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一陣腳步亂,吳用酒醒進來說:“剛纔飲酒忘了一事,近日京東、京西兩路街市小兒謠言:‘耗國因家木,刀兵點水工。縱橫三十六,播亂在山東。’保正你想,‘耗國因家木’,耗散國家錢糧的人,必是家頭着個木字,明明是個宋字;第二句:‘刀兵點水工’,興起刀兵之人,水邊着個工字,明是個江字;‘縱橫三十六’或是六六之年,或是六六之數。‘播亂在山東’,鄆城縣正是山東地方。豈不全應照在及時雨宋江身上。”
公孫勝和燕青心裡一動,這和當年陳勝吳廣魚腹藏書、篝火狐鳴的辦法如出一轍,就是爲了製造輿論,鼓動人心,樹立威信,讓人以爲天意。公孫勝沉思片刻說:“不好,如果這真是宋江所爲,表明他就要起事,小七放出來只怕是個陷阱,晁莊主,你和加亮先生再想想,有什麼地方有遺漏的?”
晁蓋立即明白過來,吳用能識破,別人也能識破,公門中智者如雲,揭穿只是遲早的事,若不是很快要造反,做這樣的謠言就是自取滅亡。晁蓋反覆走了幾圈,停下來斷然說道:“沒什麼好想的,小七出來是最重要的。縱使謠傳指的就是宋江,不過增加一個對手而已,至於陷阱,沒什麼怕的。”
楊志突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衆人側耳一聽,才發覺莊子內外太安靜了,東溪村大大小小的狗似乎一下子都睡着了,或者不會叫了。燕
青剛要起身出門去看,就聽到清晰落鎖的聲音,密室外有人笑道:“晁蓋,你們該上路了。”
透過窗戶往外看,房屋四周的火光順價映紅了半個天空。晁蓋爲了僞裝,除了密室一帶外,都用的是本地的莊客和佃戶,沒有江湖人士,被對方輕易潛入;而這間密室,則是整塊青石壘的牆,加上鐵門鐵窗,防禦性是百分之一百的好,但一旦鎖住,要是想衝出去幾乎沒有可能。
入雲龍公孫勝微微一笑,示意衆人退到身後,手一揮揚,五個鐵彈子鑲進牆裡,隨即發出整耳欲聾的爆炸聲,牆外人立即被氣流衝倒,一片慘叫聲。晁蓋抓起密室中的大砍刀,吳用拿了一隻流星錘,就跟着楊志等人衝了出去,臺階下的黑衣人根本還在驚愕中,夜色下,有人驚呼道:“楊志。”
楊志擡頭一看,苦笑道:“棄林道長,你們春秋會真是無所不在啊。”棄林道長也在苦笑,以他們的實力並不怕晁蓋一夥,只是沒想到楊志這個殺星在這裡。棄林道長身邊還站着四個人,一個瘦得出奇的和尚,一個醉眼朦朧的老頭,一個神態安詳的大漢,一個面目猙獰的幽靈。看見公孫勝,老頭咧着嘴笑道:“晁蓋這裡果然藏龍臥虎,入雲龍,沒想到你也在這裡。”
公孫勝笑道:“淳于老頭,你不在河北釀你的酒,跑這兒來幹什麼?”酒怪淳于峰,人都傳是杜康再世,據說忻樂樓的仙醪酒
、高陽店的流霞酒、駙馬都尉王銑家的瓊腴酒、徽宗鄭妃家的瀛玉酒都是他想出來的配方,每一品色、香、口感都不同,卻都讓人回味無窮,喝了還想喝。淳于峰的一身武功更是深不可測,看見他動手的人都不在了。
淳于峰笑道:“我們還不是被你身邊的楊制使逼的,天下人知道我們幾個是春秋會的人,都欲得之而後快。我來介紹一下,少林寶明大師,天雷府雷君成西震,血刀沙驚,邙山棄林道長。”莊中廝殺聲早已響起,夾雜着三阮怒氣衝衝的口頭禪,寶明大師上前一步說:“諸位不用擔心那邊,天雷府六護法看着在。”
霹靂天君鍾忽來死了,作爲師弟的雷君成西震成了主人,六護法自然跟來,楊志和公孫勝心中詫異,六護法在大廳幹什麼?晁蓋大喝一聲,衝了上去,雙方立即接戰在一處,寶明攔住了晁蓋,淳于峰接戰燕青,成西震對上公孫勝,沙驚和棄林道長雙戰楊志,唯有智多星吳用被一羣嘍囉圍住。
晁蓋和寶明打得最有聲勢,晁蓋的大砍刀一往無前,招式兇悍;寶明的羅漢刀大開大合、刀勢簡練有效,只是兵器短吃了點虧。雙方拼殺三十多招,寶明一招犀牛望月,拙中帶巧將晁蓋的砍刀抵住,正待施展下一招懷中抱月搶進晁蓋內圈,不防隨着晁蓋身形的後退,晁蓋的砍刀突然失去重量飄了起來,在一個不可思議地角度劃過寶明的肩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