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瀾藉着手裡燈籠發出的微弱光芒,果然看見曉玉癱軟在衚衕深處的地上,雨瀾快步上前將曉玉扶了起來。“曉玉,你怎麼樣,”曉月也上前扶住了曉玉的另一隻胳膊。
曉玉長這麼大,從來沒有碰見過這樣的事情。她膽子算是不小的,這時卻嚇得全身都酥了,連腳也軟了。
“我……我沒事,”主僕三人正在說着,黑暗中影影綽綽的十幾個男人圍了上來。
袁紫警惕地擋在雨瀾面前,揚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你們要幹什麼,”
最前面的像是一個領頭的,嘿嘿笑道:“我們是什麼人不用你管。你們幾個小娘子看起來細皮嫩肉的,只要你們乖乖的叫爺舒服舒服,完事了爺自然放過你們。”口氣流裡流氣的,一聽便像是當地的地痞流氓。
袁紫微微放下心來,若只是無賴的話,這些人中必定不會有什麼高手,她一個人儘可以對付十幾個大漢了。因爲是出來看燈,袁紫並未攜帶兵刃,她正想先發制人,雨瀾卻一把拉住了她。對方人多,能不動手,最好還是不要動手。
事到臨頭雨瀾反而冷靜了下來,大忽然大喝一聲道:“大膽,你們知道本姑娘是誰嗎?竟敢對我無禮?”
有人流裡流氣地叫道:“你又是誰啊?”
曉月搶先一步道:“我家小姐乃是當朝首輔楊閣老的孫女!你們真是狗膽包天,竟然連首輔的孫女也敢調戲,你們知道這是多大的罪名嗎?”
人羣頓時就是一陣騷動,民不與官鬥,楊家盛威赫赫,老太爺三朝元老,誰人不知,哪個不曉,這些人只是街頭上的混混,欺負欺負普通人還可以,讓他們真個對來頭這麼大的官小姐都手,他們還真是又點兒膽兒顫。
雨瀾趁熱打鐵道:“各位好漢,咱們初次見面,我這裡有些銀子,各位好漢拿去吃酒吧!咱們都是弱女子,請各位好漢行個方便,放我們一馬。我們出了這個巷子,便將這件事徹底忘掉,絕對不會亂說,你們看如何?”嘩啦!她將荷包的銀子全都倒到一側的地上,只要這幫地痞過去撿錢,她們就能趁機逃之夭夭。
人羣又是一陣騷動,很多人已經躍躍欲試了。帶頭那個混混十分着急,正在此時,後頭忽然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不要聽她胡說八道,她若是首輔孫女,我還是當朝太子呢!兄弟們不要被她騙了,這裡四下無人,正是下手的好時機。這事兒辦成了,給你們的獎勵還少得了嗎?”
“對,說得對!”
“等我們在這個小娘皮的肚皮上舒服完了,再去撿銀子不遲!”
“有道理,銀子又不會長了翅膀飛走,這樣的美人兒錯過了可要後悔一輩子!”
衆人七嘴八舌一陣亂叫,人多勢衆,膽子又大了起來,很快就將四女圍了起來,有人已經迫不及待地伸手向最外圍的袁紫的臉上摸去。
袁紫除了皮膚黑了點兒,長得也算標緻,那人本以爲可以佔點便宜,只是他做夢也沒想到,袁紫不是一般的姑娘,她是一頭母老虎。袁紫抓住他的手背,一矮身,順勢揮臂一摔,那個人登時騰雲駕霧般被她狠狠摔到地上,衚衕了鋪着堅硬的青石板,那人被她這一摔,只摔得頭暈眼花,半天爬不起來。
袁紫這一連串的動作只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已經將另一個漢子打倒在地上了。
“哎呦,這個小娘們厲害!大夥兒併肩子上啊!”衆人稀里哄嚨往上衝,袁紫就如一個鋼鐵衛士一般,牢牢守在雨瀾跟前,不過片刻功夫,就將衆人打倒了七八個,她下手極狠,那些潑皮混混在地上j□j哀叫,半天爬不起來。
後頭那個陰惻惻的聲音再次響起。“真是廢物!這點兒小事兒都辦不好!”說話間四個人應聲上前,每個人手裡竟都拿着明晃晃的鋼刀,將袁紫團團圍住。袁紫大吃了一驚,待交上手來,刀光如雪,這四個人個個都是高手。袁紫沒有武器,一時間左支右絀,勉強只能自保。
袁紫驚怒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潑皮之中怎麼可能有你們這等高手?”四個人只是悶聲進攻,沒有一個人回答她的問題。
這時潑皮們幾乎全被袁紫撂倒了,只有那個潑皮首領見機的快,躲在後面纔沒有被袁紫放翻。他見五個人動起手來,一時間刀光霍霍,聲勢驚人,竟有些呆了。
衚衕外頭傳來腳步聲,他們這邊動靜鬧得太大,已經驚動了看燈的人。
一直在暗中指揮的那個人冷哼一聲:“還愣着幹什麼,還不按照計劃行事!”這人也是暗暗吃驚,他奉了主子的命令,本以爲對付幾個女子簡單之極,手到擒來,沒想到這楊家姑娘身邊竟有袁紫這樣難以對付的高手。
潑皮首領這才反應過來,j□j一聲向着雨瀾三人走了過去。
這時衚衕深處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衚衕兩頭居然都有人進來了。
雨瀾見此情形,一下子就全明白了。這事兒明明就是針對自己的,幕後黑手十之j□j就是雨霞那個丫頭。自己到底和她有什麼仇恨,她竟然不惜買通了潑皮也要壞了自己的名節?
那潑皮首領兩步走到雨瀾面前,伸手便去抓雨瀾的胳膊:“小娘子,咱倆親近親近!”雨瀾正欲往後退去,曉月已經先一步擋在了她的面前,她本就爲人潑辣,此時見雨瀾即將受辱,哪裡肯答應,抓住那漢子的手,就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也不知她這一下用了多大的力氣,那潑皮首領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他真是急了,揮手一巴掌將曉月打倒在地。被咬的那隻手已經是鮮血淋漓了。“媽的,本大爺憐香惜玉,你以爲本大爺真的不敢對你動手嗎?”
趁此機會,曉玉已經扶着雨瀾退後了幾步。
曉月捱了他這一巴掌,半邊臉頰都腫了起來。可她也真是有一股潑辣勁兒,兩隻手死死抱住潑皮的腿,就是不讓她往前走。那潑皮連踢了她幾腳,她卻死也不肯放手。
雨瀾驚叫一聲:“曉月!”
曉月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姑娘,快走,快走!”這時另一邊的戰團裡,袁紫着急出來救人,身上已經被人刺中了一劍,形勢十分危急,她也着急地大喊道:“姑娘,你快逃!不要管我們了!”
雨瀾還在猶豫,曉玉硬拉着她向來路往回走。曉玉也很聰明,衚衕裡頭也有人往這裡趕來,她不知道那些是什麼人,外頭趕過來的卻肯定是今天看燈的,自然要安全許多。
雨瀾暈頭脹腦地被曉玉拖着跑了兩步,忽聽得巷子口處傳來一陣人聲,一個略顯稚嫩但充滿威嚴的聲音驟然響起:“你們這些下三濫若是敢動姐姐一根寒毛,本王今天定要將你們碎屍萬段!”聲音裡充滿了震驚與憤怒。
這個聲音就如黑暗中亮起的一束火把,雨瀾慌亂的心立刻就鎮定了下來。她揚聲喊道:“小王爺,我在這裡。”
“姐姐!”黑暗中一個身影奔了過來,一把將她攬進了懷裡:“你沒事吧?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聲音了充滿了無盡的喜悅。
雨瀾被葉敏昭抱在懷裡,這才驚覺到他已經比自己還要高大了,黑暗之中,她臉色一紅,匆匆推開小王爺道:“快去救曉月和袁紫!”
小王爺不以爲意。看見雨瀾平安無事,他的心便沉寂了下來。有條不紊地下達命令道:“你,帶上幾個人,去救曉月和袁紫!”
“你,帶着幾個人,將衚衕入口給我封住,一個人不許給我放進來,進來的人也都轟出去!”
“你,帶着幾個人,往裡頭去,那邊好像有人,不管是誰,一律給我抓起來!”
“是!”衆人紛紛領命行事,分頭去了。這次出來,爲了確保他的安全,慧妃派了許多高手跟着他,這下全派上用場了。
雨瀾不由暗暗感激,碰上流氓這種事情,不管流氓最後有沒有得逞,傳出去雨瀾的名聲都會很不好聽。小王爺爲她想得真是周全!
跟在葉敏昭背後的小韓子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小王爺知道雨瀾也會出來看燈,這幾條衚衕都找遍了,小韓子今天跟着葉敏昭出來,說是看燈,結果燈沒好好看一盞,竟跟着這位小主子跑路了。他早就在心裡吐槽開了:您這到底是看燈啊?還是找人啊?
好不容易在這條沈家衚衕口遠遠看見雨瀾一眼,結果巷子口的人太多,他們壓根擠不進來。等回頭再找雨瀾已經不知蹤影了,小王爺發了脾氣,一衆侍衛也是發了狠,硬生生在人流之中給小王爺擠出一條通道,衆人好不容易進了沈家衚衕,卻又失去了雨瀾的影子。
小王爺在衚衕裡跑了兩圈,這纔有耳朵好使的侍衛聽見一條幽僻的巷子裡有打鬥喝罵的聲音。小王爺當時就着了急,不要命地往裡跑,這才能及時救下雨瀾。
小王爺的這羣侍衛都是大內高手,每一個的武功都是極高的,他們一加入,三下五除二就將圍攻袁紫的四個高手擒下,又將那個潑皮首領捆成糉子一般扔到小王爺和雨瀾的腳下。
袁紫和曉月被帶了過來,袁紫的胳膊、後背、肩膀受了三處劍傷,鮮血淋漓;曉月也是鼻青臉腫,身上都是鞋印子。
雨瀾又驚又怕:“曉月、袁紫,你們怎麼樣?”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袁紫道:“都是些皮外傷,不礙事的!”
曉月也道:“就是被那潑皮踢了幾腳,有些痛,沒事的,姑娘不必擔心。”
雨瀾顧不得她們身上的滿是灰土,一把將她們抱住,感動得熱淚盈眶:“謝謝,謝謝你們!”
小王爺看不過眼,趕緊將雨瀾拉開:“她們都是你的女婢,爲你盡忠,甚至爲你而死,都是她們的本分!”
雨瀾心裡的階級觀念沒有那麼根深蒂固,她一直覺得別人捨命救你,就算是本分,也不是一般人能夠輕易做到的,只是此時不是和小王爺辯駁的時候,也就將這話吞回了肚子。
此時深入到衚衕的幾個高手已經將四五個人捆住手腳提了過來。領頭的一個人,二十三四歲年紀,穿一件半新不舊的袍子,臉色蒼白,一副酒色過度的樣子。跪在小王爺和雨瀾面前連連磕頭:“饒命啊!饒命啊!不關我的事啊!不關我的事啊!”
雨瀾看見他,不由微微吃了一驚,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