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安艾姐妹兩從宋元踏進來那一刻眼神就未曾從他身上離開,卻沒得到半分的響應,有些心灰意冷,自在借酒澆愁,此時看到莊靜依,想起了什麼,又強打了精神,那便賭一賭吧。
只見安心起身“安心安艾初次隨父入京,尚未熟悉,今日多謝蘇大人相邀,方纔得與衆公子小姐一聚,安心,敬大人一杯。”說完也不等蘇尋答話,酒已入喉。
“時常聽家父說起大人才氣斐然,倜儻風流,今日一見,果然不凡,聽人說,大人書畫一絕,尤好美人,不知大人眼裡,安心安艾可能入畫?”安艾也收斂了情緒,話落又一杯酒下肚。
你們儘管與蘇尋多說這話,最好語氣曖昧,舉止嫵媚,此爲試探,若觀他臉色有變,則說明他並非無感,方可繼續,若他面無異色,那麼,你們或許就該放棄了。
切記,此人悶騷至極,即便有感,也必是微不可察,定要看仔細了。
若非得她再三囑咐,或許她們真會漏看他端酒的手,似乎力氣過重了些。
姐妹兩交換了眼色,有戲!
“安小姐謙虛,兩位小姐天香國色,蘇某還怕畫不出兩位風韻之一二,只要兩位不嫌。”說罷,待蘇伯置上筆墨,便當真提筆開始作畫。
試探過後,不要急着行動,裝不知道就好,最好將他激怒,他那般的古板性子,若不是被逼得狠了,向來是一條道走到黑,不會回頭的。
“如此,有勞大人。”暫且穩住心神,做出最美的姿態,供蘇尋入畫。嘴角的笑容醉了旁人,但在宋元眼裡,卻甚是刺眼。
蘇尋作畫向來是快,須臾便完成了,只見紙上兩個女子,從動作,到神態,無論是眉眼間的彎度,還是脣角的弧度,除去那一絲隱隱的憂愁,竟無一分相同!
一個嫵媚卻又暗含青澀,一個安靜乖巧含嬌,眉目含情,一個隱隱有些迫切的志在必得,一個隱隱的確是忐忑又有些躍躍欲試,各有風姿,細看下才能發現,那兩張臉,竟是一模一樣!
這下安心安艾的注意倒是真的被吸引了,本來只是藉此來刺激宋元,此刻卻是真的驚歎於蘇尋的妙筆生花,哪個女子不愛美,哪個女子不希望留住最美的姿態,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將她兩的畫得全然不同,還是第一次有人將他們畫得那麼美,完全畫出了她兩隱藏在外表下的真實性情,看來這蘇尋的風流,真不是浪得虛名。
“蘇大人風流果然不假,如此畫藝當真驚爲天人。”“蘇大人妙筆丹青。”……一片奉承,倒也是真心。
“能得大人賜此丹青,當真是我姐妹的福氣,定當視若珍寶,好生收藏。”“現在我倒遺憾早些沒能遇見大人了,怪到都說蘇大人是神仙般的人物,光這技藝相貌,可不就是舉世難尋。”姐妹兩一唱一和,此言雖有些言過其實,但也相去不遠,實實在在發自肺腑。
在衆人都被蘇尋的話吸引之時,沒人注意到宋元默默離開了宴會廳,除了莊靜依。
時機到了!
“兩位妹妹真是好福氣,姐姐我求蘇大人一紙丹青可是求了十多年也未嘗如願呢。”
他們只知蘇大人愛畫美人,卻不知,他從不畫這天下第一的美人……
突然響起的聲音,倒是叫姐妹兩回過了神,再一看,哪裡還有宋元的影子,暗暗心急之際,下意識朝莊靜依看去,她也不負所望,打了個眼色,一切盡在不言中。
敷衍着寒暄了幾句,便藉故離開,與那一院的歡聲笑語,漸行漸遠。
尋着莊靜依指的方向一路走來,直到再聽再聽不見前院的聲響。
遠離了前院的喧囂,遠離了前院的燈火,此處只隱隱留了些燭光,和着那月光流淌,流水叮咚,風吹樹葉颯颯作響,傳來陣陣桂花香,樹下的身影看不分明,更顯清幽靜謐,天地間,只那一人。
看見眼前的兩人,宋元不可說沒有一絲動容,心漏了半拍,呼吸間又稍作平復,只看着她們,不言語。
“宋郎……”百轉愁腸,盡在這簡單二字中,宋元聞言心中也是一顫。
他若被激怒,就算成功了一半,以他的性子,定不會有所表露,而是默默離開,此時你二人尋他而去,先別多說什麼,就情深意切的望着他,叫他無暇整理情緒便好。
“今日我二人前來,只爲問你,是否當真對我們無意?”欲哭似訴,態度決絕。
之後,表現出要放棄他的意味,你若無情我便休,逼他一逼。
“我……”本該說是,可爲何卻說不出口。
看他欲言又止,就是不表,姐妹兩終是決定下劑猛藥。
看着安心安艾的淚水,宋元慌了,他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又是面對心愛的姑娘,是的,心愛的,再想否認,也是騙不了自己的心的,“你……你們別哭,別哭,”想爲她們揩去淚水,舉起又遲疑了,終究不敢去觸摸。
想要收回,安心安艾卻不給他躲避的機會,一人握住一隻手,往自己臉上放,“爲什麼?爲什麼?明明你是愛着的,到底爲什麼不敢承認?”這是安心,“宋郎,不要推開我們好不好,我們不能沒有你”這是安心。
手上溫熱的觸感,指尖冰涼的淚滴,眼前心上人難過的臉,略帶沙啞的聲音……
突然被抱了個滿懷,他們瘦弱的肩膀還在顫抖,環住他的手是那麼的用力書寫着無助,宋元承認,他敗了。
輕輕撫上她們的後背,輕輕拍打着撫慰她們的心“不會了不會了,再不會推開你們了。”一遍遍說着,哭聲漸止……
若不得已,記住,心上人的眼淚,最是那錐心的□□。
宋元那樣的人,雖不知是因何退卻,但退了就是再不會回頭,因此,定要你們來主動,只要有身體接觸,大抵就是成功了,因爲,那是個酸儒!
其實那樣美好的兩個人兒,她們對他鐘情,他又何嘗不對他們傾心,可他那般的古板性子,又是情竇初開,不知如何表露,所以面上你是看不出分毫的。而那般性子的人,往往還有一大特性——悶騷。
其實自那日相見後,他就時時想起她們一顰一笑,之後幾天的相處,更是早已淪陷,暗地裡備了聘禮,準備不日上門求娶。
可還未等他登門,侯爺便明裡暗裡跟他說着對蘇尋的中意,之後更是讓見不着她兩一眼,嫁娶之事,向來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侯爺不願,他便不能,只能淡下心思,佯裝從未動過心。
“何人在此!”忽如其來的聲音讓三人都是一驚,此刻分開卻已然來不及了。
“原來是宋愛卿和安家小姑娘”不正是蕭凌領着前院一幫子公子小姐。
原來蕭凌閒來無事,便也跑來這蘇府說是湊湊熱鬧,前院歌舞也賞了一陣,又非說聞到了桂花香,詩興大發,思索下,提議衆人遊園賞花,吟詩作樂。
於是,一羣人浩浩蕩蕩,將這蘇府逛了個七七八八,到此處卻見人影晃動,細看,可不就是狀元郎嗎。
“早就聽聞安家的姑娘與宋大人情投意合,今日一見,果然天作之合,侯爺心事該了了,朕甚是欣慰”此刻的蕭凌,倒真真像個帝王。
宋元百口莫辯,也不欲再辯,都與她們有了肌膚之親,那定是要負責的。
“不過朕雖是無意打擾,但畢竟有愧,該補償你們一番纔是,你們說,賞些什麼好?”前者歉意是對這宋元三人,後面問的卻是身後衆人。
“依我看,既然宋大人與兩位妹妹兩情相悅,倒不如賜一紙婚約吧!”莊靜依說到。
“不妥,便是我不賜婚,他們也是該要成婚的,這賞與不賞,無甚區別,倒叫人說朕小氣不成?”
“那不如,皇上親自爲他們主婚,再送些嫁妝?”此乃蘇尋。
“如此,甚好!”
幾日後,安樂侯嫁女,狀元郎娶親,皇上親自主婚,欽點嫁妝,好不氣派,好不熱鬧。
賓客席上,蘇尋向莊靜依舉杯,莊靜依掃他一眼,兩人一同仰頸,一飲而盡,不過一個是酒,一個是茶。
“多管閒事。”
“我樂意!”說得輕巧,不管還眼睜睜看着你娶了他們不成。
“爲何不娶她們?”
“天下還有那麼多美人等着我。”
瞪目!
無論如何,從安樂侯入京到現在,暫且可算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