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傑拉德拿着那封恐嚇信在出神。自己是個商人不過是逐利,爲了掙錢才購進了大量的白糖,可現在這卻成了燙手的山芋。控制但澤港市場的霍根韋斯特給出了相當低的收購價格,這讓揹負銀行債務的傑拉德有破產的危險。
“這個該死的霍根韋斯特,晚上的事情一定就是他指使人做的!”傑拉德痛苦的敲敲腦袋,爲了利用這些白糖大賺一筆,自己可是從猶太人那裡借了高利貸,可現在貨只能壓在船艙裡,如果受潮,那這些白糖就一錢不值了。
感到頭疼的傑拉德不知道應該怎麼辦,雖然現在但澤港的商貿活動極爲繁榮,但是商人們分化的也很厲害,那些在但澤港城佔有壟斷地位的商人,爲了維護自己的利益圈會使用各種手段。
“你說什麼?華倫大人到過你們家的商會?還讓你父親支持你?”多莉的聲音在走廊裡響起來。
這個欠缺穩重的妹妹什麼時候才能淑女些,傑拉德搖搖頭,自己的女兒天天跟着多莉,不知道是不是也被傳染了,自己忙着生意,根本沒時間來估計家庭。
“華倫大人是位博學的人,他竟然懂得艦船設計,他要比我高明許多!”小范德奎普的聲音也傳過來,提到華倫的時候口吻裡帶着推崇。
“華倫大人?”傑拉德的心中一跳,華倫大人去過範德奎普家的商會?這可是個很意外的消息,以小范德奎普的個性,這個年輕人應該不會亂吹牛。
不一會,多莉打開了傑拉德的辦公室門,“哥哥,我要出去下,晚上之前肯定回來!”
知道哥哥定下的禁令,多莉特地強調了下時間。而傑拉德看看跟在多莉身後的小范德奎普,連忙擺了下手,示意他進來。
小范德奎普有點意外,傑拉德同自己的父親關係不錯,但是也因爲這小范德奎普總和傑拉德保持着距離,天知道父親在別人面前是怎麼形容自己這個“不學無術”的兒子的。
“你說華倫大人去過你家的商會?”傑拉德開門見山的問。
“是的,我偶然遇見他和我父親在一起,他還支持我做艦船設計師!”小范德奎普有點興奮的說。
原來是真的,聽起來華倫大人是私下和範德奎普接觸的。傑拉德點點頭,然後很嚴肅的對小范德奎普說了句,“這事情你最好別對任何人說,會給你和你父親還有商會惹上大麻煩的,而且還會觸怒華倫大人!”
“我只是說過多莉聽的!”小范德奎普含情脈脈的看了眼多莉。
“記住我說的,有好處,孩子!”傑拉德又強調了一遍,這個小范德奎普涉世不深,只是個不得志的專業人員,心思還有點幼稚。
接着傑拉德又把多莉叫過來,在她耳邊說了句,“你們兩個要是在交往,那就讓另外一個退出吧!小范德奎普這孩子不錯,以後會有大出息的!”
以多莉跳脫的性子,小范德奎普很難拴住她,所以傑拉德得給多莉上上發條。傑拉德並不是看中小范德奎普,而是看中華倫同他父親的私下會面。範德奎普的品行在海商中是出名的好,有着“好人範德奎普”的綽號,華倫大人很可能是因爲這名聲要同範德奎普家合作。
心中盤算着,傑拉德感覺自己也許應該同範德奎普拉近些關係。
“我送送你們吧!你父親在商會?”傑拉德很親近的把小范德奎普和多莉送出了自己的商會。在得到小范德奎普肯定的回答後,傑拉德向自己的秘書吩咐了一下後,便叫了架馬車。
範德奎普已經接到了華倫的第一筆投資,這筆款項的用處,華倫做了明確的要求,就是要範德奎普在海港附近買一片地,在那裡建設一間市場。
聽到華倫的要求後,範德奎普就明白華倫可能是要針對但澤港的地頭蛇採取行動了,作爲跟進的手段,範德奎普馬上讓自己的商會終止了同霍根韋斯特商會的一切往來。
正在想着自己是不是應該透露些消息給自己相熟的商人,傑拉德推門進來了。
“啊,我的朋友,你可是很久沒來我這裡了!”範德奎普熱情的站起身,同傑拉德擁抱了一下。
“我的朋友,聽說你在做大事情?”傑拉德若有所指的問。
範德奎普想要搖頭否認,但是忍住了。傑拉德在商人中被叫做“兔子”,意思是傑拉德從來不專門做固定的商品,而是很跳脫的經營,喜歡做投機買賣,但是這個人的人品並沒有問題,私交同範德奎普屬於很親密的一類。
“你聽說什麼了?”範德奎普試探着問道。
範德奎普小心的神態讓傑拉德在心中笑起來,看來自己來對了。
看到傑拉德點點頭後,範德奎普又把暗室打開了,然後兩個人走了進去。
“你是怎麼知道的?要是然那位大人知道了,咱們兩個可都不能活了!”範德奎普不知道傑拉德知道多少,只能含糊其辭的說。
“唉,老朋友,你得看住你兒子!”傑拉德沒直接回答,而是給了一個暗示。
小兔崽子!範德奎普在心裡罵了一句,肯定是自己兒子泄密了,看來自己得儘快安排好這個小子,也許華倫大人說的對,自己應該把他送到船廠裡去,在那裡吃些苦,也應該有好處。
同傑拉德東拉西扯了一通後,範德奎普小心的保密着,只是說華倫來這裡是向自己諮詢自己專營的小麥、木材和皮毛生意。
聽到範德奎普的話,傑拉德半信半疑的,華倫的產業中有面包房、點心鋪、木器廠和服飾店,這些經營項目都和範德奎普又來往,可是傑拉德總感覺範德奎普還是隱瞞了什麼。
“你能不能帶我去拜訪下華倫大人?”傑拉德想了半天后,只能拿出最後一個手段,如果範德奎普很容易見到華倫,那就說明華倫同他是有瓜葛的。
“我帶你去?”範德奎普很意外,“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範德奎普的神態讓傑拉德相信,華倫真的是向範德奎普諮詢,要是兩個人有什麼往來,範德奎普肯定不會拒絕自己的要求。
“唉,我和你說吧!我是被逼的沒辦法了!”傑拉德搖着頭開始訴苦,自己投機白糖買賣,現在快破產了,這種昂貴的東西,讓傑拉德的資金鍊斷了。
“昨晚還有人要綁架多莉和丹芬妮,你說我該怎麼辦?”傑拉德有點痛苦和無奈的搖搖頭。
“那個霍根韋斯特確實不是個好人,可是地頭蛇難惹啊!早說過你應該改改那個兔子習慣,你偏偏不聽,現在惹了麻煩吧!”範德奎普安慰着傑拉德,心中也有點矛盾,自己是不是應該幫幫這個老朋友,眼看着傑拉德破產,也太沒有主的憐憫了。
思考了一陣後,範德奎普給傑拉德出了一個主意,“阿麗讓娜夫人和我有些業務上的來往,我聽說她一直沒找到合適的貼身侍女,不知道丹芬妮可不可以?”
範德奎普給傑拉德出了一個曲線迂迴的主意,能同阿麗讓娜搭上關係,那搭上華倫就不是問題了。
“這能幫我解決眼前的問題?”傑拉德問。
“我不知道,也許你可以找機會見見華倫大人!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帶你去見阿麗讓娜夫人!”範德奎普向傑拉德問。
同範德奎普定好時間後,傑拉德馬上返回了,坐在馬車上,傑拉德突然發現一個問題,範德奎普可以隨時見阿麗讓娜夫人,那這不是說明範德奎普同華倫家的關係還是很親近?
下午時,範德奎普帶着傑拉德父女來的城外華倫的府邸,精緻的二層小樓,讓傑拉德父女很驚訝。華倫這座小樓完全是二十世紀初的樣式,帶有花園、天台,羅馬柱等等一些這時很少見的設計。
對守衛的衛兵說明來意後,範德奎普、傑拉德父女進到了宅邸,同精緻的外觀比較起來,室內的陳設就顯得簡潔,在會客廳的正中掛着一幅寫實感很強的油畫,穿着軍官制服的華倫和穿着新式晚裝的阿麗讓娜兩個人正露着自然的笑容,這種風格的油畫也很少見。
丹芬妮看着這油畫忍不住笑了下,兩個大人物看起來很年輕,而且這種笑容多莉姑媽的臉上經常出現。
“幾位下午好!範德奎普會長,什麼事情讓你到我這小屋來了!”阿麗讓娜柔和的聲音傳來。
向着聲音來處一看,穿着新式的女裝,阿麗讓娜正在下樓。
美麗的女主人讓三個人忍不住多看了一陣,阿麗讓娜穿着的女裝是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的樣式,這種裙裝隨體、自然,很好的襯托出女性身材修長的特點。
“尊貴的夫人!”範德奎普上前行了一個吻手禮,傑拉德也跟着做同樣的動作。
丹芬妮一提裙角,行了一個屈膝禮。
看着小女孩穿着在自己服飾店裡買的裙裝,阿麗讓娜取下自己的胸針給丹芬妮戴上了,“女孩子還是活潑些好,看加上這個就好多了!”
“謝謝夫人!”看看胸前的胸針,兩片銀製的樹葉上掛着兩顆珍珠,顯得很靈動,丹芬妮感覺這東西會很貴。
請幾個人坐下後,阿麗讓娜讓僕人沖茶送過來。這種從俄羅斯來的茶磚直接沖泡味道並不好,華倫教阿麗讓娜了一種新式的沖泡法,用奶和糖來沖泡。
喝着奶茶,傑拉德感覺出華倫和阿麗讓娜這兩個人同其他貴族的不同,一種陌生的新奇,讓這兩個人似乎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人。
範德奎普替傑拉德說明了來意,這讓阿麗讓娜多看了看丹芬妮,小女孩很高挑,但是並不瘦弱,臉上長着幾點雀斑,一雙藍眼睛顯得很沉靜。
“傑拉德先生,您的女兒已經很有教養了,根本不需要再接受什麼淑女教育!”阿麗讓娜知道華倫的習慣,因此家中的僕人都極少,多一個貼身侍女並不合適。
傑拉德也發現這宅邸中的僕人少的驚人,幾乎只有一個女主人在家,自己的打算可能要泡湯了。
想到自己和家人可能的命運,傑拉德的頭上開始冒起汗來。
“夫人,我並不需要什麼淑女教育!”丹芬妮突然說話了,沉靜的大眼睛看着阿麗讓娜,“我的父親和我正被人威脅,昨晚還有人想要劫持我,我們是希望能得到您的幫助!”
丹芬妮的話讓傑拉德大感意外,看來自己是真的太忽視家庭了,自己的女兒已經成長起來,而自己還是把她當成不懂事的小孩子。
女孩的眼神讓阿麗讓娜想起從前的自己,在自己還在克魯姆洛夫鎮的裁縫店時,自己是不是也是這樣?
笑了下後,阿麗讓娜伸開雙臂,示意丹芬妮到自己的身邊來。握住小女孩的手後,阿麗讓娜讓傑拉德把自己的事情詳細的說一遍。
“夫人,是這樣的……”傑拉德把自己的遭遇說了一遍,霍根韋斯特可能是指使人的猜測也說了出來。
點點頭後,阿麗讓娜先安慰了一下傑拉德,然後站起身,“你也看到了,我們這裡很冷清,也許對於孩子來說不是個輕鬆的環境!另外家中增加人員,還需要華倫同意才行!”
阿麗讓娜這等於是很委婉的拒絕了,傑拉德心中暗暗的灰心。
“不過你說的問題,我會告訴華倫,那個霍根韋斯特商會做的事情是有些過分,對於這種擾亂市場秩序的人,華倫是有計劃的!”阿麗讓娜總算是給了傑拉德一個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