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暮籠罩了庭院,天越來越黑了,初夏的晚風搖動着滿架的薔薇,撲鼻的清香隨風而至。吃飽了的鸚哥不時歪着頭梳理着羽毛,偶爾心情很好地對着青姬點頭哈腰,不再理睬腳下放着豆子的食盒。
天上沒有月亮,房間裡全是不熟悉的暗影,青姬走進裡屋,點燃了一盞燈,望着跳躍的火苗神思恍惚。多少天過去了,嶽振宇依然禁錮着她,絲毫沒有放她走的意思,這樣自說自話蠻不講理的傢伙真是世上少有,偏偏自己還曾經那麼地愛過他!
青姬隻身孤影地坐在桌前,漸漸地竟然感到了一絲寒意,她站起身,披了件單衣,猛地想起柳子興那一雙爲自己裹上披風的溫暖的大手,而今,他是不是爲她的失蹤急壞了?還是在怨恨她的不辭而別中頓足捶胸?現在的她終於明白薛沁塵爲什麼還在他的心頭佔了一角,雖然那些只屬於過去,但他和自己一樣,處於無法忘記又急於掙脫過去的漩渦之中。子興……爲了一些過往,只顧了計較自己的得失,未曾慮及你的心情,事到如今,纔去後悔捨去那一份如空氣般無所不在的溫柔,是不是已經太遲?從出手相救,到暗生情愫,從彼此試探,到執子之手,在嶽振宇身邊的每一天,與柳子興相遇的一頁一頁如同風景一般在她的眼前浮現,真個是寢食難安,柔腸百結!她好想回到他的懷抱,沉溺於他的深情之中……可她卻什麼也不能做,只能依偎在窗口看看日出日落,別說是差人送信,就連近在咫尺的遊廊裡的燈籠對她來說也是那麼地遙不可及。
忽然,房門悄然無聲地開了,一個身材偉岸的男人的身影正悄悄地向她迫近。
“你究竟要多久才放我走?”雖然背對着來人,但那狗皮膏藥似的擁抱,微微急促的熾熱的氣息立刻讓她確信無疑了來人的身份。
“怎麼,你很想走嗎?爲了那個舊情難忘的懦夫,還是對鬥不過那個一無是處的薛沁塵心有不甘?不會吧?還在氣我當初丟下了你……”嶽振宇的面頰貼緊了她的頭髮。
青姬頭也不回地斷然打開在自己身上企圖四處遊移的手,冷笑道:“多年不見,你倒是變得越來越替我想得周全了。”
“呵呵。”這位不速之客似乎壓根兒沒有聽出話中有話的尖銳譏諷,只是色迷迷的低笑道,“你不也變了,變得越來越有女人味了。丫頭,我給你弄了那麼多好吃的,幹嗎不多吃點?瞧這腰細的,簡直不盈一握。太瘦了,我可不喜歡喲!”
青姬用盡全身力氣抗拒着那厚顏男人的輕薄,只是那雙手像是繞樹的藤一般,甩也甩不開,她氣得索性停止了掙扎,冷然看向身後的男人:
“放我走!我不愛你!我恨你,嶽振宇,不只是你的每一次碰觸,就算和你在空氣裡一同呼吸,都讓我感到憎惡!”
“是嗎?”嶽振宇勾脣一笑,眼裡卻沒了笑意,他忽然摟緊了她,惹得青姬不由得痛出聲來,“不要再妄圖掙扎了,青兒,你是在跟自己較勁!這輩子命中註定你是我的,你想要的濃情蜜意也只有我能給你。”
“嶽大人,我是不是應該受寵若驚,求之不得地投靠於你,即使知道自己從前傻瓜樣地看錯了人,還要繼續做下去,做一輩子的傻瓜?”
“青兒,你應該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從頭一回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歡上了你,至今沒有改變。普天下想要我這般愛憐的女子多如牛毛,我唯獨挑了你,你應該知足了。”
“都過去了,嶽振宇,從你娶冰蘭的那一刻,我們已經結束了。”
“青兒,我知道你沒有忘了我,連你的鸚哥也知道我的名字,你不是到現在還留着我給你的金鎖?”嶽振宇有些得意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是沒有忘了你,可那是爲了恨!”青姬恨恨地嚷道。
“有些事將來我會解釋清楚,不要再執着於過去了,這樣纔是真正的傻瓜。”嶽振宇俯視着她,忽然面露不快地冷冷一笑,“真的那麼喜歡柳子興?他是口口聲聲地說愛你,又爲了那個老女人放棄了你,怎麼,還要回到他的身邊?”
青姬苦笑道:“也許又是我傻,但我願意……”
“別口是心非!你本來就是我的人,你要嫁的人是我!”嶽振宇星眼圓睜,定定地看着她“放心的回到我身邊吧,我是真愛你的,這一回,我終於可以穩穩地把你放在手心裡疼愛,不再讓你受到半點傷害。”
“愛我?傷我最深的人是你。”青姬轉過頭去,想起曾經絕望的日日夜夜。
“我知道,這世上我也是最愛你的男人,比柳子興還有其他的任何人都愛你!”
“嶽振宇,經歷了這麼多事,你不覺得我們的愛早已成了碎片——破鏡難圓,”冷笑着的青姬,一雙鳳眼瞪着嶽振宇,“你太自私了,你自以爲是的愛情我早已看透,不會再接受!”
“好久不見,怎麼一見我就像一隻張牙舞爪的貓兒,這麼兇。”嶽振宇有些戲謔地笑了笑,拉拉她的耳垂,同時飛快地截住她一隻舞過來的手,將它包裹在自己的掌心裡輕輕摩梭着。
“好吧!既然你說我自私,我自以爲是,那我就做這樣的人了,不管你同意不同意,這一輩子,我再也不會放你走!”
說完,目光灼灼的嶽振宇像是要驗證自己的話似的,他猛地一把抱起青姬,不管那人如何地踢打反抗,毅然決然的將她向自己的房裡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