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弓銘。”
被弓梓擁在懷裡的那個人淡淡地說道。
“你在胡說什麼,你不是弓銘是誰?”
“我不是你弟弟。”
被弓梓擁在懷裡的那個冷冰冰的人如此說道。
“胡說,你就是我弟弟,你到底怎麼了,怎麼了?不要嚇我啊!”
“不,我不是。”
推開了那讓人眷戀的溫暖,強冷着自己的血,少年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放心好了,弓銘還活着,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把他還給你的。嗯,會把他還給你的。”目光掃過淚眼婆娑的弓梓,他心尖微顫,卻也因爲如此沒有辦法再繼續裝作無事的樣子了,“我姓金,族姓愛新覺羅,名字……叫我伽藍好了。”
“你在說什麼胡話啊!銘銘你怎麼了?”弓梓當然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少年只是露出一個苦笑:“你可以這麼理解,我和弓銘是兩個人格,從三年前開始,弓銘就不是弓銘,一直是我。做出機械臂的是我,引來伊甸公會那羣豺狼的是我,親手殺掉你們父親的也是我。弓銘是弓銘,並不是我,不要用我去替換他,他雖然不能控制這個身體,卻一直都在,你對着我叫他的名字,他會傷心的。你的弟弟是那個三年前以自己父親爲目標的普通少年,而不是現在這個冷血無情的瘋狂天才。”
弓銘,不,伽藍說的冷靜而平淡,可內容卻在弓梓的心裡砸出了今天巨浪。
是的,三年前自己的並不是沒有察覺的。那個突然間變得不像是自己弟弟的弓銘,那個脆弱和堅強,冷漠和溫柔的複雜結合體,根本就不像是自己那個天真單純的弟弟。當時自己的想法只是覺得,男孩子或許有在一夜之間張大的可能吧!決計沒有想到會是這麼一種狀況。
“這麼說的話,從我認識你一開始,你就不是弓銘了?”
相對而言,櫻到是冷靜的多,她歪着頭問道,眼中卻也閃爍着緊張的情緒。
“啊。”伽藍含糊的應了一聲,“我只是一個虛影,並非一個真實存在的人,你們能夠理解是最好了。既然我已經說明了我不是弓銘了,也就沒有什麼繼續留在這裡的理由了。庇護一個陌生人或者說是仇人,我想沒有人會這麼做吧!請代我向荒解釋一下,我先走了。”
撿起自己髒兮兮的衣物,在弓梓失魂落魄的眼神中,少年離開了。櫻想去追他,可看到這個樣子的弓梓,卻也沒有辦法就這麼丟下她不管。
弓……不,伽藍緩緩地走在離開公寓的路上。
自己應該已經踩了所有穿越劇中最大的一個地雷的吧!所謂的狂霸酷炫拽的人生,不過是黃粱一夢,就好比天下無敵、人生贏家狂霸叼炫酷的弓銘,砍掉了弓銘這個主語之後,前面的形容詞再厲害,也不不存在任何意義。抽掉的存在本身這個支柱後,一切都轟然崩塌……一切有爲法,皆是虛妄,猶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浮華名利皆爲空。
自己沒法忍受總是被當做別人來關心的虛妄,也沒法容忍帶着別人的麪皮去討好世故的虛僞,更受不了當着本人的面去演繹一段小丑般異樣人生的殘忍和噁心。
所以,他還是做了自己最習慣做的選擇——長痛不如短痛。
腳步虛浮的走着,伽藍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他只想繼續往前走着,至少現在可以做的事情能儘快的逃離那個人的身邊。
天空中緩緩的下着雪,弓銘穿着單薄的衣服在雪中走着,身後留下一串拖拉的腳印。
“喂,學生小哥,你在幹嘛呢?”
一柄傘遮在了伽藍的頭上,少年雙目無神的朝傘的主人看去,着眼處是那幽然魔媚的紫色眸子,在這樣的天氣,她依舊穿着標準的女僕裝,深紫色的披肩發上抵着點點的白雪,豐盈的脣若有若無地笑着,好像她永遠都是這麼一副表情。
真想讓那個自信的表情變個樣子呢。少年單純的這麼想,然後他開口了:“您怎麼會來找我?”
“您?”女僕注意到了這個傢伙那種不同尋常的語氣。
“當然是您了,七夜咲月大人。”
終於看到那個自信的表情露出一絲驚訝,少年微微笑,噗通倒在雪地裡。
夜馨這幾天都沒來上課,不是因爲出了什麼事情,只是單純的被禁足在家裡而已。
收到這個消息後,阿玲就放心了,至少沒出什麼事情。被禁足的原因沒有說明,但禁足她的人是夜馨的哥哥,所以根本不需要對任何人解釋。這些年,雖然名義上易家的家主是易夜歌的父親易兆龍,但在這個家裡,沒有人敢忤逆天劍的命令,任何宴會上易夜歌都不會起身行禮,因爲誰都知道他必定是下一任的家主,未來的統治者沒有向現在的統治者屈身的必要。
其實原因不用說阿玲也猜到個七八分了,肯定是跟那個弓銘有關係。只是究竟發生了什麼……這幾天弓銘一直沒來上課,難道是那個混蛋對夜馨不好被她的那個妹控哥哥一劍給砍了?阿玲惡意的揣測着,卻也沒得出什麼明確的答案。
只是讓她奇怪的是,當她想要去看望夜馨的時候,卻被易家人拒絕了。
這個實在是太讓人不解了,自己不過是以一個閨蜜的身份去看望自己的朋友而已,阿玲完全想不出什麼理由能夠讓易家拒絕自己的來訪。可想不通歸想不通,終究還是在易家吃了閉門羹的阿玲悶悶不樂的往回走。
腳下的積雪被踩的嘎吱嘎吱的,似乎這種聲音能夠緩解她心中那種鬱悶和不快。
“碰!”
低着頭走路的阿玲沒想到這種天氣在大街上亂晃也能撞倒人,趕緊想要向對方道歉。就在她剛剛想要說對不起的時候,金色的雙馬尾拂過她的視線,被撞着正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腦門在揉。
“你這個人走路不看的嗎?!”
“狐狸精!”
阿玲張口就是這個詞,對面先是猛的一愣,“居然是你!”而後才反應過來,勃然大怒道:“你說誰是狐狸精啊!”
知道自己無意中出口傷人了,阿玲雖然後悔,卻硬是沒有道歉:“你勾引男人,你不是狐狸精是什麼?”
“勾引男人?”被撞倒的自然是雪珂,今天她穿着的是一身簡約的哥特蘿莉服,黑底暗紋的條紋短裙,上身是泡泡袖和小馬甲的搭配。小小的紳士立領從可愛中存托出一點點秀氣的味道,一直到大腿的軟靴包住了只是略微比其長一點的黑色絲襪,暗紅的繫帶綁紮出微妙的禁忌感,最後還有一個棕色的小挎包,不算小的挎包對比的她整個人感覺上小了一號,讓蘿莉的感覺更加明顯了。
撿起自己的小貝雷帽撣了撣雪,往頭上一戴,雪珂恍然一笑:“啊!你說是銘哥哥啊!怎麼,你喜歡他?”
乾淨的皮膚,無可挑剔的臉蛋,還有那不自覺露出的迷人嬌笑。阿玲覺得自己心裡在不停的敲鼓:完,完蛋了,這,這女子力實在是太高了啊!連自詡八面玲瓏的自己也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這種又俏又騷又主動的女孩子,十個夜馨也贏不了啊!騷狐狸!果然是一隻騷狐狸!
“他是個混蛋!我怎麼會喜歡他!”阿玲別過臉去,“我只是幫某個笨蛋朋友出氣而已。”
聽到這個,雪珂瞭然地點頭笑了:“別喜歡他最好哦!如果你喜歡他的話,一定會被他傷的體無完膚的哦!”
“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阿玲皺着眉頭反問,實際上卻隱約猜出她想說什麼。
“我哥呢,他就是那種你可以靠近卻永遠不可以貼在一起的人,他太鋒利了,鋒利到連自己都會傷到,接近的人都被會被他傷的很厲害。就像是傳說中的神劍都是沒有鞘的一樣,你可以觀賞他,依賴他,卻永遠別想做他的鞘,否則你會很慘的。唔,這個比喻是不是太邪惡的點呢?”
看着眼前摸着自己下巴的俏皮女孩,阿玲心中有無數想要吐槽的地方,但終究對方也不熟,穩妥決定還是不要演變爲爭鬥比較好:“他怎麼樣跟我沒關係,我只是想告訴你他的真面目而已,不過看來你已經很清楚了,那我也就沒什麼好說了……”正準備結束話題,阿玲忽然想起雪珂開頭的那個用詞“等等,你說你哥?”
“是啊,弓銘是我的哥哥,不過我只是一個被他拋棄掉的妹妹而已,最近利用了一下他的愧疚感來幫助我拜託危機,所以你不要太在意。”雪珂故作輕鬆的說着。
“危機?”阿玲表示不解。
“是啊!最近尤蘭德很亂很亂的哦!”少女正說着,忽然察覺到了什麼,她整個人瞬間就從一個懶散的貓咪變成了繃緊弓弦,她忽然朝着阿玲撲過來。身爲鍊金師的阿玲只看到一道炎流從自己的身邊飛過,然後就將這安靜的雪景統統炸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