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同被提醒後仔細回憶了一遍案宗說:“大人果然明察秋毫,在這些案子裡,沒有王、種、折、劉幾家。難不成是他們在背後作祟,安排的這些事情,如果真是那樣,這幾家的想法就比較怕人了。不過說與假錢案有關連倒是不會,軒轅門和成都商戶是三十年前達成聯盟的。”
任諒搖頭說:“不可以這麼看,除了劉家,種、折兩家都是世代爲將,王家也是在三十年前後崛起的,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僅僅憑着刑部那幾個失敗的探子和米友仁的話,也不能就認定我們現在知道的就是假錢案的真相,王家當鋪等幾家嫌疑人離奇失蹤和死亡也許是有人想把我們往歧路上引。”
嚴同也是當日在河東縣見過溫凱的人,自然聽出來任諒話裡對自己的懷疑,也難怪,幾個月來跟着米友仁王召把懷疑的幾家當鋪商號逐步查了一遍,卻發現當事人不是失蹤就是死亡,所有線索一下子都斷了;後來徐鑄通知刑部在陝西的人盡數回去,聽說王召等人到了開封就被關在牢裡審查,鷹捕諸葛存也跟着閒賦在家,自己的情況算好的。
任諒思考着說:“你安排人手先去盯住種家的弓箭兵,看看有沒有不對勁的地方,如果有,就採用十人連坐的方式,加強管理,然後逐漸推到其他各軍。”嚴同咳嗽了一聲沒有
說話,感覺自己現在腦袋有平時的兩個大,任諒久在中原,不知道邊關各路的兇險,竟然想用對付百姓的方法對付西北豪強。
這種監視一旦被發現,很有可能激起軍隊的反擊,當年徐禧就是因爲剛愎自用,到打仗時種諤不救而敗,自己下落不明不說,還牽連沈括撤職;後來河州兵敗,地方豪強更是一點同舟共濟的行動都沒有,坐看西夏大軍來去自如,以至於最後朝廷不得不放棄河湟地區,直到去年童貫王厚開邊才收回。
任諒沒有理會嚴同的打斷,繼續說:“此事事關重大,王厚軍隊雖然凱旋而歸,西夏不會沒有打算,他們表面上學我們貿易交往,骨子裡沒有變,一旦物資供給不上,必定會來邊關搶掠。現在已是嚴冬,如果不準備好物資,到時候陝西六路各地官府哪一下子拿得出來,無糧軍心則亂,所以要故意讓他們知道官府在監視,收斂一點讓商人把糧食等東西運進來,至於其他事以後再說。”
聽任諒後面的話,嚴同才知道自己錯了,陝西轉運副使不是迂腐之輩,務實得很,急忙領命下去安排。剛到門口,就在門子畢恭畢敬地引着一個儀表不凡的布衣進來,一打聽,才知道是延安府种師道;种師道直接到了廂房見到任諒,笑呵呵地打招呼:“任大人上任後,種某還是第一次上門,還
望大人海涵,恕在下來遲和今日唐突。”
任諒雖不是黨人,卻也是元祐黨人的同情者,招待种師道坐下上茶後才說:“種兄說笑了,要不是俗事纏身,早就想到延安府去拜訪了。只是不知道種兄今日前來有何指教?”种師道拿出一份信遞了過去,任諒接過去看竟是富商田覽給西夏統軍李浩紹的的一封書信,說宋朝邊兵糧食不繼,自己已在暗中挖地窖藏糧食準備叛亂,大軍如果前來,定邊唾手可取。
任諒心中震驚,臉上不動聲色地問:“種兄此信從何而來,事關重大,下官不得不問清楚。”原來朱武在讓陳達他們滋事時,另外和種世中安排了一批人手調查陝西各地市場,卻意外發現遠在邊陲的定邊地區正在大批收糧,價格高出市場一成不止。因爲定邊是西夏降軍的地盤,兩人大是好奇,朝廷對降軍的糧食一直優先,考慮到語言等因素,很少供給私糧,爲什麼需要大肆採購糧食。
兩人暗暗派人去監視,發現並不是軍隊在收購,守將楊可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在楊可世的幫助下,經過十幾天的努力,終於截得田覽的這一封書信,急忙稟告种師道。種世道得知大喜,思量後決定親自來找任諒,因爲任諒不是蔡京一黨的,就算不能幫自己在朝廷說話,做這個人情以後在陝西還是用的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