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個庶子媳婦，哪裡有能力給端成郡主一個說法？
白氏賠着笑臉，躬身道：“不知道我這位弟妹是哪裡得罪了郡主？我在這裡替她賠不是了！望郡主大人有大量，且放過她這一次。”
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她先求饒總該是沒錯的。
衛亦馨看了她一眼，冷笑一聲道：“你是誰？有這麼大的顏面來求我放過她？”
白氏的笑容僵在面上，就算是皇家郡主，這樣不給她臉面也實在是讓她下不來臺。但她又有什麼法子，如今形勢比人強，她只好繼續賠笑道：“郡主殿下，敢問您怎樣纔會消氣？”
在心頭，暗暗埋怨帶來這一番麻煩的尤氏母女。
尤氏掙開方錦書的手跪在地上，求饒道：“是草民有眼無珠，衝撞了郡主。您有責罰，就請都衝着草民來，萬勿怪罪了小女。”
方錦薇面上掛着淚，衝過來跪在尤氏跟前，道：“不不！郡主大人，都是小女子不懂事。有什麼您就衝着我來，罰什麼都行，別怪我娘。”
到了這時，方錦書也看明白了個大概。
想必是方纔在觀燈之際，方錦薇不知何故衝撞了衛亦馨，而尤氏愛女心切，惹得衛亦馨不快。這，纔有了眼前找上門來的一幕。
只是，這件事難道就這麼簡單嗎？方錦書垂下眸子思索着。
偌大一個洛陽城，若無事先約好，在人流攢動的大街上，就算是親朋想要遇見的機率也低得很。怎麼就這麼巧，尤氏母女偏偏衝撞到了衛亦馨的頭上？
齊王如今頗爲低調，但再低調那也是王爺，曹皇后的嫡出皇子。衛亦馨作爲他最疼愛的女兒，就算是想要與民同樂遊玩燈會，也少不了前呼後擁。
事實上確實如此，就看她眼下帶着的這些人，光貼身伺候的就有三四個，這還不算後面跟着的僕婦親衛。
所以，方錦薇會衝撞了她？若不是衛亦馨刻意爲之，方錦薇連她的裙角都摸不着。
這，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衛亦馨來者不善，且看看她究竟想做什麼。
“好一個母女情深！”衛亦馨冷聲道：“這麼說來，我纔是這個惡人了？”她示意侍女將一塊碎成兩半的翡翠放在桌上，道：“這塊翡翠，是皇祖父賞下。”
“你摔壞了御賜之物，足夠治你一個大不敬的罪名。”衛亦馨指着方錦薇道：“本郡主是看在方家爲皇祖父效力的份上，才饒你一命。”
“但你們方家，必須得拿個說法出來。”
方錦薇腦子裡一片空白。事情發生得太快，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遭了這飛來橫禍。除了求饒，她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白氏看了一眼桌上的玉佩，心頭連叫不好。這樣的事情，可大可小，關鍵看這位郡主究竟想要如何？
只是以她的身份，哪裡敢替方家做主？
“郡主殿下，”白氏堆着笑意道：“您先消消氣，明兒我們方家就備禮上王府致歉。”她得回去將此事回稟了，讓長房拿出個章程來纔好。
“備禮？”衛亦馨不屑道：“難道本郡主前來問罪，是貪圖你們那幾個禮物不成？”
白氏太急着解決此事，話說得不夠周全，被衛亦馨抓住了漏洞。這番對話，聽得方梓泉、方錦暉暗暗着急，卻苦於他們都是晚輩，還輪不到他們說話。
衛亦馨此舉，方錦書還未揣摩出她的來意，當下按兵不動。
“那郡主覺得，怎樣才能消氣？”白氏小心翼翼地問道。
衛亦馨掃了衆人一眼，指着方錦薇道：“我皇祖父賞下的翡翠，想必你們也是賠不起。既是她惹了我，就讓她來伺候我半年來抵罪。”
什麼？
跪在地上的方錦薇身子一滯，她的出身不夠，但在方家好歹也是位小姐。要她去伺候人？哪怕是郡主，方錦薇也覺得受了屈辱。
再說，這位郡主的脾性如此古怪，伺候她不知道還會受多少刁難。
尤氏趴在地上磕了幾個頭，道：“郡主殿下，她就是個粗手笨腳的丫頭，哪裡夠資格伺候您。我願意代替她替郡主效力，多久都行。”
方錦佩被送去三聖庵之後，再無音訊傳回。尤氏如今就只有方錦薇一個女兒，她正在竭力補救那些年錯過的時光。
“你？”
衛亦馨看了她一眼，道：“你還不夠格。”方錦薇是姑娘，而尤氏是婦人。
尤氏急道：“我會梳頭打扮，還會做飯……”只是越說，她的聲音越低。這些年來，她會的着實不多。
這次，衛亦馨不再說話，她身邊的一個侍女捂着嘴笑道：“郡主，婢子不知道我們府上何時缺廚娘？”尤氏面上臊得通紅，卻只暗暗着急。她只擔心，方錦薇若是要去王府半年，能不能捱得下來。
對衛亦馨的要求，無人敢拒絕，卻也不敢答應。一時間，場面有些僵持。
一名侍女建議道：“郡主，婢子瞧着您不如換個人。也不用半年，月餘就成。”
“換人？”衛亦馨挑了挑眉，道：“這還有點意思，那你說換誰好？”
“郡主您身份尊貴，只有方家的大姑娘和四姑娘才配跟在您身邊。”那名侍女輕輕巧巧地笑着，道：“婢子在這裡替方家向郡主求個情，伺候的活計還是婢子們來，她們就陪着您讀書，您覺得可好？”
說着，她眼波掠過衆人，抿嘴一笑道：“只是，不知道她們肯不肯呢？”話音一落，尤氏懇求的目光便落在了方錦暉和方錦書的身上。
好一齣雙簧！
方錦書在心頭冷笑。原來，這纔是衛亦馨的目的。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她是衝着自己姐妹二人來的。
她此舉，究竟是何目的？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她不能再坐視。上前半步，斂禮道：“臣女見過郡主。若能蒙郡主看得起，臣女願前往王府伺候郡主殿下。”
“大姐姐出門不便，還望殿下海涵。”方錦暉親事已定，去衛亦馨身邊還不知道會出什麼波折。面對這樣的未知變故，方錦書寧願攬到自己肩頭。
畢竟，是她最瞭解衛亦馨，不是嗎？
這，原本也是她自己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