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說:“很像刑部畫影的軒轅明,只是好像功力不夠,我等注意他快半個時辰,宋江竟然沒有察覺。晁兄,你看過卷宗了,在軒轅明出現在楚州、東海幫、陳州的時候宋江是否在鄆城縣?”晁蓋痛苦地搖了搖頭,楊志又問:“宋江仗義疏財,好結交各路江湖好漢,人稱‘及時雨’。他一個刀筆吏,就算不停收賄賂,是否能支撐得起這份開銷?除非他有另外的收入。”
晁蓋只能搖頭,宋江和自己控制了鄆城縣的黑白兩道,但是論收入宋江是遠遠不如自己的,宋家莊只是個三百畝良田的小莊子,豈能和自家相比。宋江卻能支撐一片不亞於自己的天空,其實這些古怪早就該想到了。楊志點頭道:“不瞞哥哥,自從出了楚州案子,刑部就在鄆城縣安插了坐探,所以我看過很多鄆城人士的資料,但是沒有宋江的,這次還是聽公孫道長談起才偶然想到。”
公孫勝笑道:“冥冥中自有天意,若是真能確定,是我們的機會,也是百姓的福澤。對了,晁莊主,聽說前些日子楊戩給樑子美推薦了一個叫西門慶的商人,很是有點手段,原是清河等開藥店的,現在鹽運和古玩的生意都做得好。”
晁蓋好奇地看着公孫勝說:“這西門慶就是鄆州清河縣人,原先就和樑子美有聯繫,我也見過。人倒是一表人才,只是作事機深詭譎,有知底細的
說他原先專在縣裡管些公事,與人把攬說事過錢;後來騙了有錢的富孀孟玉樓,搶了結拜兄弟蕭竹惲的錢莊,才逐漸地翻了身,最近在京東刑獄司還謀了個從事的職位。你一個出家人,怎麼關心起他來了?”
公孫勝微微頷首道:“既知道此人性情,臥榻之下安容他人酣睡,你看盧俊義的結果,就該知道小人的厲害,萬一有一天西門慶算計起晁大莊主,就悔之晚矣。”晁蓋猛然醒悟,遂不可置否地搖搖頭說:“宋公明和我親如兄弟,上次出事還舍了命地和朱仝來救我,就算是軒轅明,此事也萬萬不可,更何況我們還是在猜測。”
楊志插話問:“晁師兄,大廳裡那幅題雲:‘胸中正可吞雲夢,戔底何妨對聖賢。有意清秋入衡霍,爲君無盡寫江天。’可是晁補之畫的《留春堂》大屏真跡?”晁蓋三人大吃一驚,晁蓋驚的是楊志的問題,公孫勝驚的是這幅畫與晁補之有關係,燕青驚的是這幅畫確是真跡。
晁補之字無咎,號歸來子,濟州鉅野人,蘇門四學士之一,一生坎坷,大觀四年死於泗州任所。晁補之高祖晁迪,贈刑部侍郎。曾祖宗晁簡爲尚書刑部郎中,知越州,贈特進吏部尚書。又高叔祖晁迥,宋真宗朝任翰林學士承旨、太子少傅。晁迥子晁宗愨官至參知政事,可謂名重一時,後來晁家逐漸衰落,遷居金鄉城東。
晁蓋支吾道:“我對書畫懂得不多,這要問晁文才知道,是不是真跡。”
“聽米芾前輩評價:晁補之畫菩薩仿侯昱,畫雲氣仿吳道玄,天王、松石則仿關仝,堂殿、草樹又仿周嘮、郭忠恕,臥槎、垂藤、崖壁、瘦木,以致湍流、山嶺、騎從、猿猴都有所涉,可謂集彼衆長,共成勝事。”楊志望着廳外悠然說道:“宋江若真是軒轅明,必定長於攻心,手法集各方大成,否則以任申先那麼聰明的人怎會輕易入局,哥哥若真是念他的兄弟情義,務必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其他兄弟就不要說了。”
晁蓋聞言鬆了口氣,正要說些什麼,忽然想起一事問楊志:“楚州案子裡的任申先長得什麼模樣,可知道最後是何下場?”
楊志回過頭說:“任申先虧得鮑鵬和王時兩人的調查報告,說歹人劫獄與他無關,拖了一年多,繆直最後判他無罪釋放。根據刑部的報告,任申先出來後在江淮輾轉數月後出海,到東海海蛟幫總舵懸門鐵塢呆了三年,最後到登州居住。人我沒見過,只是看資料說任申先因自殺破了點相,額頭留了個傷疤。”
晁蓋愣了片刻道:“朱仝與我飲酒時曾說過,他替宋江帶過禮物到登州,送給一個讀書人,說那人面目奇相,長髮蓋了半面臉,雖不會武功卻定力過人。有機會,我找朱仝仔細打探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