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那年月色
其實走在路上的話,在櫻沒注意的地方,自己也是糊‘弄’過去的。 *79小說&
那個關於‘女’朋友的話題,自己隻字未提;關於夜馨的部分,故意搬出易家和天劍來增加身份層次上的差距,沒有正面去解釋,卻是變相給了櫻,自己和夜馨沒什麼的暗示。好吧,其實本來也就沒什麼,但是有些事情不解釋就算了,解釋只會越抹越黑的吧!沒錯,自己並沒有說謊,只是隱瞞了一些東西而已……隱瞞就不是欺騙嗎?當然是了,唉,自己什麼時候開始學會連身邊的人都欺騙的呢?不,應該說自己什麼時候不是靠騙身邊的人活下去的呢。
心中默默的自嘲着,弓銘此刻正躺在自己的‘牀’上。
現在的時間是夜裡一點,他還沒睡着,翻來覆去的在想着一些事情。
回來的時候,荒他們已經吃完了,而自己在餐廳的時候也吃了一點,結果就剩下櫻一個晚餐沒怎麼吃,還好老姐又下廚給她做了一點。只是那時候她看櫻的眼神……簡直就跟照顧自家妹妹一樣,結果荒總是在旁邊怪笑,‘弄’得自己好幾次忍不住要上去揍那個‘混’蛋。
結果,自己喜不喜歡櫻呢?
這一句,弓銘感覺自己的內心並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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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爲猶豫徘徊,而是因爲害怕。
捫心自問,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自己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敞開心扉過。不是因爲虛僞,卻也是虛僞;說是真動了感情,卻也只敢動那麼一點。一旦觸及到敏感部分的時候,只能用一個謊言填補另一個謊言,再用下一個謊言去彌補這一個謊言。
始終,自己根本就不是弓銘的這個謊言是不能被揭開的。
真不知道那些穿越者前輩們是怎麼解決自己的心理問題的,明明只是在扮演另一個人,卻演的有聲有‘色’,天下,並且一演就是一輩子,這是多麼強的心理素質啊!可自己,別說什麼天下了,就是一個‘女’人都不敢去喜歡,生怕自己那最深處的秘密被人發現了。唉,如果有個什麼穿越者心理諮詢師就好了,至少這些東西可以跟別人聊一聊。
上輩子自己被孤立,這輩子卻不得不去孤立自己,或許那句話說的對,‘性’格決定命運,自己這種‘性’格就註定了不論幾輩子都是個孤獨鬼吧!
想着想着有些鬱悶,弓銘打開‘門’從房間裡走出來,看到月光撒進了屋子,才知道今天晚上有個好月‘色’。
於是,他打開玄關的‘門’,來到外面。
外面的天空是一輪明月,雖然弓銘知道那個東西並不叫做月亮,因爲叫月亮的衛星,只在地球而已。
這時候,他坐在‘門’口的臺階上,忽然覺得要是有一瓶酒、一包煙,或許就能好過一點了。可這個世界的人雖然也會去喝酒,卻都不是什麼高度酒;菸絲這種東西只有少數人才會‘抽’,不是因爲太昂貴,只是因爲對身體不好。想想也是,尼古丁是會影響中樞神經的,對於這個世界來說,身體的良好狀態,是有着非同尋常的意義的。
忽然,弓銘聽到下樓的聲音。
下樓的話,自然是‘女’孩子下來的了,是誰?老姐,還是……
“你在這幹什麼?”
櫻那清冷的聲音跟她的相貌一樣,說不上清脆悅耳,卻帶着一種別樣的知‘性’,只是知‘性’這個屬‘性’是否適合她還有待考究。
“想家了。”弓銘似是而非的回答。
聽到這個答案,櫻怔了一下,稍稍停頓後,她坐到臺階的另一端,沒有說話,也沒有追問,只是靜靜的陪着弓銘坐在月‘色’下。
秋天的夜晚,帶着許些涼氣,伴着‘女’孩子的體香,在少年的身邊輕輕環繞,弓銘一時間有些沉浸了,只想靜靜的維持這種感覺,至少他自己覺得很舒服。
半響,他開口道:“櫻,你家裡還有什麼人嗎?”
“親戚有很多,不過沒有家人。”櫻淡淡的回答,‘玉’雕般的側臉在月光中燦燦生輝。
“應該說,不愧是公會的人嗎……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還是復興你父親的山口組?”
“沒想到你還記得,其實現在我也不知道,”櫻搖了搖頭,“母親生完弟弟後就去世了,父親還健在的時候,家裡來往的人很多,大家都叫我大小姐,都很尊重愛護我;後來那年弟弟被綁架慘遭撕票,父親被人暗算去世,然後山口組就散了,也就再也沒什麼人來尊重我了,那時候我才知道,他們之所以關照是因爲父親而並不是因爲我自己。之後我就一心想要變強,一心想着自己要重組山口組,可直到一年前,有人給了我一個重組山口組的機會,我卻放棄了。”
“爲什麼?”
“因爲變得自‘私’了吧!”櫻的嘴角勾起一個笑,笑得有些慘淡,“忽然覺得厭倦了被人依靠的感覺,即使我重組了山口組,他們所來攀附的也不過是我的勢力而不是我,如果有一天我也倒下了,那麼我的孩子是否要重複和我一樣的人生呢?想不通,所以不知道。”
“還真是個痛苦的領悟呢,”弓銘微微搖頭,“不過事先聲明,我可不會安慰你哦。”
“我纔沒指望你安慰呢,”月‘色’下,櫻用眼角隨意的瞟了身邊的男孩一眼,“誰會指望你那冷酷的、殘酷的、苛酷的而又吝嗇的溫柔啊!”
她是在埋怨我麼?
弓銘微微笑:“你只是孤身一人慣了,害怕被背叛。躲到我這裡來,其實你心裡明白,我是絕對不會背叛你的。沒辦法,你救了我這條爛命那麼多次,‘弄’得他現在都不如你一句話值錢。”
“果然還是那麼吝嗇,”沒有反駁,櫻只是對着月光燦然笑着,“我纔不要你拿你的命換我一句話,我要你好好活着,以後慢慢還。”
看着她那漂亮的側臉,弓銘覺得自己真的不忍心去打碎這幅畫,可是就像是櫻說的那樣,或許自己真的是一個相當冷酷、殘酷而且苛酷的人吧!
“只怕,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樣,可以一直好好的還下去呢!”
這句話一出,櫻就皺起了眉頭,她不再去看那滿天的星空,而是略微緊張地擺出了她特有的那種嚴肅表情:“你的病,究竟怎麼樣了?”
“我跟你說過我認識天劍的吧!”
“嗯。”
“沒治,”弓銘話語間的情緒隨着這兩個字完全消失,“天劍都沒有辦法。看上去我只是個普通的肺癆,實際上那年那個寄生物的毒素早就侵蝕了我全部的神經迴路,這東西不像是手上的‘肉’,掉了還能長出來,人一輩子也就用那麼一套,用壞了,人也就壞了。在監獄的時候,我覺得我不能死在這個冰天雪地的地方,可是出來之後我卻總是在想,或許當初就死在麥城監獄纔是最好的選擇,這樣也就不用給老姐添麻煩了。所以說你覺得用得到我的地方,就儘管跟我說,我現在只能在我的殘生儘可能的去回報你吧!因爲到最後,我還是要背叛你的期待先一步而去的,所以真是抱歉。”
這一席話說完,弓銘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已經用光了所有的勇氣,此時此刻弓銘都不敢再去看櫻的臉,只能聽到她那微微顫抖的呼吸。
這段沉默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這麼久。
“叛徒。”
耳邊那個清冷的聲音如此說道。
果然如此嗎……真是太好了……感覺到自己心臟部位‘抽’搐的同時,弓銘也放下心來。還是那句話,長痛不如短痛,或許這個時候櫻會覺得痛苦,但是在還未情根還未深重前就拔掉,是最好的選擇。
“對不……”
就在弓銘轉過臉來想要再次道歉的時候,忽然,自己的雙肩被人抓住了。
接着,一個溫軟的、顫抖的、火熱的、疼痛的什麼東西,纏上了自己的‘脣’,如薔薇‘花’般的觸感,香軟的醉人,濃烈的刺痛。在這個青澀的、笨拙的、不敢深入又不願放棄的‘吻’中,弓銘那引以爲豪的理智被徹底吹飛,只留下腦子裡空白的一片。
然後又過了好像一個世紀。
‘脣’分,月光照耀在櫻的臉上,溫潤的‘脣’,帶點血‘色’,有點悽美,有些決然。
“對,對不起,我是第一次……”看到她‘脣’上的血,弓銘慌忙道歉。不論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記憶中的第一次初‘吻’居然這麼粗暴,雖然粗暴的不是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她的血還是自己的血,總之弓銘決定先道歉,可櫻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纔不是呢,”少‘女’帶着血的嘴角微笑着宣言道:“你的初‘吻’,三年前就是我的了。”
然後,在他愕然的目光中,少‘女’起身飄然而去。
怔怔的望着那個消失在樓道拐角的背影,弓銘忽然覺得,有些事情似乎並不是自己機關算盡就能掌控全局的,或者說,即使機關算盡,命運還是會把想不到的結果,一榔頭砸在自己的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