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琦解釋說:“明咫禪師和術大爺到了西北後,我們不到十天就結束了大部分生意,將榨場全部移交給官府指定的人。術大爺完成任務後就辭去官府的任命,和明咫禪師去了北方,臨行留下了這封文書。”王善點點頭,知道必定是師傅溫凱那裡開始行動了,幾個月前赤柏子三人已經先去赴約了,自己三人只因在官府耽誤了。
王鎮拍拍王善肩膀說:“善兒,五叔就祝你們馬到成功,我已經和你父親他們商量過了,我會安排人去接應你們,至於二哥的事已經過去了,你別太放在心上。”楊志雖然不明就裡,但也沒有說話,從酒店帶了酒菜回到碼頭,楊志心裡有點不踏實,就對花榮等人說:“賢弟,此去汴京已無多遠,我就在此等待孫立吧。”
花榮想想說:“也好,我等先行,哥哥等到三哥就迅速來京。”楊志點頭允諾。
王召說:“哥哥的那一綱由我們帶到汴京,交接時只說哥哥到京後病倒,不能下牀。”於是衆人繼續前行。誰知楊志一連等了半個月,孫立還沒到,天已經寒了,那天早上天空彤雲密佈,朔風漸起,卻早紛紛揚揚卷下大雪來。
那雪早下得密了,頃刻間千山覆蓋,四野道路難分,一眼望去,銀裝素裹。楊志漫步到潁州西湖,若是晴天,湖中有島、島中有潭,綠柳盈岸,芳菲夾道,花木扶疏,甚是美景,蘇軾曾在詩中將潁州西湖與杭州西湖相媲美,說“大千起滅一塵裡,未覺杭潁誰雌雄”。可惜湖邊到了雪時,看不見自然美景,北方天冷,賞景的人更少。楊志蹣跚中,就聽有人在唱《恨雪歌》:
廣莫嚴風颳地,這雪兒下的正好。拈絮綿,裁幾片大如拷。見林間竹屋茅茨,爭些兒被他壓倒。富室豪家,卻言道壓瘴猶嫌少。向的是獸炭紅爐,穿的是綿衣絮襖。手拈梅花,唱道國家祥瑞,不念貧民些小。高臥有幽人,吟詠多詩草。
楊志聽着歌聲,觸景生情,全沒了閒情雅緻,裹緊衣服,胡亂走回旅店,想想孫立還沒有到,就到邊上的酒家消愁。店家象往常一樣,擺上兩付碗筷,熱了一壺酒,切了一盤牛肉,配了兩碟蔬菜,就獨自去裡屋烤火:“客官,有事喊我。”
楊志獨自一人自斟自飲,忽看牆上有新寫的詩:“亂飄僧舍茶煙溼,密灑歌樓酒力微。”字跡蒼勁有力。楊志不禁好奇,喊着店家問:“這是誰寫的?”
“詩是唐朝鄭鷓鴣做的,字是我寫的。”門外走進一人,代店家做了回答。來人文士打扮,卻蒙着面,聽聲音五十多歲。來人徑自坐到楊志的對面,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說:“雪天飲酒最是痛快,既取暖又消愁啊。楊志,你說是嗎?但酒最好兩人對飲,一個人喝,借酒消愁愁更愁。”
“閣下何人?”楊志感到來人並無歹意,遂淡然相問。“我,你就不要問了。我們還帶點親戚,只是年數已經久了,你們安然於現狀,其他的恐怕早已忘了。”來人很從容地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喊道:“店家,再燙一壺酒來。”
看楊志沒有啃聲,來人繼續說道:“北漢忘了嗎,楊袞也忘了嗎?就算你們楊家忘了,別人會忘嗎?北漢、麒州,還有契丹,都和你們楊家有說不清的聯繫,藕斷絲連,不是想忘就能忘的。同樣的名將,哪一家沒有風光過,就你們楊家有內涵。”饒是楊志藝高人膽大,聽到此刻此刻也不禁冷汗成行。
楊業本被北漢劉崇賜國姓劉繼業,楊家按約定降宋後,又替宋室征戰四邊,所以北漢、麒州一系都與楊家有淵源。劉繼恩之後逃到遼國,宋太宗趙匡義卻沒有將皇位還給侄子,而是傳給了自己兒子真宗。所以蒙面人說的沒錯,這也是楊家戰死男兒數代,卻一直不被朝廷大用的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