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擺脫了兩人,邁步離去。芸娘和嬌兒哭着要追上去,被鄭氏命人攔了下來。
“你們,可算是自作自受吧。”鄭氏抿了一口茶水,道:“那些被你們牽連的妹妹們,纔在最無辜的。”
崔晟的意思很明確,後宅裡的女人,除了鄭氏外,一個都不留。如此,正合鄭氏的心意。她雖然不把這些女人放在心上,但女人多事情就多,看着心煩。這樣一來,自然是清淨無比。
至於方慕笛嘛,反正她住在鄉君府,和自己也沒有什麼交集,就當她不存在。崔晟是否回府,她一向不大在意。
有了崔晟的這道命令,鄭氏當夜便將所有的姨娘美妾等召集到一起,按不同等級,發放了遣散銀子,令她們第二日出府。
至於她們出去後是否嫁人,是否有地方落腳,她都一概不管。橫豎這件事的起因是芸娘、嬌兒兩人,下令的是崔晟,她不過是一個執行者罷了。
鄭氏不是沒有想過,將這禍水的源頭引到方慕笛身上。不過她思忖再三後,便放棄了這個念頭。這些女人出了府,誰知道是個怎樣的際遇。要是她們心頭揣着對方慕笛的恨意,將來惹出了什麼事,崔晟還是會來找她的麻煩。她何苦多此一舉,爲自己埋下禍根。
不如都推到芸娘和嬌兒兩人身上,最爲安全。
崔晟的後院裡,一片悽風慘雨,哭聲陣陣。這些女子各有來路,但大多都不捨得侯府的富貴生活,這時猛地將她們放出去,就算有遣散銀子傍身,衆女也迷茫的緊。
跟這邊的愁雲慘霧相比,鄉君府上的氣氛也很緊張。一名大夫診過了方慕笛的脈息,道:“藥性霸道,幸好姑娘喝得少。老夫開一個方子,好生調養着,說不定有轉機。”
他搖了搖頭,這些後宅的手段,實在是太陰毒了!
崔晟甩了斗篷,大踏步的進了房,聽見後半截話,冷聲道:“什麼叫說不定有轉機?明明是你醫術平庸!”
那大夫認得他,不敢多說,連連拱手道:“老夫醫術不精,這就先告辭了。”
“再去找別的大夫來!”崔晟高聲吩咐。
“別!”方慕笛連忙制止道:“都這個時辰了,馬上就要宵禁。這件事不急,明日再說來得及。”
“怎麼不急,你身子要緊。”崔晟看着她,眼中都是悔意,道:“我想保護你的,但沒想到你的風雨,都是我帶來的。”
他執着她的柔夷,放在脣邊輕輕碰觸着,道:“都是我不好。”這時的崔晟,有着異樣的溫柔。
“爺別這麼說。”方慕笛吩咐道:“嫣紅,先將藥煎來我服下。”她心知肚明,無論是平妻之禮,還是連夜回到鄉君府,都是不合時宜的舉動,不想將這事鬧得更大。
聽見她柔聲相勸,崔晟的一顆心便定了下來,想了想道:“好,那明兒一早,我讓人請太醫去。”
方慕笛忙勸阻道:“以妾身的身份,驚動太醫恐怕會惹得旁人非議。”她這個鄉君,不要那麼多事情的好。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妾身擔心,這對爺不好。”
崔晟原本正要發怒,聽見她這麼輕輕軟軟的一句,頓時脾氣全無,眉開眼笑道:“你可是在替爺擔憂?”
方慕笛的手被他這樣握着,輕輕“嗯”了一聲,只覺得面前的男人眼神灼灼,熱力逼人。室內的氣氛,頓時變得旖旎起來。
初雪見狀,忙帶着嫣紅退下,房中只剩下兩人。
崔晟慢慢欺身向前,溫熱的鼻息離方慕笛越來越近。她手足無措,一顆心怦怦亂跳,連耳朵根都羞得通紅。
“爺……”
她嬌軟的身軀,最終落入了他的掌中。
“慕笛,我必不讓你再受苦。”崔晟一字一句的說着,好像在許下此生最慎重的諾言。他道:“府裡我已經處置過了,那些女人我統統都遣出去,誰讓她們敢打你的主意?”
口中說着話,他的手上也沒停頓。
在出閣前,方慕笛看過冊子,但她未曾經歷過情事,如何經得起崔晟這樣花叢老手的情挑?
才片刻功夫,她便不能自己。
佳人在懷,崔晟耐着性子,一步一步攻城掠地。這一夜,花徑泥濘,殘紅悄然落下。
翌日,鄉君府上來了一名客人。
尤氏帶着蘇神醫進了府,見到方慕笛笑道:“妹妹氣色這樣好,看來我這是白擔心了!”
昨日歸誠候府鬧出那麼大的動靜,方家想不知道也難。嫣紅送了信回去,司嵐笙便知道了緣故,便着人去請了蘇神醫,讓尤氏上門拜訪。
被她這樣打趣,讓方慕笛憶起了昨夜他的熱情,羞窘得恨不得在地上挖個縫藏起來。這會她只覺得渾身痠痛,卻不知在旁人看來,她整個人透出慵懶嫵媚的風情,比那雨後盛放的鮮花還要嬌美迷人。
蘇神醫替她診了脈,看了昨晚那個方子,沉吟片刻道:“我重開一張方子,鄉君你先照着吃。另外,我這裡有一味藥材,只是較爲少見,若能尋到效果更好。”
崔晟道:“什麼藥你儘管說,我讓人去找。”
蘇神醫寫了藥名交給他,道:“小侯爺不用擔心,就算找不到,也只是延緩個一年半載,不會妨礙子嗣。”
有他這句話,崔晟才徹底放下了心。他不缺子嗣,只是替方慕笛着想罷了。晚些要孩子,也不影響。
尤氏回了府,見到扶着方孰仁在院中散步的曲氏,笑道:“你們可都放寬了心,笛妹妹在鄉君府裡好好的,我瞧着小侯爺待她極好。”
方慕笛雖然只是個良妾,但有了個一心疼愛她的男人,命真好。
方孰仁笑了笑,道:“笛妹妹也不容易,總算是熬出頭了。”龐氏是他的母親,在苛待庶女上,他也不能說母親的不是。只怪自己體弱幫不上忙,這會看見方慕笛能過得好,他心底的愧疚感也少一些。
同樣的消息,方錦書也知道了。
她放下手中的繡繃,看着面前盛放的一簇山茶花,一朵微笑慢慢在她脣邊盪漾開來。經歷了這好一番周折,她總算是可以稍稍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