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巧?”姚凌晃着手中酒杯,道:“我還聽說,他們兩人是同一天跌跤。方賢弟,你說這是不是太巧了?”
褚末和郝君陌打的那一架,是那日在方梓泉走之後的事情。兩人是因爲方錦書而打架,誰也沒有張揚,是以,他並不知情。
元宵節前,他提前給郝君陌送了帖子,郝君陌只說他要在家中溫習功課,方梓泉也就沒往心頭去。
這會聽見衆人這一番議論,方梓泉心頭也沒底起來,便不再搭話。只是這會他要再離開,便顯得有些心虛,就先坐着,想待會覷個空子再走。
但他不說話,姚凌卻是不依不饒。追問道:“方賢弟,他們兩人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也好給我們說道說道。都是好哥們,可不能反目成仇了。”
說罷,他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這一笑,便勾起了一衆男子的好奇心。其中一名猜測道:“什麼跌跤,依我看就是打架了。能讓兩個男人打架,還能是因爲什麼?”
“那肯定是因爲女子!”另一人曖昧地笑道:“方賢弟,你是郝君陌的表弟,一定知道是爲了誰。說出來聽聽看,是哪位絕世佳人?”
衆人鬨堂大笑後,紛紛起鬨,道:“說出來,說出來!”
“能讓褚末看上的女子,我也很好奇究竟是誰?”說這話的人,對褚末一向都有些嫉妒。
或者說,和褚末同齡的男子,多多少少在心頭對他都有些嫉妒。原因很簡單,只要有他在,便會輕易而舉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不分男女老幼。
方梓泉一陣爲難,他確實對此事不知情,就連褚末、郝君陌兩人受傷,他也是第一次聽說。但他若說不知,顯然無人肯信,說別的就怕這誤會更深了去。
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麼纔好。
見他爲難,伍勁鬆起身道:“泉哥兒,你不是一個人來的吧?別耽誤久了,惹家人擔心。”
在這一衆人之中,他是核心人物。只有他,才能直接撂開這個話題不談。郝君陌和褚末打架乃他親見,爲了誰他心頭也有着猜測,自然不能讓他們繼續胡說八道。
是方梓泉的好意來打招呼才引起這番言論,他怎麼能讓方梓泉難做。
章雲曄一直旁觀不語,見伍勁鬆維護方梓泉,纔出言解圍道:“如此良宵,不如各位都賦詩一首,品月下酒?”
玉盤早已升起,就掛在洛陽城的上空。只是城裡燈火通明,襯得月色都失去了往日的顏色。他這麼一提議,衆人才注意到,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起來。
方梓泉心頭一鬆,感激地看了章雲曄一眼,對伍勁鬆拱手告辭道:“伍兄,告辭!”他心中想着,明日去郝家看看,問問郝君陌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酒樓的隔牆,乃柏木製作,隔音效果並不明顯。尤其是,他們都喝了些酒,說話的音量便有些大。
這邊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被方錦書聽了個正着。
她在心頭一驚,原來郝君陌竟然和褚末打過一架?這什麼時候的事。不是她自恃過高,她總覺得這件事跟自己有脫不開的關係。
否則,哪裡有這麼巧。
自己剛剛明確拒絕了郝君陌,褚家又有意來提親。
想起郝君陌,她的心頭一陣愧疚,默默想着:希望你快些忘記我,找到一個足以匹配你的女子。
方梓泉坐回了原位,心頭也在猜測着這件事。越想,越覺得兩人打架只會是爲了方錦書,更在心頭下了決心,明兒就去找郝君陌問個清楚。
此時已經夜深,外面的人流不減。白氏差了下人去買了幾個糖果子上來,分給衆人吃着玩。看了眼天色,她道:“這都過了時辰,弟妹她去了何處,怎地還不回來。”
離約好的時間,已經過了小半個時辰。
方梓南眼神裡還興奮的很,但已經連着打了兩個哈欠,倦意上涌。白氏瞧得心疼,便有些不耐煩。
“二嬸別急,許是忘記了時辰。”方錦書道:“眼下人多,就算差人出去找,也是大海撈針。不如,我們再等等。”
“妹妹說的是,”方錦暉柔聲道:“我瞧着南弟弟困了,不如二嬸陪着他先回去?”
這個提議,白氏頗有些意動。但她一走,這裡就都是晚輩。萬一要有了什麼事,她這個做長輩的實在是失職的很。當下便按捺了性子,道:“不妨事,再多等等。”
又坐了兩刻鐘的功夫,便聽見有腳步聲從外面傳來。
方錦菊喜道:“應是堂嬸回來了!”
白氏等得不耐煩,最遭殃的就是她了。不得不小意伺候着,還得受着白氏的諸多挑剔和白眼。這樣的待遇,外面再怎麼熱鬧也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只想看看結束了回府,還自在些。
方錦書正要說話,門被人“嘭!”地一聲粗暴地推開,嚇了衆人一跳。
一個幾乎跟門一樣寬的粗壯婆子出現在衆人面前,她將手裡拎着的尤氏往裡一扔,不屑地看了衆人一眼,問道:“誰是能做主的?”
“這是怎麼了?”白氏一驚,連忙起身問道。這一屋子的姑娘少爺,就她是長輩,就算看見對方來勢洶洶,她也只得硬着頭皮頂上。
方錦書一把接住釵環凌亂的尤氏,低聲問道:“大堂嫂,這是怎麼回事?”尤氏美豔的面上早已失去了往日嬌媚,被嚇得脣色發白,卻哆哆嗦嗦地說不出一個字。
屋中其他的人,俱都不明所以。
粗壯婆子側身讓開,露出後面的衛亦馨來。方錦薇、方梓宇、方錦藝三人白着臉縮在後面,看見屋中的方家衆人,一個個幾乎就要哭出來。
“還不見過端成郡主!”伺候着衛亦馨的侍女冷聲喝道。
方家衆人一愣,隨即紛紛見禮。
衛亦馨神情倨傲,淡淡地掃了衆人一眼,道:“都起來吧!”
侍女替她端來一把椅子,衛亦馨在屋中坐下,指着尤氏道:“這名婦人衝撞了我,你們方家拿個說法出來。”
白氏的面色一下子變得難看無比,暗罵自己出門沒看黃曆,就不該湊這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