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人可是考慮清楚了?”謝雲這老狐狸, 之前着急的是他,現在裝模作樣的還是他,明明在收到蘇尋派人送的畫像時, 就知道了答案, 還偏偏要問出來, 真是不討喜的性格。
“謝相何必明知故問。”蘇尋也不吃他這一套, 不卑不亢, 反正自己時日無多,再者,是他求的自己, 又何須卑微。“蘇某的身體,謝相想必也知道, 我也不求那滔天的權勢, 只要謝相別忘了給我的承諾就好。”
“蘇大人不必擔心, 老夫定爲你尋遍天下神醫良藥,讓你長命百歲”此話雖不說十分誠心, 但也是有三分的,畢竟若是他死了,對謝雲也沒什麼好處,自然會想辦法救他,但若是真迴天無力, 也不是沒有別的人選就是了。
“如此, 那蘇某先謝過相爺。”蘇尋還是不冷不熱, 你若給我便受着, 不給我也不求, 反正我只求那麼一件。
他的態度讓謝雲有些惱怒,但現在卻只能忍下了, 呵,日後慢慢來對付你!
想到過些時日後的封后大典,人們又想起了先帝的後宮,那可是與蕭凌全然不同啊。
先帝十七歲便娶了太子妃,到繼位時妻妾已有了四個,登基後更是美人不斷,十足十的風流子,哪裡像蕭凌,都二十五了,才立後,後宮更是冷清。
說到這先帝的後宮啊,又不得不說一個人,那是一個傳聞,說這先帝的後宮雖有七十二妃嬪,可他最喜愛的啊,要說還真當數那宮外帶回來的黎妃。
據說先帝微服私訪時,在江南遇見的黎妃。
彼時的黎妃還有武林第一美人的稱號,一身武藝極高,在一次刺殺中救下了先帝,先帝自此一見傾心,苦苦追求了一年才得了美人歡心,將她帶了回宮。
當時的黎妃那是萬千寵愛於一身,那段時日,可真真是六宮妃黛無顏色,萬千憐惜僅一人,這偌大的後宮竟都成了擺設,
那黎妃呀,也是真美,仙女下凡一樣的,天生麗質,傾國傾城,只可惜啊,終究是紅顏薄命。
但不想先帝竟自黎妃難產而去之後,就變了一個人般,散盡了後宮,只留了先皇后也就是太后照顧小太子,管理後宮,自此後宮再無一人,先帝也再無子嗣,真真是個癡情種啊!
有人說了,若是那黎妃還在,那黎妃的孩兒還在,這皇位啊……話到嘴邊,終究不敢說出口,可有誰不知,若是黎妃還在,那孩子還在,怕是這皇位啊,是誰的就不一定了。
還有人說了,堂堂宮妃居然是在相府生產,定是宮裡有人要迫害她,先帝爲了保護她纔不得已爲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終究天不留她。
又有人說了,哪裡是天不留她,怕是有人不留她哩。
這時有人跳出來了,你們懂什麼,黎妃跟蘇夫人那是情同姐妹,又一同有了身孕,自然是更爲親近,在蘇府生產不過是巧合,不過嘛,也怪她沒那個福氣,你看蘇夫人生孩子不就好好的嗎,那蘇大人如今什麼樣,偏偏這黎妃……可惜了可惜了!
……
愛情說,陰謀論,衆說紛紜,霎時間流言四溢。
市井的流言不一,但早已默默傳了開去,傳着傳着,竟成了蘇尋就是那黎妃在蘇府生下的小皇子,不得不說,三人成虎乃是真理。
可後來,卻是越看越是覺得這不是沒可能的,衆人紛紛化身明察秋毫的狄仁傑,洞若觀火。
瞧,蘇大人這般的相貌,瞧着還真有幾分黎妃的美貌,衆人附和,天知道,他們真正見過黎妃的有多少,還記得黎妃相貌的又有多少。
瞧,蘇大人這般的風流氣,還真有幾分先帝的氣韻,哪裡像是蘇相那般的不苟言笑,衆人更是附和,這倒是真的,感嘆了不知多少年,心懷天下的蘇相爺怎會生出這般的浪蕩子,如今可算有了個說法。
瞧,蘇大人與皇上自幼感情深厚,怕不是血緣裡帶的兄弟情深吧。
瞧,……
林林總總,真真假假摻雜不清,卻是越說越像,越傳越開,就連那些朝臣也都隱隱聽到了風聲,看蘇尋與皇上的目光,有那麼些微妙,謝雲狐狸的笑老神在在,但當事人皆是一臉事不關己的坦蕩蕩。
蕭凌最近忙着立後的事宜,自然沒空去打聽這些市井謠傳,所以並不知道此事。
而蘇尋,沒人比他更清楚事情的真相,要的不就是這個效果。
老將軍還是沒找到莊姑娘,可沒心思去聽這些個閒話,即便聽了也不會在意,他蘇尋便是天皇老子,他現在見了也只想揍他一頓,讓他還他姑娘,儘管莊嚴說了靜兒該是安全。
外面的風起雲涌莊姑娘不知道,但是通過幾日的試探,她大抵已經知道了自己被關在了哪裡,但也不急着出去,還有很多事情她還不知道,自然,她也是出不去。
這天,送飯的女子又來了,莊姑娘又恬不知恥的提了要求“我無聊了,想彈琴”。
女子不緊不慢,淡定自若的搖了搖頭,但莊姑娘可沒漏看,剛剛她的手指,有那麼一絲的輕晃。
“你不用裝,我知道你是誰。”莊姑娘卻是一下子開門見山了。
女子也不亂,其實早就有了感覺,在她說出要彈琴那一刻更加確定了而已,但還是不言語,只靜靜看着她,似乎是在說(那又怎樣?)。
“你知道蘇尋快死了嗎?”莊姑娘卻是換了個話題,忽略了心裡的異樣,蘇尋纔不會死,找到風情就能救他了。
女子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又立刻的平復,垂眸,不叫人看出有何想法。
莊姑娘卻是笑了,那笑裡有那麼一絲諷刺,“想來你是知道的,是啊,你們下的手,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原來我眼光真是不怎麼樣,當初竟還以爲你是真的愛他。”
女子卻是猛的一擡頭,眼裡是不甘,是反駁,怎麼可能是我下的手,我又怎麼可能下得了手!
“他給了你多少好處,才讓你狠得下手?”莊靜依卻像是沒看到,自顧自的說着。
女子搖了搖頭,終於開了口,聲音殘破的有些沙啞,低到了呼吸裡,“不是我。”
“不是你?不是你也是別人,總歸是你們的人”美人該當憐惜,可惜面對的是莊姑娘,依然不依不饒的,咄咄逼人。
“不,主人不會殺他!”護他都來不及,怎麼會去殺他呢?
莊靜依見她說得堅定,心裡有了底,大概知道是誰抓的她了,可是爲什麼?
“不殺他?不是爲了對付他,你們抓我來幹嘛?”
琴香卻是不再與她廢話,留下一句“無可奉告”,沉默的看了她一眼,便退了出去。
沒錯,此處離百里香極近,甚至可能就在百里香不知何處,而那女子,就是琴香。
當時他們出來,打暈了她,將她帶到了這裡,她不知是何處,但從窗戶的縫隙能看出,是一個極幽靜的院落,佈置優雅,該不是城郊,若要有這般的院落,定是一處不小的房子,城郊沒有能夠符合的地方,除了皇家的別苑。
而且,她要吃的桃花糕,在長安巷,等了約半個時辰,而云水居的芙蓉點,時間短了一些,如此時間,更不可能是在城外,來不及。
當然,百里香的杏花酒,來得是最快。
而琴香,在看到她手指的薄繭,又不肯說話,又結合百里香,便隱隱的有了猜測,不過是詐她一詐罷了。
該說這姑娘好騙呢,還是感嘆她對蘇尋確實是動了情,不然也不會這麼容易就露了情緒,不過若非如此,她還真不能確定是誰抓的她呢。
既然謝雲要保蘇尋,看樣子也沒打算殺了她,那到底是誰要殺他們?還僱了風情。
是的,她已經想明白了,風情與他們無冤無仇,最有可能,她是殺手。
可是,若她是殺手,爲何對自己遲遲不動手?還是說,她本來就不打算殺自己?
她開始細細回想遇到風情的一舉一動,把玩着不破,細細觀察着,一邊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