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程了。
馬車的輪子呼嚕呼嚕轉,壓在路面上,走的不算快,馬車上一行人,包括車伕有五個,人的重量在,外加馬車上用的是上好木料,稍微重一些,不怎麼覺得顛簸,特別穩當。
喜兒孃親摟着喜兒,坐在水沁和穀雨的對面,喜兒枕着她娘睡了,香着呢,濃着呢。喜兒孃親輕輕拍着喜兒的背,就這麼安安靜靜的,誰也沒說一句話。
“喻……”車伕一個拖長音,車中人震了一下,喜兒被震醒了,揉了揉眼睛,還朦朧着。
“還想不想活了,”車伕大聲喊,“趕緊走開。”
“怎麼了?”穀雨問着,也不推門去看。
“前面有個女娃娃站在那裡,擋着路哩!”
“讓孩子走就是了,別這麼大大咧咧的,會嚇着人的。”穀雨叮囑道。
“先生,不得了了,您趕緊下來看看,那娃娃跪下了。”車伕不知所措起來,水沁推開窗子往外瞧去,那女孩被馬擋住了,看不大清楚。
喜兒孃親也好奇着推開了車窗,“那個,可不是方纔路林家的女娃麼?這娃娃怎麼在這。”
說着,喜兒孃親回過頭來,“先生,您跟姑娘好歹也收了這女娃,那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穀雨,我們下去瞧瞧。”水沁看着穀雨,似乎徵求的意味。
穀雨饒有趣味地看着水沁,“真是怕了你了,我若不看着,這麼由着你胡來,水雲夢遲早敗在你手上。”
水沁白了他一眼,自行推開車門,車伕已經拿了小板凳放置在邊上。水沁下了馬車,走過去扶人。
“真是婦人之仁。”穀雨嘴上這麼無奈着,卻也下了馬車。
“姑娘,收了我吧,我是逃出來的,打死不回去了。”祿兒兩眼淚汪汪的,那黑瞳孔裡卻是完全的倔強,“姑娘要是不收,就帶了祿兒進城,祿兒自有去處。今後祿兒的死活也不用姑娘去管,等祿兒出人頭地了,自然有報答姑娘的一天。”
穀雨這時已經走過來了,“這孩子,你可駕馭得住?”
說真的,這樣倔性子的女子真的不好駕馭,忠貞不渝的,能剛烈至極,因不從水雲夢安排而玩私奔的不是沒有,上吊、投井、割脈、服毒的也不是沒見過,不服命,變拿自己的命去賭,賭贏了,不過是多得幾年的歡喜日子,將來照樣不是人老珠黃,無依無靠。
放浪不羈的,到哪都安分不起來,搞造反的搞造反,抗上命的抗上命,想逃跑的想逃跑,在水雲夢想着各種出格的事,抓着了重罰,等有人看中贖回去了,又手腳不乾淨起來,就等着給人賤賣或打死。壞人名聲的東西,就算人家來尋水沁評理,水雲夢也一概不再管。
“你留在水雲夢出人頭地吧。”水沁自己也是倔,她就喜歡這樣不靠天,不靠地,只靠自己的人。祿兒將來必有大出息。
“真的?”祿兒自己站起來了,“姑娘不許反悔。”
“絕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