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嶽嫵歆雙眸晶晶亮,全身上下都透出一種難以言說的自信和高高在上的氣質。看的君依風心裡一顫,或許這個女子他並不是那麼瞭解,她像是一杯醇厚的美酒,越品越有滋味!
君依風衝着嶽嫵歆一笑,嶽嫵歆亦是報以甜美的一笑,君依風伸手握住她的手,將她拉着穿過衆人,直接去了車攆。
看着兩人飄然而去,衆嬪妃心中各有滋味,相互對望了一眼,也悻悻的跟着去了神壇。
神壇在皇宮的最東面,這裡建有一座高高聳起的漢白玉石建造的神臺,據說站在這裡就可以最先看到北奉國太陽升起。
嶽嫵歆跟着君依風邁過九百九十級臺階,一直走到神壇之上,面向東方,太陽早就高高掛在天空,陽光普照下的北奉大地靜靜的,像是睡着的嬰兒,沒有任何吵鬧的聲音。
嶽嫵歆看着四下裡頗有些蕭條的情景,心裡很不是滋味,皇城外只要是能吃的東西,百姓們都弄去吃了,此時正是四月裡天氣,該是到處枝繁葉茂,草木旺盛的季節,嶽嫵歆看到的偏偏是一片光禿禿的深褐色,那些萌發的綠色早就被人擼下來,填進了嘴巴里。
心裡一陣酸楚,如果早知道百姓苦到這個地步,她該站出來的。迎着徐徐的東風,嶽嫵歆轉頭對君依風道:“皇上,臣妾年少時曾得過異士的指點,所以會一點點的法術,只是那時好多年前的事了,臣妾好久也不曾演練過,只怕盡了最大努力也不會成功,但是,不管怎樣,爲皇上和北奉百姓排憂解難是臣妾義不容辭的責任和義務,臣妾現在亦是北奉的一份子,北奉的存亡關乎臣妾的存亡,因此,無論成功與否,臣妾都決心試一試。原來臣妾猶豫,有着諸多的顧慮,這次臣妾決心已下,就算是皇上不答應,臣妾也絕不會回頭了!”
君依風聽了嶽嫵歆這番話,心中涌動着絲絲縷縷的感動,對於嶽嫵歆這種大無畏,勇敢又無私的精神,君依風從心裡欣賞又佩服,他衝着嶽嫵歆點了點頭,鄭重的道:“婉兒放心,無論成功與否,朕都不會怪你,你只管放手去做!”
嶽嫵歆聞言,露出欣慰的笑容,她俯身給君依風施禮道:“請皇上走下神壇等待,祈雨的過程漫長又枯燥,您還是在臺下靜候佳音比較合適,這樣臣妾就不會分心。”
君依風聽了,頷首應允,他將嶽嫵歆攬在懷中,輕聲道:“你的心思,朕已經明白,不要勉強自己,朕聽聞異士雖有異術,但是若做不好,可能會傷到自己,朕是一國之君,爲百姓解憂除難本是朕不能推辭的事,如今落在你身上,朕實實有愧,婉兒,你答應朕,一定要先保護自己,祈不來雨,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好!”
嶽嫵歆眼中霧氣上涌,若說是不感動,那就太矯情了,這一次,嶽嫵歆沒有控制自己的情緒,她的心中,本就有君依風的影子,此時到了生離死別的關頭,他的柔情就像是最好的催淚彈,讓她忍不住淚流。
若是沒有安家一案,他們該是多麼美好的一對,可是,事情一旦發生,就再也沒有回頭的可能,她和君依風終是回不去了,無論怎樣執手相看淚眼,他和她終究隔了太多太多!
嶽嫵歆輕輕嘆息,身子離開了那個懷抱,取出鳳引笛,放於口中,幽幽的吹起來。不過瞬間,嶽嫵歆就被一團瑩白色的光團團圍住,白衣飄飄,肌膚賽雪,眉目如畫,此時的嶽嫵歆真成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在君依風面前幻化成一個美麗而又飄渺的夢境。
君依風吃驚的看着眼前的變化,心裡又是驚奇又是激動,驚奇嶽嫵歆不爲人知的神秘一面,激動嶽嫵歆或許真的能求的雨來!
懷着複雜的心情,君依風一步步從高臺上下來,每走一段,都會回頭看看,只見高臺上那一團螢光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亮!
走到高臺下,君依風看到申鵬飛一身鮮亮鎧甲站在下面,初雪、芷蘭、聽蓉、紫南四個宮女一字排開,也在臺下站定。
君依風看了申鵬飛一眼,還未問話,申鵬飛一抱拳作揖道:“皇上,微臣特來爲娘娘護法!”
君依風略有所思的點點頭,沒有說什麼,舉步向前,前面是他的一羣嬪妃們,正在竊竊私語着什麼。
太后這次也來了,命人在臺下不遠處安了桌椅,一邊喝茶,一邊看着高臺上的情況,見君依風走過來,太后忙命人給君依風布茶倒水,君依風施了一禮,坐過去,沒有說話。
太后看了君依風一眼,溫聲開口道:“怎麼,皇上擔心了?哀家早就聽人說過,皇貴妃不凡,如今看來,倒是事實,只不過,不知本事如何,還需要靜心等待纔是!”
“皇貴妃是懷有異術,朕到現在還是不信,但是朕倒是希望她真有本事把雨祈來,這是我北奉的幸事。”
君依風眼神幽遠,擡眼看着高臺上的嶽嫵歆,好像是滿腹的心事,太后笑道:“皇上魂不守舍的樣子,敢是爲皇貴妃擔心嗎?既然她敢於攬下這個差事,說明她有些本事在裡面,皇上只需靜觀其變就成,何必自尋煩惱!”
君依風聽了,淡然一笑道:“太后只猜對了一半,朕是在擔心,但是,不是擔心皇貴妃祈不起祈雨,而是擔心天降甘霖後,今年的春耕推遲了一月,要如何才能順利開展下去,才能不影響秋天時的收成!”
太后聽了鼻子裡哼了一聲,她在皇上這裡碰了個不大不小的釘子,遂不再作聲,而是
專心看着高臺上那個飄然欲飛的女子!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從上午到下午,從黃昏到晚上,嶽嫵歆站在高天上,吹着無聲的鳳引笛,身上的銀光團也越來越大,但是天氣依然是晴朗無雲,一如既往的好。
好多嬪妃早就撐不住,紛紛離開回宮,皇上也因爲處理政事堅持幾個時辰後去了,太后卻捱到了晚上,見嶽嫵歆在高臺上紋絲不動,心裡對她的堅定和忍耐力也是十分的佩服,只是,事情進行至此還沒有半點希望,太后心裡變得輕鬆了不少。
最後,太后帶人回了慈安宮,吩咐值守的人有什麼異常及時和她稟告,申鵬飛和四個宮女依然守在高臺之下,好幾撥宮裡的侍衛來要替下申鵬飛,都被他拒絕了。芷蘭在嶽嫵歆決定祈雨前一夜,親自來見他,請他爲皇貴妃護法,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除了他,換做任何人,他也是不放心的,他一定要堅持到皇貴妃成功爲止!
申鵬飛心中懷着希望和堅定的信念,擡眼看了看高臺上的嶽嫵歆,她的舉止已經露出有些疲倦的樣子,隔的遠,他看不清她的臉,但是他可以猜得出,此時的她必是滿臉的堅定和自信,她一定會成功的,申鵬飛想至此,心裡一熱,重又精神百倍的站好。
黑夜過去,白天來臨,又是新的一天,嶽嫵歆此時已經站不住了,而是跪在高臺上,依然在吹着無聲的笛子,心裡默唸着阿蛟的名字,它爲何還沒有聽見她急切的召喚呢?
堅持,再堅持,嶽嫵歆精神開始變得有些恍惚,當夜晚來臨時,她感到自己已經睜不開眼睛,身體疲倦到極點,她囑咐過芷蘭,在她祈雨期間,不許任何人靠近她,芷蘭也是這樣告訴申鵬飛的,這位大將軍忠心的很,什麼人也不放上高臺,他也在臺下陪着不吃不喝,站了兩天兩夜。
第三天開始了,嶽嫵歆累的坐到了高臺上,申鵬飛本想上去救助,嶽嫵歆卻衝他搖了搖頭,儘管離得遠,申鵬飛卻感受到來自她堅決的拒絕,因此走了幾步後,他又退了下來。
君依風已經來過好幾次,幾次去高臺,都被申鵬飛攔了下來,直至君依風大怒,伸手打了申鵬飛一掌。
申鵬飛一下子跪倒在地大聲嘶啞着嗓子道:“皇上,娘娘早就吩咐過,什麼人越不能靠近她,請恕臣無力禮,臣答應過娘娘,守候在此,就一定要按她說的去辦!”
君依風無奈,看着整個螢光將高臺罩起來,嶽嫵歆端坐其中,靜靜如同入定,她依然在不知疲倦的吹着一根銀笛,儘管沒有聲音傳來,君依風卻感到那來自銀笛的某種神秘的引力,正在引誘着什麼力量向銀笛所在的方向慢慢聚攏來,他的心莫名的有些發抖,嶽嫵歆,真的會成功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