這不過都是在嚇唬人而已。
不一會兒,弓梓就噔噔噔從樓上下來了。
翻出來的東西,一堆小人書、一些色情小說、還有一些古古怪怪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弓博文把這些東西一個一個拿起來翻了翻然後丟掉,翻了翻然後丟掉。最後發現了一塊青灰色的,刻着奇怪紋路的石板。
拿到這塊石板,弓博文皺了下眉頭,以一個成人的經驗,小孩子的收藏裡應該是不會有這種東西的。雖然理論上所有物質都是由魔力組成的,但能量和物質的絕對壁壘時候非常難打破的,是能量就是能量,是物質就是物質。就好像常溫下水就是水,要變成冰就必須降溫,可溫度是環境因素,一旦環境因素轉變就會變成水。質能的這種轉變是非常乾脆的,出現這塊石板類似雞蛋這樣,物質包裹着能量的東西是非常少見的。
“是這個?”
被弓博文瞪着的弓銘低着頭什麼話都沒說,就當自己心虛,剩下的留給對方自己判斷。這種狡猾的手段再一次奏效,弓博文心裡已經認定了是這個東西,自然也就不會再多說。
“這個東西收在我這裡,如果人家找過來,我就還給人家。到時候你也做好給人家賠禮道歉的準備。手斷了你就別去學校了,假我已經幫你請好了,這些天,你就蹲在家裡好好的反省反省,一部也不許出門!聽到沒有!”
弓銘點點頭,掃視一下面前的三個人,覺得他們已經沒有什麼想說的了,便一瘸一拐的上樓回自己屋子裡去了。
……
弓家人以爲這個事情就到這裡了,但事實上卻沒有那麼簡單,弓博文犯了一個簡單而致命的錯誤。他估計這個東西應該不簡單,卻沒有想到丟失這個東西的,也不會是什麼簡單的公會。
就在弓銘請假後的第三天,本來想要找那一高一矮的混蛋打一架,給弟弟報仇的弓梓,在打聽到那兩個人所在的班級時,卻收到了這兩個人在昨天退學的事情。兩個人一起退學,弓梓天真的以爲他們怕被自己抓到,就嚇的退學了,但實際上她很明顯還沒有這個威能。
然後再過了三天,高澤市出現了一宗命案,兩個十三、四的少年被人用釘子釘死在一間倉庫的房樑上,手段讓人髮指。全城的公會都開始對這個兇手進行搜捕,一時間滿城風雨。
弓博文也知道了這個消息,但忙於工作的他並沒有去注意那兩個少年是誰,也沒有想過這個跟自己家的兒子會有什麼樣的因果聯繫。
人們總是說命運是冥冥之中註定的,但是實際上所有事情從一開始就是有因果的,在因到達果的過程中,會有無數的細節從這顆‘因’的種子里長出來,然後慢慢的變成果。覺得它不可捉摸,是因爲根本就沒有細心注意到那生長在暗影中的細節。
這件事情沸沸揚揚的鬧了一個星期。高澤的報紙也都刊登了查案的進度,但最後還是沒有找到兇手究竟是何人,只得出應該是外來公會幹的。但高澤是一個港口城市,每天通商貿易、進來出去的公會何止幾千家,又怎麼是當地公會可以完全查清楚的?、
於是當地公會也就只能把這件事上報國家,協助調查。但實際上哪有什麼可以調查的?這個國家這個聯邦每天因爲公會爭鬥會死多少人?怎麼可能一個個都查得出來?大部分的案子因爲地方保護主義和公會對於本地熟悉的關係,只要是當地人做的,很容易查出來,但如果是外地人做的話,那就很難了。這就像查國外的案子,只能上報聯邦特警,而聯邦特警那麼多案子,所以也只能把這個積壓在檔案袋裡了。
那麼作爲一個兇犯,想要再次作案的話,一般情況下都是等待風聲已經平息之後,纔會再次作案。
弓家人就因爲疏忽掉了這麼一個不算是細節的細節,付出了本不應該由他們來付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