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吧,你昨天沒來所以你沒看到,她鼻子歪了,半張臉都腫成饅頭了,很嚇人的。
王青青是妖孽之一,付甜甜在公司裡沒少受她的氣,壓制住幸災樂禍道:“青青長那麼漂亮,幹嘛還要去整容啊。”
“青青姐想去當明星,她現在不是工作便利,能經常接觸到劇組麼,也認識幾個導演。她說她是圓臉,五官不夠立體,不上鏡,非要去醫院調整一下。”
“明星哪那麼好當的啊,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
“說的是呢,也不知道她的臉什麼時候能恢復好。”
付甜甜沒吱聲,心想着她的臉最好爛了,永遠別來了。付甜甜對王青青埋下怨恨,是有一次付甜甜的父母從縣城過來,他們在火車站撞見了也來接人的王青青。
付甜甜家是開早點鋪的,她父母每天凌晨一兩點就得起來,起早貪黑的,加上舍不得花錢請小工,什麼事情都親力親爲,操勞過度,自然老的比同齡人要快。
王青青看到付甜甜父母時,竟故意對付甜甜道:“鄉下來親戚啦?這是你爺爺奶奶?”
小家碧玉的付甜甜怎能不記這個仇,她更記的是自己的懦弱和膽怯。
她沒勇氣撕開“有錢人家的小姐”人設,哼哼唧唧的,打了個馬哈。
她父母雖沒說什麼,但後來付甜甜再讓他們過來玩幾天,他們總找各種理由推脫。
“甜甜姐,你一大早來這裡幹嘛了?”小瀾問道。
“我堂弟從北京來了,我給他開間房。”付甜甜搪塞着。
“哇塞,住這裡啊?你們家親戚可真是非富即貴,我來給別人辦過好幾次手續了,連房間什麼樣都沒見過呢,好想在裡面住一晚上啊,發個朋友圈讓我的同學朋友們瞧瞧,真羨慕甜甜姐你,人長得美,性格好,家裡又有錢。”
“申請鄭總給你漲工資啊,青青走了,你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名正言順的。”
“你還不瞭解鄭總,見到美女路都不會走了,和我一起進來的靜思和小宇,因爲長得漂亮,每天就出去陪客戶吃吃飯跳跳舞,長成我這樣的,鄭總恨不得叫我們跪下來給他做牛做馬,投胎是門技術活,學不來的,哎。”
九零後小瀾是這座城市裡的“移民二代”,她父母年輕時從一個遙遠的農村來到這打工,慢慢立業站住了腳跟。小瀾就是普通人家出來的普通女孩,蜜罐裡泡大的獨生女,體會不到她父母是替她提前把苦吃了,如果她父母還在農村,她要在城市裡衣食無憂,不知道要受多少折磨。
“小瀾,你別胡思亂想,生在福中不知福,天天出去陪酒的生活有啥好羨慕的。”
“輕鬆,來錢又快,幹得好的還能調到總部,不止我,公司裡好多女生都眼巴巴地指着被鄭總‘欽點’呢。”
付甜甜想說點什麼,卻發現說什麼都彆扭,好在走到了馬路邊,便招了一輛出租車,順便帶上了本來打算坐地鐵的小瀾。
兩人到了列屬高檔寫字樓裡的公司,上班高峰期,身穿華服的男男女女走來走去。這些年輕人代表了這座城的時尚標杆,亂花漸欲迷人眼,方纔還認清自己一點的付甜甜再次迷失了,她行走在其中,細數那些女孩們身上的裝束。
呀,新款的香家的包,好驚豔;這是愛馬仕的絲巾吧,和簡約款黑色A字裙好搭;這個女生好會穿呀,用一根腰帶把一件白襯衫穿活了,這腰帶是什麼牌子的,我也要買一根;這雙裸色的高跟鞋好好看,這個光澤度,這個恰到好處的鞋跟高度,多一釐米過於性感,少一釐米又壓身高,真是絕了,在商場裡還沒見過.....
在暗暗的考量和偷師中,在複雜難言的情緒中,付甜甜和小瀾到了公司。總公司來頭不小,如果把公司也比照高校排名分個序列的話,那她們所在的公司,是及得上“南大”“復旦”這種檔次的。
只不過公司名字聽上去唬人,裡面工作人員的收入參差不齊,付甜甜拿的是“最低等”的工資,並且一拿即是近十年。
她之所以選擇在這家公司一直待下去,一來當年拿着二本學院的文憑找工作屢屢碰壁的經歷,讓她看穿了人類對“面兒”這個東西的重視程度,她需要大公司的身份來撐門面;二來她在崗時勤勤懇懇,缺勤了被扣工資毫無怨言,一切按照公司規章制度來,沒被人挑過刺,工作環境過得去,另外她總是名牌傍身,公司裡的領導們搞不清她的底細,不會招她去這個局那個局的,她在公司裡待的還算舒心,活的確實像靠上班來打發無聊時光的富家小姐。
“甜甜姐早啊。”
靜思迎面走來:“哇,甜甜姐,你今天戴的耳環是D家的限量款吧,我找代購預定了也買不到呢,超喜歡的。”
“你要買啊,我把我朋友介紹你認識,她能拿到一手新品貨源,等你戴膩了別人纔買得到。”
“好啊好啊。”
付甜甜在手機上翻看着通訊錄,她所指的朋友是這個品牌的區域負責人,花錢多的顧客,負責人自是也願意結識的。
“謝謝甜甜姐,還有你前兩天戴的珍珠項鍊也超讚,和大地色眼影搭配起來顯得特別貴氣,是在哪買的啊?”
“那就在網上隨便淘的,一百來塊的小玩意。”
“啊,真的嗎,還以爲是貴价的大溪地黑珍珠呢,主要是甜甜姐氣質好,不管什麼戴在你身上都像是大牌貨。”
“謝謝,你過獎了,我買東西不看牌子,只要看中的就會買。”
“我也喜歡把平價貨和貴价貨放在一起混搭,但我就是打扮不出甜甜姐的效果呢。”
“沒有啊,你今天穿得挺有個人風格啊,沒有好的底子,誰敢把真絲襯衫和牛仔短裙組合到一塊,也只有你能穿出既減齡又有品位的感覺。”
靜思羞赧地笑了,她就在等甜甜誇她呢。
“ 甜甜姐,你是藝術生嗎?”
“不是,我是學法律的。”
“不會吧,一點看不出來,你這麼會穿,看上去像學服裝設計的,你可以去當穿搭博主耶。”
......
靜思悠閒地倚在付甜甜的格子間裡閒聊,經常被“小輩”們吹捧,付甜甜早從起初的飄飄然,上升到了習以爲常的境界。她只是納悶靜思是不是吃錯藥了,竟在上班時候如此放肆,忙碌的早晨,其他哪個新人不是正認真地伏案工作。
過了好一會,終於有個同事把她叫走了,小瀾湊過來道:“甜甜姐,我剛聽說靜思被一個大老闆包養了,今天是來辭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