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儘管他那心肝寶貝看似很危險,但他還就沉住氣了:想在這個場合逼我出來,揍我的臉呀?門都沒有的,我還就不出去了,有本事,有本事你摔一個試試!
更何況,在柴慕容舉起孩子後,楚揚就看到,楚家衆人以及各位大佬身邊的保鏢,也都齊刷刷的跑到了高臺前,就算她真的摔,這些人也有十足的把握將孩子接住。
大家不要慌,憑着柴慕容的智商,她絕對不敢真的摔孩子……楚揚心中連聲的冷笑。
楚揚有這樣的把握,可花漫語沒有啊。
都說孩子是當孃的心頭肉,花漫語看到兒子被柴慕容高高舉起後,呆立片刻後的第一反應,就是對着臺下,用顫抖的聲音連聲喊道:“楚揚,楚揚,你、你快出來啊!”
難道楚揚真的沒死!?
在柴慕容舉着孩子嚷着讓楚揚出來時,楚龍賓還以爲她是受刺激太過。可在花漫語也向臺下高喊着讓他出來後,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楚揚,真的還活着嗎!?
隨着花漫語的喊聲,大廳中所有對楚某人感興趣的人,都呼啦一下扭過了頭,渴望能夠享受一下‘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丫就站在俺身後’的身臨其境感。
不過,讓包括花漫語在內的人都失望的是,大家你看我一眼、我看一眼,卻發現:我們彼此的相對一眼,可還是那個鳥人的臉……根本沒有看到楚揚。
難道他真的爲了楚家的顏面,不惜要犧牲兒子?
楚揚的不現身,讓高舉着孩子的柴慕容,心裡開始騰起了極大的怕意。
不過,她接着就明白了:不對,他要是不來的話,花漫語又怎麼可能幫着我逼他出來?
一念至此,柴慕容一咬牙,開始倒計時:“三……二……”
……
柴慕容在來京華大酒店之前,可謂是機關算盡。
將場合、人數、時間,包括感受在內的所有細節,都精確推算了一遍後,才做出拿孩子威脅楚揚現身的動作。
但柴慕容沒有想到的是,楚揚這廝竟然爲了他楚家的顏面,就真的沉住氣的不出來了。
眼看着最後一個數字就將喊出來,楚揚還沒有露面,她開始有些不安了,剛想放下孩子,另想辦法……
恰好此時,因爲‘老子幹嘛總是被人舉着啊,這麼嚇人!’而不滿的楚揚風,小嘴一咧的哭了起來:“啊……啊!”
孩子一哭,花漫語那兒是徹底的慌了,竟然噗通一聲的跪在了柴慕容面前,雙膝當腳用的走到她面前,雙手抓住她的衣襟,仰着下巴的哭道:“慕容,求求你把我兒子放下,求求你了……”
呵呵,花漫語,你這樣高傲的人,竟然跪在我面前求我,我真是榮幸呀……唉,看來我和那個混蛋的緣分,從這一刻徹底的斷了!
看到昔日的大對頭竟然在華夏最頂級的人物面前,給自己跪下後,柴慕容仰天長嘆一聲,緊緊的閉了閉眼,頓時覺得心灰意冷。
狠狠的咬了嘴脣一下,嚐到有鹹又澀的血腥滋味後,柴慕容的手一動……
就在此時,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從臺下響起:“柴慕容,你把孩子放下!”
楚揚雖然拿準了柴慕容絕對不敢傷到孩子,但看她已經開始數數,而兒子也哭,花漫語又下跪後,他要是再爲了楚家的顏面而當縮頭烏龜,那他還是個合格的老公和父親嗎?
所以,楚某人就在柴大官人準備放棄時,‘勇敢’的站了出來。
楚揚的聲音響起後,柴慕容的眼睛猛地一亮,得意的笑容猶如劈開烏雲的閃電,一下子就讓她姣美的臉蛋散發出神聖……咳,的光芒。
她慢慢的將舉的都開始發酸的手放下,將孩子還給乞丐樣似的花漫語,緩緩的低下頭,看着從人羣后面走出來的那個身穿軍裝的傢伙,淡淡的說:“楚揚,你終於肯出來了。”
在這個世界上,有着很多種聲音。
什麼風聲雨聲、耗子打架狗舔水、花兒綻放鳥啼聲、俺深情對你說的愛你聲……等等,到現在都無法確定,世界上會有多少種聲音。
但無法否認的是,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聲音卻是被母親牢牢記住的,直到她閉上眼的那一瞬間,都會記住這個聲音……兒子說話的聲音。
“柴慕容,你把孩子放下!”
當被柴慕容嚇得心裡發毛的雲若兮,聽到這九個字後,身子突地一震,心中爲楚揚風的擔心全部定格,腦子中也瞬間空白,只是下意識的緩緩轉過了身子,呆呆的看着一個穿軍裝的眼鏡男,慢慢的走了過來。
雖說在柴慕容和花漫語都嚷着讓楚揚出來時,雲若兮的心就砰啊砰啊的開始加速跳動,但當她那親親的乖乖的死了一年多的兒子的聲音,再次這樣真實的傳入她耳朵中後,她全部的思維、全身的力氣,在這一瞬間全部被抽乾。
不過,這種失去意識的感覺並不長,也就是一兩秒鐘吧。
隨即,雲若兮就被泰山壓頂式的狂喜,給砸的身子一晃,歪倒在了傻了的楚天台身上,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那樣,噼裡啪啦的往下砸,但她只是下意識的喃喃道:“小揚,我的小揚……他還活着……”
……
楚揚雖然號稱從沒有失手過的牛逼殺手之王,但他的感情其實挺脆弱的。
要不然,當初他也不會因爲周舒涵冷淡他、柴慕容和蔣公瑾‘幽會’的事兒,就很沒出息的趴在商九兒懷裡大放悲聲了。
現在,楚揚遠遠的看到父母傻了般的呆立當場後,他的心底,突然騰地涌出了一種剛纔還沒有的愧疚感。
這種愧疚,馬上就將眼眶沖刷到紅,淚水隨即模糊了眼睛,讓他看不清前行的路:我回來這麼多天了,卻沒有及時告訴老人們……簡直是混蛋啊!
楚揚擡手摘下臉上的黑框眼鏡,狠狠的擦了一把淚水後,又將脣上的鬍子揭下,隨手扔在地上,用競走的速度走到楚天台兩口子面前,話也不說一句的就跪在了地上,抱住了母親的雙腿,泣不成聲:“媽,我……”
……
楚揚自從參軍之後,到他前往華夏第四基地這些年中,有好幾次都是整年的沒有絲毫訊息。
但有時候,正是這種沒有絲毫的訊息,才代表了他還活着。
這是很矛盾的事兒吧?
所以呢,那時候別看雲若兮就像是從沒有生個楚揚這個兒子,但她的心底深處,卻有寄託:兒子,指不定哪天,就厭倦了在外面的浪子生活,然後回家當個好孩子的。
可楚揚在一年前的犧牲,卻是經過‘權威部門’鑑定的,徹底讓雲若兮失去了等待的希望。
所以呢,在這一年中,楚天台兩口子纔會老的這樣快,纔會讓他們看到楚揚風后,感動的不得了。
故而,當雲若兮兩口子準備把深沉的愛都奉獻給楚揚風時,他們的兒子楚揚先生,卻在老爺子的壽辰時,就這樣活生生的又出現在了眼前……
此時雲若兮心中的感受,根本沒法用語言來描述,她只是用手摸着兒子的頭頂,一個勁的喃喃說道:“小揚,我的小揚……”
誰都知道,本次壽辰上最重要的人物應該是楚龍賓。
但現在,所有的人,包括楚龍賓父子在內,卻都將目光中的尊重獻給了雲若兮。
因爲雲若兮是楚揚的母親。
世上所有的母親,都是最值得讓人尊敬的那個人。
這這一刻,雲若兮作爲一個偉大的母親,身上所披着的榮耀,壓過了大廳內所有的人,其中就包括今天的壽星和華夏國的儲君,甚至也壓過了代表有着‘父愛如山’資格的楚天台。
不知道過了多久,淚眼模糊的雲若兮,慢慢的蹲下身子,雙手捧起兒子的臉頰,然後用顫巍巍的左手替他將臉上的淚擦乾,才柔聲問道:“媽這、這不是在做夢吧?”
楚揚搖頭:“媽,你不是在做夢,這一切都是真的!”
“小揚!”
楚揚話音剛落,完全相信眼前這一切不是做夢的雲若兮,猛地一把抱住兒子,痛哭失聲。
真好,我不但在有生之年看到了重孫子,而且還又看到了楚揚!
楚龍賓在楚揚出現後,就一直站在高臺上,嘴脣不停的哆嗦着,那雙老眼卻散發出了青春的色彩。
今天始終都甘居人後的楚老太太,此時抹着眼淚的走到高臺上,牽起老伴的手:“老楚,小揚回來啦。”
“是啊,楚揚回來了,揚風也回來了,呵、呵呵,真好。”
緊緊攥了一下老伴的手,楚龍賓欣慰的笑笑,低聲說:“四世同堂,老天爺待我不薄啊。”
就站在楚龍賓身邊的柴慕容,聽到這句話後,撇了撇嘴垂下頭,心想:是啊,老天爺倒是待你不薄了,可俺呢?結婚這麼久了,不但很丟人的一直守身如玉,而且還得受這個沒良心的報復,媽的,這是啥事啊?
等雲若兮的哭聲漸漸的小了後,眼睛通紅的楚天台,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提醒他:“楚揚,今天是你爺爺的壽辰。”
“爸,我知道。”
楚揚擦了把眼淚,倒是很想抱住老楚訴說爺們之間的離別之苦,可見老楚好像沒這意思,所以投給他深情的一撇後,就攙着母親站起來,然後長長的呼出一口長氣,轉身走到高臺前,聲音已經很平靜:“爺爺,奶奶,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楚老太太俯下身子,伸手顫巍巍的摸了摸孫子的臉蛋,好像有千言萬語的要說,但卻總是重複這句話。
“楚揚,希望我們楚家,以後永遠都不要再出現今天這樣的一幕!”很深情很深情的看了孫子片刻,楚龍賓點了點頭心想:詐死詐活的,老子雖然很牛逼,但這麼大年紀了,可還是受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