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決定
當莉莉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並沒有如雪珂想得那樣,或者說如伽藍說的那樣老實下來。?*書哈哈小說&小丫頭一醒來就開始大吵大鬧,直到伽藍回來的時候,才安靜下來。
“你究竟想要把我怎麼樣?”少‘女’瞪着眼睛盯着伽藍,似乎已經完全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了。
“如果你想問你之後的安排的話,那就是你必須跟着我走,這點還需要我解釋嗎?”剛剛將現場佈置過的伽藍,回到車裡,坐在自己經常做的那個位置上,右手扶上‘操’控那塊玻璃球,裝甲車的艙‘門’合攏,緩緩的發動起來。
“爲什麼?”莉莉如是問道。
丟給她一個輕嘲的側臉,少年懶得在這上面跟她兜圈子:“不跟我走你就會死,還需要問爲什麼嗎?”
是的,這纔是無可辯駁的理由。沒有人想死,莉莉也不想,至少在很多事情沒有完成之前,她纔不想早早的去見自己的父母。現在自己被這個傢伙握着生殺大權,服從他似乎也是無可奈何……“你這個人渣敗類究竟想要做什麼?留着我的命對你有什麼好處?”
“留着你的命對我有什麼好處……跟你有關係嗎?”伽藍蠻不講理卻又理直氣壯的反問道,“乖乖聽從安排就好,你一直以來不都是這麼過來的麼?”
被對方一句話擊中要害,莉莉被嗆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只要不是伽藍這樣的瘋子,生而知之,且任何事情都由自己來確定,爲了自己的立場不惜跟任何人開戰,否則誰都因爲權力而聽從過,從原則上妥協過。因爲不想付出高昂的代價,就不得不妥協,因爲堅持原則的代價,不是所有人都負得起的。
莉莉想起了自己以前養的小貓。那隻貓因爲總是抓壞沙發的原因,被管家趁着莉莉午睡的時候,悄悄給從房間中扔了出去,結果被宅院裡看‘門’的狼犬給咬死了。從下人口中知道這一切的莉莉把這件事情告訴了爺爺,可爺爺只是說,再養一隻不就行了,於是她告訴了父親,告訴了母親,告訴了每一個她覺得能爲自己聲張正義的人,她生氣,她大哭大鬧,大人沒辦法的情況下,將那位管家調離了主家的大宅院。可是沒有人會因爲一隻貓真正的去趕走在宅院裡做了十幾年的管家,大概半年後,那個管家就又回來了。
怒氣難消的莉莉發誓給貓兒報仇,可所有人都覺得她是無理取鬧,於是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時過境遷,管家依舊是管家,莉莉卻已經不有資格生活在那個大宅院裡。此刻這個蠻不講理的傢伙就這麼把自己抓起來卻不給任何理由的時候,少‘女’也知道自己沒有任‘性’的資格,這裡沒有人會幫她,自己一個人的話,什麼也做不了。
“好了好了,你別欺負人家小‘女’孩了,”雪珂看莉莉已經沒話說了,倒也不是相幫她,而是她有其他的事情要問,“你突然發神經的結果就是我們又惹上了不小的麻煩,現在我們該往哪逃?”
“逃?逃什麼?”少年微微搖頭,他用食指戳着自己的太陽‘穴’,“我還在思考,思考。”“那你思考出了啥?”雪珂一臉無奈的攤手,她知道這傢伙又犯病了。“思考復仇的美學啊!”伽藍一副反派**oss的表情,看得幾個‘女’孩直皺眉頭,不知道這個神經病又發什麼瘋,不,應該說他最近一直都在發瘋……
“好吧,我知道你最近的心情很難過,小梓姐的事情,我們也很難過,但是人總是要堅強起來的,你現在是我們的主心骨,拜託老哥你能不能正常一點。”這句話在雪珂的心裡堵了幾天了,之前還陪他一起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當初只是認爲他心情不好,纔會變成那樣的,可若是長此以往下去,實在是讓人不能放心啊!
可伽藍的反應依舊是一副‘你個凡人,懂個屁’的表情,“我們不是得到了足夠多的物資了嗎?復仇需要美學,美學需要創意!既然現在有足夠多的物資了,那麼就要發揮我們的創意,讓它誕生更大的價值來。”
“創你個大頭鬼啊!”雪珂終於忍不住發飆了,“你隨便搶一個人就搶到第二天劍頭上去了,你再這樣下去還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煩!而且你要是真想給小梓姐報仇的話,那就快點去追那些翼人啊!在這裡遊‘蕩’什麼?”
只要有點正常的邏輯思維都知道,冤有頭,債有主,既然是翼人做的,那麼就一定要讓翼人付出代價。可意外的是,伽藍卻搖了搖頭:“錯了哦,我要復仇的對象可不是那麼狹隘的哦!”少年的聲音聽起來很平淡,卻總讓人覺得哪裡不對。
雪珂皺了皺眉頭,這時候櫻也注意到隔壁的話題有點不對,伸出頭來看究竟發生了什麼。莉莉縮在一邊,默默的聽着,應該是沒有發表意見的打算。短暫的沉默後,金髮少‘女’遲疑的開口:“我沒明白……你什麼意思?”
“要說明嗎?也是,這些事情我覺得有必要跟你們談談了。”一邊駕駛着裝甲車,伽藍帶着閒聊的口氣一邊說道:“說起來,你們已經分清了我和弓銘的不同了呢!”
“呃……”
少年的這句話把三個‘女’孩說得皆是一愣,雪珂和櫻下意識的點頭,因爲之前的事情她們已經很明白的體會到弓銘是什麼樣的人,而眼前的這個神經病又是什麼樣的人了。莉莉聽得不明所以,卻也沒有‘插’話,覺得自己若是繼續聽下去,應該能聽懂他們在說什麼,所以也就沒有單獨提問。
“你們覺得我和弓銘哪個好一點?”
本以爲這個傢伙想要說什麼石破天驚的話,沒想到他突然回頭一臉曖昧的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去死!”覺得這個問題怎麼回答都會讓對方神經病加重,雪珂毫不客氣的反擊。
既然是現在的伽藍,自然是不會在乎這種小節的:“沒錯!我不是弓銘,不是弓梓的那個懦弱的弟弟,當然,別緊張,我也不是什麼佔了別人身體的邪惡法師。”
對此,莉莉白了他一眼,好像在說,如果你不是邪惡法師,那還有誰是邪惡法師。相比之下,櫻和雪珂只能微微苦笑:“那你究竟是誰?”
“我就是我啊!”伽藍渾不在意她們的眼光,輕鬆隨意的說道:“天位煉金術士、‘精’神術士、聯邦學院的超級天才!”
“……這些話你自己說出來不害臊的嗎?!”莉莉終於忍不住吐槽,可惜某人的臉皮比裝甲車的裝甲還厚。
“這是事實。有了我,弓銘這個名字被整個聯邦高層所重視,沒有我,他只是個懦弱的孩子。所以我纔是那個你們熟悉的人,爲了好區分,請叫我伽藍。”少年伸出手,鏗鏘有力的說着。
“行,行,我知道了,所以呢?”
“所以我跟你們不一樣啊!”伽藍故意回過頭來,如願看到了三個‘女’孩臉上或是有點傻,或是看傻子的表情,至於人偶少‘女’,她還沒有表情這種東西。“我和你們接觸到的不一樣,所以看到的也不一樣,想法自然也就不一樣,別以爲我本來就是瘋狂的,因爲你們能和我這麼‘交’流就說明我本來是正常的,而現在我也很正常,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麼,”說到這裡,伽藍頓了一下,“或許你們真的以爲,弓梓是因爲那幾個翼人才變成這樣的,我只能說,這個觀點太狹隘了,太狹隘了。”
此時伽藍的態度很惡劣,這讓雪珂沒由來的有點發火,說話語氣自然也就衝了點:“呵,那你有什麼高見?”
“那幾個翼人是兇手,但是翼人們爲什麼要殺死弓梓呢?還不是因爲他們覺得我有威脅……沒錯,我是有威脅的,因爲我的存在會威脅到翼人族這個高高在上的種羣,雖然翼人族現在已經不是那麼強大了,但他們本身的優越‘性’創造了他們在聯邦裡客觀存在的優越感,高高在上、高人一等。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麼他根本不會覺得我有什勞子威脅,也就不會有這種事情,這是在這個世界條件之下存在的社會之理。”
雪珂和莉莉沒聽出這個傢伙想說什麼,所以都沒有‘插’話,倒是櫻略有所覺的看着他。
“本來,我就是個很散漫的人。當初要我來這種是非之地,我是不願意的,可有人想要我來這裡,因爲聯邦需要我這麼做,爲了聯邦的穩定,爲了她的大局,要我幫她做一些事情,所以把弓梓送了進來,於是我不得不來這裡,按照她的話去做,並且試圖去尋找弓梓,這是設局,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權衡之理。”
“那個人是那天給我石板的那個人?”想到了那天的事情,雪珂如是說道。
“是啊!七夜咲月。”少年冷冷一笑,‘脣’齒間說不出的嘲諷。
“你幹嘛那個表情?”
“人有三六九等,但終究有突破這三六九等界限的辦法。一個人生下來或許只是普通之人,但在努力之下,至少能獲得更多人的尊重,而生來就因爲種族而優越於別人這種事情是不可理喻的!而爲了守護這種可笑的優越感而制定重重道義,重重法律,去維護這種優越,更是愚蠢的!憑什麼多了兩個翅膀的傢伙們,生來就是貴種?憑什麼因爲這麼可笑的理由,這羣傢伙就可以義正言辭的把別人逮捕拘謹?不過是一羣鳥人。”
“……可,就算你這麼說又能怎麼樣?”雪珂輕笑,“我也算半個翼人,卻因爲母親是人類就被翼人父親拋棄,這個社會本來不就是這樣嗎?”
“沒錯,是這樣,但這樣下去不行,”伽藍伸出左手,五指張開,“所以我要改變它!是這種不平等害死了弓梓,所以我要把每個翼人的翅膀都砍下來,讓他們不能再享受被人仰望的優越,讓他們知道,想要飛到青雲之上,是不可以依靠爹媽給的翅膀的。”
伽藍的這句宣言把三個‘女’孩都嚇到了。她們或愕然,或輕嘲的看着望着自己手背的少年,說出了同一句話。
“你瘋了嗎?”
“你瘋了嗎?”
“你瘋了嗎?”
“我當然沒瘋,所謂瘋狂是指易於常態的樣子,叫做瘋狂,而這就是我的常態。”伽藍不以爲意的搖頭,“你們覺得我做得過分嗎?不過分吧!本來,我是一個懶懶散散的傢伙,一個懶懶散散的死宅,人生最糾結的事情就是怎麼處理家人關係,而現在那些人摧毀了我的世界,敲斷了世界的中天之柱,於是世界崩塌了,很多東西被毀滅了。那麼作爲可以影響到這個世界的我,可以改變這個世界的我,因爲被改變了世界而去改變世界,這是理所應當的吧!”
伽藍的這句話說出來後,三個‘女’孩看他的眼神都變了,莉莉更是不可置信的大叫起來:“怎麼可能是理所應當的!因爲你姐姐的死,你難道就要滅翼人一族嗎?”
“不是,不是我滅,”少年再次搖頭:“是他們自己滅。若是某天我殺掉了龍皇的子嗣,龍皇一怒之下滅了八百萬人類,你覺得是不是理所當然的。”
“……如果是龍皇的話,那種事情確實可能發生,但,總會有人來阻止他的。”
“阻止不阻止,那是後話,”少年聲若洪鐘,“既然龍皇一怒可以讓引發0他憤怒的人,甚至其族人都付出如此代價。那麼,我又爲何不能這麼做呢?說到底既然他們已經做出了這種事情,就要做好承受惡果的準備,這叫做代價,這是因果!這些人爲了這種愚蠢的優越而讓我變得如此,那麼作爲可以讓他們付出代價的我,爲何不能這麼做呢?帝王一怒,伏屍百萬;庶人一怒,流血五步,兩者其本質上並沒有差別,區別只在於力量的大小,而我若能做到伏屍百萬,流血漂櫓,讓這個世界不再有人因爲這種愚蠢而死去的話,爲何不能這麼做呢?”
“但你不是龍皇啊!”
“我是不是龍皇無所謂,問題只在於我做不做得到。”恢復了那種低聲緩氣的伽藍輕輕擺手,“我若做得到,那就是弓梓大仇得報,世界被改變;我若做不到,那就是我自不量力,變成路邊一裹屍,僅此而已。”
少年這個‘僅此而已’說得風輕雲淡,可是人都能聽出他這風輕雲淡下包含着的恐怖。雪珂低頭不言,因爲她不知道要怎麼去反駁他,莉莉也低頭不說話,因爲她不知道那個人對她有多重要,要他如此不惜一切。只有櫻緩緩地從‘牀’上下來,她想要上去抱住那個已經決定與世界開戰的男孩,卻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去這麼做了,所以少‘女’只能苦言勸道:
“但這樣的話,你也是要付出代價的……你還是你,你還好好的活着,爲何要拋開一切承受如此絕望的代價呢?”
“這是必然,是因果,”語氣稍稍緩和,少年望向櫻:“你看看你,面‘色’蒼白的像是一張紙一樣,漂亮的長髮被剪得像個假小子,本來就很瘦,現在瘦的連臉上的顴骨都感覺有點突出了……你又是爲了什麼呢?還不是因爲你心裡放不下的事情?還不是要個結果?本來,作爲一個人,誰不想遵紀守法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可是我這個人太死板了,而這個世界理又太活了,天位半神可以擡手之間便天崩地裂,龍族一怒則百萬浮屍,流血漂櫓,那還要理法做什麼?所有的理都不靠譜,那我只能相信物理了,誰叫我是個理科生呢。”
說到這伽藍輕笑了一下,笑得不知所云,笑得意味深長。
這個話題結束之後,伽藍還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跟她們聊着,好像之前那個瘋狂的決定並沒有對他造成更多的影響。有些人就是這樣,越是絕望,越要裝得比誰都正常,越是痛苦,越要看起來渾不在意。有人說這叫做大悲無淚,有人則覺得這種叫做扭曲,但是好是壞,在結果出來之前沒人可以定論。
裝甲車行駛了不知多久,幾個‘女’孩都已經睡着。外面的雨漸漸停了,打開艙‘門’讓海風吹進來,冷冷的,鹹鹹的。這不知名的海中究竟埋葬了什麼秘密,伽藍並不感興趣,他只想知道,七夜咲月是從哪裡得出,那個石板記載着她所需要的不死之術的。當然,不死之術已經被自己完成了,看着自己身邊這個懵懵懂懂的人偶‘女’孩,少年忍不住伸出手糊‘弄’了一下她的腦袋,‘女’孩一臉木然的看着自己,伽藍知道她不是不想做出表情,是不能做出表情。“本來我是沒有打算把你培養成一個人類的,但既然你或許可能是小梓姐的話,那就聽天由命吧!只是不知道你會不會變得像我這個人類一樣懦弱。”如此說着,鍊金師伸出手,第一次開始對自己的人偶做與戰鬥功用完全無關的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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