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
“二小姐。”
“二小姐,您回來了。”
“二小姐。”
當呂玲走進這座在尤蘭德相當繁華的薔薇大街佔地2000平的古老別院的時候,一路上所有人見到她都立刻停下來低頭鞠躬。
這座別院名叫棲霞別院。始建於聯邦歷286年,至今已經有四百餘年的歷史了。四百多年裡,尤蘭德的面積比原本大了十幾倍,但這座宅院從未挪動搬遷過。據說原本建這座別院的時候,這裡還只算是尤蘭德城郊的一片荒地,建造者以相當便宜的價格把它買了下來,並且蓋起了這座別院。歷經風雨動盪後,這座棲霞別院不論尤蘭德如何改建,都不敢有人打它一分一毫的主意。
因爲它的主人是呂家。
在尤蘭德龐大而又複雜的勢力體系中,呂家有着相當悠久的歷史了。和易家那種近百年來才依靠武藝突然得勢的魔法家族不同,呂家百年如一日的秉承着自己在鍊金上的堅持。在尤蘭德的鍊金商品中,呂家雖然佔的份額不多,可佔的卻都是最頂級的那部分。百年傳承來的鍊金技藝就是精品的代言詞,人們總是說,呂家裡隨便拿出一樣東西,都是稀物奇珍。
當然,事實也沒那麼嚴重,至少阿玲自己沒覺得,那只是不識好歹的商品效應罷了,東西好不好,其實跟誰做出來的沒什麼關係,但這隻有隻有懂行的人才能看出來。如果說呂家比其他的鍊金公會或者家族有什麼特別之處的話,那就是父親一直說的,一顆虛心和一雙慧眼。
她家一共有五個姊妹兄弟。
有一個大哥,一個弟弟,兩個妹妹。弟弟妹妹們還小,是父親的第三個妻子生的一個男孩和一對雙胞胎,現在在呂家村那邊上着家族學校。大一點的那個男孩明年如果能考上的聯邦學院的話,應該就會來尤蘭德吧!
至於自己的那個大哥……當年不知道他抽了什麼瘋,明明是有才能的,不去讀鍊金反而去做了魔導士,父親也沒有大發雷霆,只說由他去。於是現在在家裡,自己就變成了暫時唯一的直傳嫡系繼承人。記得以前自己是怨過自己的大哥,爲什麼不去繼承家業,反而去做魔導士的。可輪到自己到他的這個位置上後……就更怨了。居然讓一個女孩子去扛起這種事情,自己的大哥真是個差勁的傢伙。
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情。
人在得不到承認的時候,總是會想盡一切辦法去表現自己;而輪到自己不得不去做,去表現的時候,又會不由自主的想要逃避和推卸。美其名曰這不是自己想要的舞臺,其實不過是逃避責任的藉口罷了。
理解,但並不能否認他是一個差勁的大哥。
逃避責任這種事情,就像是偷東西沒有被抓住一樣,第一次成功了,第二次再發現這個可能的時候,就會再次逃避。逃避多了,就會養成那種發自本性的懦弱和僥倖心。父親也是知道這樣纔沒有去逼他的吧!因爲逼也沒用,萬一到關鍵的時候他逃了,呂家怎麼辦?還不如隨了他的意。
自己也不是不想逃,至少如果後面那三個小傢伙,哪個比較有才能的話,還是希望他們誰能來接過自己的這個擔子。只是現在,至少自己要做到最好。
這就是從夜馨那裡借來這個魔導器的理由了。
自己不是非常有才能的人,這點阿玲自己是非常清楚的。鍊金世家的那點血脈,比起全聯邦不知什麼時候會冒出來的天縱奇才來說,還是不夠看的。阿玲自己本身就只擅長金屬鍊金,夜馨要做訂製魔導器的事情自己早就知道,也爲此問過父親,但父親拒絕後,阿玲也只能對夜馨說抱歉了。
可這次回來之後,本來喜歡到處找人比試的夜馨突然誰都不比了,而是自己安心的開始修煉魔力起來。奇怪之下她才問出了這件事情,當時她以爲夜馨是想通了“換個魔導器就能進入教導團”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結果看來應該並不是這個樣子。
擺弄着手裡的這個方盒子,阿玲一路穿過正面和庭院,走到位於後院的書房門口。
“父親?”她敲了敲門。
“是阿玲嗎。”這個後院單獨的書房是呂家家主的私人空間,若非親人都不會來打擾。
“是的。”
門打開了,以爲看起來四十有餘的清瘦男子打開了門,他帶着金邊眼鏡,一看就是長期做研究工作的:“你怎麼現在回來了?”
“有個東西想要父親幫我看一下。”父女之間私下並沒有太多的禮數,阿玲走進去,順手把盒子交給自己的老爹。
呂父推了推自己的眼鏡,“這是什麼?你自己做的?”
“老爹你猜?”栗色短髮少女往書桌前的椅子上一座,歪頭笑道。
無奈的搖搖頭,呂父單手托起魔導器,手上發出淺藍色的光。而後魔導器忽然在沒有啓動開關的情況下打開了,打開後並沒有立刻就變成鐮刀,而是以極其緩慢的過程一下下的展開,這時候兩個人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鐮刀的變相結構和過程。
直到變形成功,呂父手上的光才消失。
“這個不是你做的,你做不出這麼奇怪的結構,而且這個東西是複合鍊金煉成的,並非純金屬的東西。”呂家的家主肯定的總結道。不過說完,他微微頓了一下,“這東西哪來的?”
“怎麼,老爹感興趣?”阿玲故意他的吊胃口。
“你這丫頭,我問你話呢!別總是用反問回答我。”阿玲的老爹不悅的皺了皺眉。
“之前我不是幫小馨問過你,說能不能做出一個用了之後實力立刻可以增加一大截的魔導器嗎?然後你說小孩子別想什麼歪門邪道就打發了我。這個,就是你說的那個歪門邪道。”
“小馨,易家的那個小的?”
“是,話說老爹你見面的時候可別這麼說。”
呂父並沒有在意,他提起銀月稍微把弄了一下,“她還真找到了那個擅長歪門邪道的鍊金師。”發現裝在魔導器裡面的那一排彈頭後,呂家的家主拉了一下銀月刀柄上的槍栓,“這個是最近我纔在軍部看到的。這東西叫填裝式魔導器,也就是在魔力通過魔導器發揮力量的這一段時期裡,用外置填裝的方式,再一次的增加魔導器內流動的魔力總量,使其發揮出超出本人魔力輸出的力量。不過看這把完成度這麼高,應該是原作吧!聽說是穢翼騎士團的一個鍊金師發明的,哦對,那孩子的哥哥是穢翼上的天劍,能拿到這個不奇怪。”
沒想到自己老爹這邊已經有消息了,阿玲也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不過她還是壓住自己的情緒,把早就準備好的話說了出來:“如果老爹我跟你說我認識那個鍊金師,而且他還是我在大學裡社團的學弟呢?”
“新生?”呂父表面上看起來並沒有什麼表情波動。
“啊。”
“多大?”
“唔。”
“別啊啊嗚嗚的,我問你話呢!”阿玲的老爹試圖拿出父親的威嚴,不過對此,少女只是露出一個欠揍的笑。
她故意把視線偏到一邊去:“哎呀,老爹你說你女兒我一個女孩子,怎麼好意思去拉着人家問東問西呢?而且還是學姐,一下子就這麼騷擾新生學弟風評會下降的……”
“我什麼時候把你養的說話這麼沒大沒小了,真是教育失敗。”見到自己發威不成,阿玲的老爹還是放緩了語氣,“好了,我知道了,這個月的生活費再加一半。”
“嘻嘻,要不是平時老爹你管錢管的這麼嚴,我也不至於總是要拿點什麼東西來交換,對吧!”
呂父嘆息着搖頭:“那是爲了你好。”
“嘿嘿,”拍拍手,她站起來走到自己老爹面前接過那把鐮刀,“叫弓銘,現在是聯邦學院的旁聽生,十六歲,標準的天才人物,他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易家那個天劍以前時候的樣子。”
“你給他的評價很高啊。”
對此,阿玲搖了搖頭:“當年易家那怪胎給我的衝擊很大,一開始我跟他並不熟嘛,我記得當時我看他總是一個人,除了自己的妹妹,周圍的孩子不論誰都不理睬他,所以有點同情就去接觸了他們兄妹。然後那他跟我說,讓我去陪他的妹妹。我不明白,就問他爲什麼。他是這樣說的:本來就不是一起的人,就不要強求在一起相處了,我即使陪着你們玩過家家也只會被當做惡意的憐憫。現在想來,確實他也只是陪着我們玩過家家而已,人家是天才嘛,何必強求跟我們待在一起。而那個傢伙給我的感覺就和當年的易夜歌一模一樣。”
說完這一席話,阿玲路出一個無奈的笑:“一生能遇到兩個這樣的人物,不知道是我的榮幸還是不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