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我被他瞪得有點兒心虛。
“你怎麼找年紀這麼大的?你年紀輕輕的不能找個歲數差不多的嗎?”伊南原來糾的是這一點。
“你知道他是誰嗎?你知道他是幹嘛的嗎?你那工作就是人家給安排的,你就別挑肥揀瘦管你姐了,好好管管你自個兒。”我反嗆道。
“你說實話他結婚了還是沒結婚,看着我的眼睛,說實話。”伊南努力把我的臉正對着他,逼着我問道。
他知道我從小到大一撒謊就會臉紅,所以從我的臉色就看出了一個究竟,他悻悻地放開了我的腦袋,他說:“老媽真神,老媽說看你那麼闊氣就知道你肯定被人包了,憑你的個性奮發圖強不太可能。”
“去你大爺!你老媽真這麼說?”我頓時火就起來了,沒想到千防萬防,她居然未卜先知了。
“對啊,我還不信,我說我從小就特看好我姐,我覺得我姐長大了肯定特有出息。現在,你看看,還真被老媽說中了。”伊南兩手一攤,十分地無奈。
我立馬揪起他的耳朵,威脅他道:“想活命最好什麼都不要告訴家裡,特別是老媽,要不然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伊南一陣求饒,我這才鬆開了他的耳朵。他這才弱弱地說了一句:“姐,你犯得着走這條路麼?”
我一下靜默了下來。原來,我竟到了連伊南都要質問我的地步了。
我半躺在沙發上,半響沒出聲,伊南用胳膊捅了捅我,又問我:“你是不是情傷未愈,一時糊塗纔跟了這男人?”
“你不喜歡他嗎?”我沒有回答他的話,徑直問他。
“看上去人模狗樣的人我都感覺陰險,姐,你玩不過他的,趁早撤吧。”伊南的語氣十分地憂國憂民。
“其實他人還不錯的,你接觸接觸就知道了。”我再一次想力證些什麼。
“反正我就知道一點,這種男人很精明的,他再怎麼哄你,都不可能離婚。可是姐,你不看看你現在多大了,你有幾年的青春和他耗下去,你要和我這個年紀的男人談戀愛至少還看得到希望,你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你不是白白耽誤了你的青春嗎?”伊南真的長大了,分析起問題來還開始有理有據了。
“我自己有自己的打算,不用你操心,你好好把你工作做好,別給我拖後腿就行。”我搪塞他道。
其實我哪有什麼打算,孟先生如意算盤打得賊精,一邊不斷給我買房買車的希望,一邊在年限上卡死了我的出路,目前這局面,無論放不放手,都是我虧他贏。的確,伊南說得對,像孟祥瑞這樣的男人早在這個社會上混成了精,想從他手裡揩油,得先讓他佔足了便宜。
這麼一樣,越發覺得這樣的人生索然無味起來。前兩年還有些愛啊情之類的成分在其中調劑,情到濃處的時候也曾想過或許我們會有未來,如今連對他的那份情和寄託都被突然冒出來的那個男人所取代了,對孟先生的訴求,大概真的只剩下錢了。
女人但凡對一個男人有希望,便會變得無比地被動。柴悅因爲對關小鵬抱着結婚的希望,結果就落了個全盤皆輸的結局;而我因爲對孟祥瑞抱着房子的希望,結果如今被困頓在此停步不前……我和伊南躺在沙發上看着新近出來的肥皂劇,心裡琢磨了許久許久,終究拿不定主意該如何是好。
眼下,還是唯有把自己的工作落實好,這纔是最切實際的。當我領悟到了這一點,我在工作上開始表現出了本應有的熱情,當初得益於馬蓉蓉對我的狠,練就了我設計的本事,這些年雖然對待工作三心二意,但是到底因爲喜歡這行所以一直沒有放棄過。
我認真地看了之前公司的許多案例,嘗試着把自己的想法融入其中,設計了一份圖紙交給了我的部門領導李茹。因爲她沒有給我任何任務,所以我主動上交的作品沒有被重視,她只是淡淡地迴應了我一句“好的,我有空看看”,然後便沒有下文了。
幾天後公司集體開會通過了設計部提交的一份提案,內容引用了我的設計構思,在我原來的基礎上深化了許多,但是是以我的圖紙爲雛形的。但是這份創意卻與我無關,她改頭換面,變成了李茹的作品。
我按捺住了我在會議上發火的衝動,在會議後便直接殺入了李茹的辦公室裡,我高聲質問她:“李茹,你憑什麼引用我的圖紙?你這樣做是不是也太過分了?”
她很淡定地掃了我一眼,指着我面前的一張椅子對我說:“你坐。”
她把門關上了,坐在我的對面,先是微微一笑,然後說:“伊北,之前我對你不怎麼了解,不過從你提交的作品裡,我看得出來,你的能力雖然一般,但是還是有一點想法的。”
“你什麼意思?什麼時候抄襲別人的作品還有理嗎?”我拿出了我得理不饒人的勁頭,我從小就不是能吃暗虧的人。
“呵呵……”她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下,然後說:“先不說你的作品多麼幼稚多麼上不了檯面,就憑你衝我說話的這種態度,我就可以讓你現在立馬走人。伊北,我是你上級,希望你注意一下你說話的風格。這一份方案原原本本都是靠我自己的理念設計出來的,以你的水平,別說做不出這樣的方案,就是你現在出去和蘭總、和所有人說是你做的,別人也不會信。所以,請出去,要麼好好提煉你的能力,要麼就給我滾蛋。”
我當初來公司的時候李茹出差了,等她回來後公司便多了我這個人。她不清楚我是什麼來頭什麼情況,但是她的部門憑空多了一個人卻沒有事先問過她,她早就對我暗自不爽。更何況,她自詡有點兒姿色。一個自認爲漂亮的女人,是容不下另一個比她還要漂亮的女人的。
“李茹,你抄襲就是抄襲,你別以爲我找不到證據。這件事我不會善罷甘休的。你作爲一個上級,抄襲下屬的作品居然還如此理直氣壯,我覺得你這樣的人品蘭總也不會看重的。我要去和蘭總評評理,大不了我就不做這份工作。”我的火爆脾氣再一次上來了,我衝着她叫囂道。
“我不管你和蘭總是什麼關係,也不管你究竟是什麼來歷。總之,你要想在我的部門底下幹活,你就做好你的本分。真是不知道從來哪來這麼沒有教養的女人!”她不停地搖頭,一副瞧不起我的模樣。
我的脾氣一下就暴露了出來,我直接一股腦把她桌上所有的文件夾全部掃到了地上,然後衝着她冷冷地說:“我他媽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像你這樣裝蒜的,我也不是第一次見到。要玩,請跟我玩明的,別給我來這一套!”
我說完轉身就走,直接把她的門“砰”地一聲關上,之後便跑到衛生間裡給孟先生打去了電話告訴了他情況。孟先生一聽我這麼兇悍嚇壞了,他說:“寶貝,工作的時候怎麼能這麼大的脾氣呢?就算是她做錯了,你找蘭總理論就好。不能衝她發火啊,你這樣豈不是讓大家都很難堪?”
“我管不了那麼多,就看不慣這種放冷箭的賤人了。孟先生,我心裡好委屈,我不管,你得給我解決。”我衝着孟先生撒嬌地喊道。
“行,我先問問蘭總什麼情況,然後我再聯繫你。”孟先生說完,迅速掛斷了電話。
我再次回到辦公室的時候,部門的同事都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着我,有一個姑娘輕輕拉了拉我的裙角,悄悄地給我比劃了一個大拇指。我頓時明白他們對我並非敵意,看來李茹這樣的事情沒少幹,已經引起公憤了。
大概是孟先生打電話找了蘭總,很快,李茹和我都被叫去了蘭總的辦公室。蘭總是一個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白白胖胖一看就很有福氣的那種臉型,見人說話也都是笑呵呵的,一副沒有脾氣的樣子。
“怎麼了,兩位美女?來,坐這兒。剛好下午我沒事,咱們三個一起喝喝茶。”蘭總直接開始圓場,礙於他是老總這個面子不能不給,我和李茹都坐了下來。
李茹開始先發制人:“蘭總,我不知道伊北和您是什麼關係,但是您是瞭解我的工作風格的。在我下面做事,都要憑能力說話,不管什麼事情都要拿得出證據。她這麼血口噴人,還在我辦公室裡公然撒潑,這件事我真的不能容忍。”
我一聽,這還了得,惡人先告狀了還,我正想開口反駁,蘭總伸手示意我不要再說,蘭總笑眯眯地看了我們一眼,然後說:“這個嘛,伊北呢,剛來,工作還不怎麼熟悉,你們之間還是需要磨合的。伊北能力還不錯的,李茹你多多培養她,她會成爲你的得力助手的。任何事情,只要出發點是對公司有益的,都不值得大動干戈。李茹呢,你作爲領導,要大氣一點,對待自己的下屬要寬容一點,多給下屬一點展示自己的機會。這件事就這麼過啦,沒什麼好生氣的嘛,晚上我也是專程叫了孟總一起吃飯,我們四個人,這個,啊,邊吃邊聊,把誤會都解除掉,這不就好了嘛?你們說呢?”
蘭總四兩撥千斤的功力真是簡直了,一席話說得我想反駁都找不到合適的點,他誰也沒偏袒,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這麼和稀泥地過去了。我和李茹互相看了看,我知道是孟先生的意思,我自然點了頭。李茹見我點頭,於是她也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