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川微微挑了挑眉毛,靠近我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你求我,我就去。”
我知道他一定看出什麼來了,只是並不挑明而已。我咬着嘴脣,兩個人視線的距離很近,我看到他臉上若有似無的笑意,從牙縫裡吐出兩個字:“不要。”
他笑出了聲音,故意親暱地捏了捏我的臉,然後拽住我的手:“走,我們跳舞去。”
他故意聲音說得很大,葉婉婷一聽驚呼了:“伊北剛纔我叫你跳你都不跳!”
我回頭,衝着葉婉婷和瞿溪燦爛地一笑,隨後便被龍川拉到了臺上,開始隨着節奏扭動起來。
龍川也是有舞蹈底子的人,我雖然沒學過跳舞,但是從前在學校的時候也參加過一些文藝表演,多少會那麼一點兒。在他的帶動下,我們很快就默契了起來,一起在人羣裡笑着跳着扭動着,沒多久,葉婉婷就加入了我們,給我們來了好幾個高難度的動作,而瞿溪卻沒有再上來,我下意識地望那邊看去,只見他眼睛望向我們這邊,但是不知道他究竟在看誰。
龍川大概是見我在看瞿溪,他直接伸手霸道地摟上了我的腰,然後把我的頭掰過來,靠近我耳朵說:“專心點兒。”
我笑了笑,配合他扭了幾圈,感覺特別累,便再次回到了座位上。我一回去,他們兩也都跟了過來。
瞿溪遞給我一杯倒好的冰啤,還是微微笑着問我:“跳累了吧?”
“嗯。”我點了點頭,接了過來一口氣喝光了,他又自然地給我續了一杯,然後說:“想喝,就喝個痛快。”
“好。”我扭頭看着他,他亦看着我,目光糾纏了一下,隨即各自低下了頭。
龍川見狀,自己默默地倒上了一杯酒,對瞿溪說:“哥們,我敬你一杯。”
“我不喝了,時間差不多了,要麼你們玩,我先回去了。”瞿溪卻直接推託了,看了看手上的表,站起身來準備走人。
“也好,我也累了,要麼大家散了吧。”我隨即也站了起來說道。
龍川大概敬酒很少被拒絕,他放下了酒吧,面色沉了下來,卻隱而不發地說:“伊北,你留下,讓他先走好了。”
“哥,要麼你們再坐一會兒,我和瞿溪先走吧。”葉婉婷笑嘻嘻地站起來說道。
“你也給我坐好!”龍川的嗓門大了一些,葉婉婷悻悻地又坐了下來。
瞿溪見狀,衝我們揮了揮手,然後便真的就這樣離開了。我坐在原地,心裡有些說不出來的不痛快。再聯想到從前瞿溪對我的出賣,連同如今對我輕易的放棄,突然覺得他好像天性涼薄;可是轉念一想,如果他是一個薄情的男人,那麼那一封封真情實意的長信,又該如何解釋。
瞿溪走後,我們三個人各懷心事地坐在那裡,誰也沒有說話。我的手機這時候響了起來,是柴悅給我打來的電話。
剛接通,就聽到她撕心裂肺的喊聲:“伊……伊北,快叫120,我……我流了好多血!”
我當時一聽就慌了,連忙問她在哪裡怎麼回事,她告訴我在家。我連忙掛了電話就往家裡奔去,龍川和葉婉婷追了出來問我怎麼回事,我說我朋友突然在家出事了,我得趕回去!
龍川當機立斷地說:“伊北,我送你!”
“你喝酒了!”
“沒關係,你的事情比較要緊!”他說完,對葉婉婷大聲喊了一句“婉婷你自己找個代駕送你回去!”,然後便拉着我的手快速往他車的方向走去,我們直接上了車,往我家的方向趕去。
我在這個空當裡已經打了“120”,上車後又給伊南打去了電話,才發覺伊南的電話是關機狀態。柴悅一定是打不通伊北的電話之後纔打我的,伊南沒在她身邊,我心裡更慌了。
等我們趕到家裡的時候柴悅已經被救護車帶到了樓下,我衝過去的時候她已經被擡上了擔架,睡衣上都是斑斑點點的血跡,連臉上也弄了一些。她人還醒着,見到我就流出了眼淚,她說:“伊……伊北,孩……孩子沒有了。”
我當時整個人都大吃了一驚!什麼!孩子!柴悅什麼時候懷孕了!天啊!之前一點跡象都沒有!
醫務人員把我推到了一邊,有人上來問我們情況,聽說我是她朋友之後帶着我一起上了救護車,龍川見這情況並沒有多問什麼,在我上車的時候對我說:“你別擔心,我開車跟着你們。”
我點了點頭,隨着救護車一起到了醫院。果然,我們剛到醫院龍川緊跟着就到了,這一路他是開得有多快!
我來不及和他多交待什麼,就趕緊按照醫生的吩咐跑上跑下地繳費買東西,柴悅被醫生們推到了婦產科,我心力交瘁打了好幾遍伊南的電話都是關機!這個時候他他媽跑哪裡去了!我整個人都慌死了,渾身都在顫抖!
我無法讓自己鎮定下來,如果柴悅有什麼事,我無法原諒自己,更無法原諒伊南。她那麼命苦那麼要強的一個姑娘,接二連三地在懷孕這種事情上栽那麼多的跟頭,可是我根本不知道這一次是什麼時候懷的孕,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究竟發生了什麼!我腦袋裡一團亂麻,聯繫不上伊南讓我更是在手術室的外面急得團團轉!我甚至連醫藥費都沒有準備,還好龍川跟着一起過來,他先幫忙墊付了。
他見我急得滿地暴走,走過來扶住我的肩膀說:“伊北,別慌,淡定一點。”
“龍川,怎麼辦?她是我閨蜜,也是我弟弟的女朋友。如果她有什麼事情,你說我怎麼辦,我怎麼對她交代,怎麼對她家人交代?我現在好亂,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我連她什麼時候懷孕的我都不知道,我好害怕好害怕,我從沒這麼害怕過。”我緊張地抖語無倫次了。
他見我這樣,乾脆把我摟入懷中,邊拍着我的肩膀邊說:“別急,你放心,問題不大的。放心,吉人自有天相。聽我的,現在深呼吸,對,讓自己安靜下來,沒事的,我在,不管發生什麼,我在。”
一句“我在”,給了我一種莫名的力量。有太久太久的時光,我都是一個人去面對種種事情,除了柴悅,這幾年沒有人對我說“我在”。我媽只會問我要錢,伊南只會問我怎麼辦,老爸只會嘆息,孟祥瑞只會說一句沒p用的“寶貝我相信你可以處理好”,除了柴悅總在我最難的時候告訴我我還有她之外,沒有人對我說過如此簡單地兩個字:我在。
我按着他所說的方法深呼吸,讓自己的心情平緩下來,坐在走廊上焦急地等待着,此時我的電話終於響了,我接起來就破口大罵道:“伊南你個混球你跑哪去了?”
誰知道,那貨居然帶着哭腔在那邊說:“姐,柴悅和我吵架了,說要和我分手。姐,我活不下去了!”
我這下才猜出了幾分原委,我連忙衝着電話吼道:“你現在在哪!柴悅現在在手術室的病牀上躺着呢!你快點過來吧!”
伊南一聽急了,問我怎麼回事,我把情況大概說了下,叫他趕緊滾過來,然後便掛掉了電話。掛完電話,當看到龍川驚訝無比的表情時,我才知道我剛纔究竟有多彪悍多兇!
“我沒看錯吧?剛纔那是你嗎?”龍川詫異地問道。
“和我弟,習慣了。”我不好意思地挽了下頭髮,感覺尷尬又失禮,於是重新坐了下來。
這時候,手術室亮起了綠燈,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摘下了口罩,我們連忙圍了上去。醫生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嚴肅,我問她怎麼樣了,她並沒有回答我,而是對我說:“你到我辦公室裡來。”
辦公室就在旁邊,我跟着就進去了,一臉慌張地問道:“沒事吧醫生?現在究竟什麼情況了?”
醫生坐下來喝了口水,然後說:“情況已經穩定了,現在在輸液,再觀察一陣,等下護士會把她推出來。病人的老公呢?”
“他正在來的路上。”我連忙說。
“結婚了嗎?”
“還沒有,只是男女朋友。”
“接下來需要住院保胎,現在情況暫時穩定了,還需要繼續保胎治療。你和患者是什麼關係?”醫院問我道。
“我是她朋友,也是她男朋友的姐姐。”我連忙說道。
“那我先問一句,他們有結婚的打算嗎?還是隻是談戀愛的階段?”醫生問道。
“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醫生您能明說嗎?”我着急地頭上汗都出來了。
“醫生,醫生,我女朋友沒事吧?”我們正聊着,伊南從外面莽裡莽撞地跑了進來,滿頭大汗地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