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草驚蛇倒是不用擔心……囚禁皇帝的事情又不是個隱秘活動,對方早就已經處於戒備狀態了,多多驚擾,反倒容易讓他們露出破綻……反正現在在暗的是我們。有的是機會可以給他們各個擊破……”
康斯坦丁有點心不在焉,操作亡靈傀儡的感覺其實還不錯,就像是換了一具身體,或者說是在那些網遊小說之中描寫的虛擬實景技術的一種真實體驗……只是使用靈魂聯繫的感覺雖然尚算得心應手,可惜沒有觸感方式讓反應無法如常發揮……剛剛的戰鬥如果是他親身進行,即使不考慮魔法的問題,也足夠從那宮殿的守備之中逃脫,但脫離了亡靈之軀的靈活性,之前的潛入或者有沒有那麼順利了。
不過令術士有些在意的,還是那兩個明顯非人的對手。
壯碩的傢伙在靈魂視野中看上去擁有着非常強大的力量,甚至略微超出了那個身體應該能夠負荷的限度。而更加奇妙的是,他並不像是個純粹的生物,卻更像是個奇怪的集合品——準確點說那兩個人都是如此,全身都在放射着微弱卻又深淺不同的魔法靈光,感覺上簡直有些像是魔像或者其他什麼魔法物品的組合。這也讓他具有了許多野獸甚至是魔獸的特徵……比方說那四隻眼睛,猩猩一樣的體格,極具爆發力的肌肉束……並不強壯卻可以有效分擔身體重量的後肢。
鷹的眼睛,狼的耳朵,豹的速度,熊的力量?
術士晃了晃腦袋,然後露出沉思的神色——雖然聽起來像是另一個位面中那些口胡的動畫裡面的專屬,但是在這個位面貌似還真的有一些這種類型的東西……複合魔法獸,一些希望得到更加強大的魔寵或者部屬的魔法師們,進行生物實驗產生的悲劇生物——不得不說魔法的力量在某些方面還是要遠遠超出了科技所能夠達到的極限,雖然傳聞中大部分的複合魔獸都因爲各種原因而消亡,但是其中最爲強大的幾種還是成爲了人盡皆知的存在。
比方說傳說中強悍而又詭異的奇美拉——這種帶着三種不同頭顱的龍族旁支,就是上古某個大法師試驗中的扭曲產物……或者現在,某個法師已經將實驗的重點集中到人類生物上了麼?那麼這就真的值得圖謀一下了,如果可以,用這種生物技術給自己的部下增加一些魔獸的力量或者是增強他們的一個不錯的方式?
只不過那最後並擊潰了傀儡的存在讓術士有些怪異的感覺。因爲對於亡靈身體的指揮並不熟稔,因此術士沒有注意到那到底是個什麼人物,但是他似乎可以確定,那個最終導致了傀儡損毀的傢伙是跟那兩個魔法獸並不類似的某種存在。但毫無疑問的,同樣強大……或者說,更加強大得多。
“雖然這樣說也確實沒錯……不過將軍閣下,畢竟是以人質爲優先的作戰,頻繁的驚擾不會造成麻煩的後果嗎?”欲魔注意到術士思索的神情,不過還是繼續道——康斯坦丁給予她的任務就是找出各個計劃之中任何有可能出錯的部分,以便於更正和彌補。“他們可能會調用更多的兵力作爲防守,也有可能更換防衛場所……甚至變動計劃,加快行動的速度。”
“就我猜測,他們的行動恐怕快不起來的……因爲那個僞孃的各個看起來也並不那麼愚蠢——或者說他有個不錯的看清楚局勢的下屬。”康斯坦丁依舊無可無不可的開口道:“在那個倒黴蛋登上皇位之前,他的優勢就是不需要擔心部下的忠誠問題的……他可以輕易地讓那些替他賣命的部下深信他許下的諾言,比方說名譽、地位、權力和金錢——那些傢伙會認爲這些全都會在他登上王位的那一剎那間唾手而得,所以選擇忠誠於他。”
“可實際上的情況呢?登上王位這件事情確實有着相當的好處……可是最大的受益人應該是,也必須永遠應該是新的皇帝本人,拉攏的人越多,他許諾出去的部分就會越多,那麼多等候在那裡的功臣需要封賞,但是現在的德蘭已經被前任國王推上了一架巨大的戰車,即使已經得到了很多的東西,那早已經掏空了的國庫確實不足以讓這個新任的國王殿下賞賜他手下的重臣的……而更糟糕的是,那些臣子爲了站穩腳跟,絕對各自還擁有一批手下。”術士搖了搖頭,暫時放棄了那些關於生化技術的思考,轉而分析對手的動向——並不是爲了向下屬炫耀,而是爲了釐清自己的思路:“通常來說,這樣的一個皇帝登上王位之後,不可避免的便是一場權位紛爭和自我傾軋。那麼要怎麼辦呢?只能暫時將夢想變得遙遠一點兒……拖延到一切的結束,他騰出手來整理這一切——至少要等到現在正在進行的那個什麼戰役完結,然後平復了佔領區之後。留着前任國王的用處就很多了,他可以借他來剪除一大部分反對勢力,以及自己的有功之臣……不必髒了自己的手。”
“所以這就是那個該死的人妖小鬼讓我來解救人質的目的……那個小鬼會在意老傢伙的生死嗎?春秋鼎盛的現任國王死在了他的一個兒子,也是最有利的王位競爭者的監禁之中,那麼所有人對此會是什麼反應呢?會相信這是一場意外嗎?只要稍微操縱一下輿論,那倒黴的傢伙就很難說清事實……”
“他之所以要讓我這個毫無關係的外人來幹這件事,甚至連一個屬下都不會指派給我,你以爲他是真的相信我的能力嗎?他只是不在乎結果罷了,反正不管是救出了皇帝,還是皇帝很倒黴的死掉了,對於他來說結果都比現在要好得多……用來付賬的是他無法控制的燙手山芋,而且出現的問題都由我來揹負,這樣的話,他還有什麼可在意的事情呢?他大概更加希望我們可以碰撞出一些激烈的火花來吧……比方說我因此而殺到前線去,把他那個什麼哥哥直接做掉之類的!”
康斯坦丁搖了搖頭,不再繼續。
分析這一切讓他感覺有些莫名的暴躁起來——捲入這種不太容易控制的麻煩之中實在是很討厭的事情。爲什麼就不能簡單一點呢?比方說,艾瓦梅爾恩如果早上那麼一兩天感知到賽達洛斯的分身的位置,讓自己毫無滯沚的接受了這部分力量不是更好麼。或者,在那個傢伙與自己決鬥的時候,出現來幫幫忙也是不錯的……
“可怕的思路……”旁聽的西娜菲這個時候忍不住深深吸氣,然後有樣學樣的搖頭,卻引起了一陣洶涌的波濤:“地面上的那些傢伙們竟然還理直氣壯的指責我們卓爾行事狡猾邪惡?跟他們做的比起來……羅絲的教徒們至少不會去如此巧妙的掩飾自己的慾望……”
“既想當婊子又要立牌坊……人類的做法就是這樣的……所以有時候他們會將直接的方式稱之爲邪惡。”魅魔毫不客氣的評價道,似乎沒有注意正在分析這一切的也是個人類——或者在她心目中,自己的男人早就已經不是人類而進階到邪魔之類的領域中了:“可是,就這樣成爲他們的工具實在是令人討厭……既然如此,我們還不如直接去找那個大法師還相對快上那麼一點,反正只要調集所有的力量,想要攻陷一座魔法塔也並非是難事。”
“損耗太大,否則我早就做了。而且那一邊纔是我們需要擔心他們狗急跳牆的……跟賽達洛斯正面扛上,容易引來三神或者其那些神祗的干涉……”康斯坦丁揉了揉額角。然後布朗從馬車外面傳來的聲音擾亂了周圍的氣氛。
“康斯坦丁閣下,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幾個有點棘手的傢伙圍上來了。”
雷霆之爪的傭兵團長似乎很快便融入了他這個馬車伕的工作,看來有了個大靠山之後他真的有些無所畏懼……康斯坦丁走出馬車的時候注意到那“幾個有點棘手的傢伙”身後至少還跟隨着一大幫,至少五十以上被罩袍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傢伙們,甚至遠處的街角已經被一羣巡兵封鎖,用作巷戰的鹿角丫杈和重型塔盾組成了一道堅實的圍牆——嚴密的防守下卻沒有一個人上前,看得出來他們根本不是爲了阻止事情的發生,而只是控制事態蔓延罷了。
那些明顯不懷好意的目光讓術士皺了皺眉頭,這輛馬車是康斯坦丁爲了某些特殊需要而向克里斯汀要來的……雖然主要的魔法效果只是附加在車廂上的那個豪宅術,但也有些別的效作用,比方說現在籠罩在馬車周圍十幾呎範圍內那個忽略術——這是個很有趣的影響精神的小法術,可以產生有效地遮掩作用,它雖然並不是讓目標變成爲不可見的狀態,但卻能夠降低觀察者的注意力,將之作爲一種過於常見的狀態而將之忽略,就像人不會注意路邊的石頭或者樹木那樣。
不過這一隊人馬看起來並沒有忽略的意識,他們的腳步迅捷,動作熟練,只是眨眼之間已經將馬車團團的圍住了。
“真少見,竟然是獸人?而且還是狼人,野豬人……竟然連狐人都有?”站在布朗身邊的預言法師驚訝的開口道,一種魔魅的紫色光澤在他雙眼中流轉,讓她能夠看清那籠罩在兜帽陰影下的敵人的面孔:“布朗,德蘭帝國已經讓這些傢伙們參與到城防軍裡面了麼?”
“事實上雖然不多,但是從以前開始就有些大貴族會豢養一些年幼的獸人,獸人遠比普通人力量大而且比較忠誠,從小馴養之後他們是很好用的奴隸,而只要稍加培訓,他們的戰鬥力就可以比得上一個熟練地戰士,因此只要有些實力,那些貴族老爺們往往很喜歡弄上幾匹這樣的傢伙當作護衛……而且兩年前戰爭開始之後,有不少成年獸人俘虜也被那些無孔不入的奴隸販子給帶了過來……只不過……”作爲傭兵廣博的見聞也是實力的部分,因此微微沉吟之後布朗便提出了某些帶有些許傳聞性質的消息:“只不過這個規模的……我倒還是頭一回見到,通常的獸人奴隸價格不菲而且還要面對某些神殿的詰難,即使是大貴族也很難豢養很多……”
德蘭並不是菲尼克斯,沒有被獸人侵害的切膚之痛,幾百年的和平之後,自然也就不會對於獸人再有太多的敵視態度……可是想要弄到這樣一大批的獸人也並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從他們的裝備和舉止看來,這可不是隨便抓來的普通獸人,而是一羣實力優秀,紀律也不錯的精英——那麼首先如何訓練他們出來就是個相當的問題。
康斯坦丁的眉頭緊鎖,忽然想起貌似剛剛回到主物質位面的那一段時間,他曾經聽獅鷲騎士說過,關於康納裡維斯跟德蘭有所勾結的問題……現在看來,他們之間的勾當可並非是遠交近攻那種停留在紙面上的契約,而是直接提供了相當的程度的援助。
這讓術士心中那種厭惡的感覺更加升騰起來。
於是當那些獸人在逼近的同時從罩袍下面抽出武器的時候,術士也同時舉起手,在尖銳而模糊的咒文吟誦聲中放出一片綺麗輝煌的彩虹——這團光有着無法形容的美麗和閃耀,炫目的七色光華交錯着躍動噴涌,向着那些逼近的傢伙涌了過去,正在做出解釋的傭兵團長反應稍微慢了一點,於是便發出了一個低聲的驚叫,那種霓虹一般閃爍的光線讓他的眼睛瞬間被淚水充盈,什麼都看不見了。
實際上看不見也算是一種幸運,那劃破了夜晚深暗的美麗帶着致命的殺機——虹光噴射可不是僅僅好看和耀目欲盲而已。被紅光當頭擊中的狼人發出了一個痛苦的,幾乎響徹了半個城市的哀嚎,彷彿焦炭一般滾倒一邊,而接觸到橙色或者黃色光線的傢伙們無疑更加悽慘,橙光帶着的可怕腐蝕幾乎一瞬間就剝掉了他們的毛皮,吱吱的燒灼着露出來的焦黑的骨頭,而黃光下一刻就帶起了無數青紫的電弧!
另外幾種色彩看上去沒有這麼直接的威力,但是殺傷力或許卻更加可怕——詭異的綠色能量劃過的軀體沒有什麼問題。但是下一瞬他們就掙扎着跌倒在地,扼住脖子上的拼命的鼓動着,發出好像離了水的魚一樣的慘叫,但只是幾個呼吸之間便已經不再活動……更多的則是被他們的同伴的大腳踐踏而過——那些被藍光碰到的傢伙們憤怒的嘶嚎起來,舞動着自己的手爪,在所有試圖通過他身邊的傢伙們身上填出無數血口……除了那些被青色光輝打中的傢伙——他們已經變成了裝飾街道的猙獰的古怪石像。
然後還有一部分完全消失在原地的傢伙——被紫光劃過就不見了蹤影。
這一切說來繁瑣,其實都是發生在一瞬之間……而隨着術士的手掌向着旁邊用力的一揮,幾乎整個街道的一半都被這可怕的彩虹覆蓋其中,一時間產生的混亂嘈雜的慘叫幾乎讓整個都柏靈沸騰。
“住手!”
更加雄渾嘹亮的聲音一瞬間壓下了所有的慘叫聲,而原本應該覆蓋整個街道的虹光也就此停滯在了一半的位置上,一個影子霍然出現在所有人的視野中……他從空中猛然落向了那道可怕的彩虹,用自己的身體阻擋住那些致命的射線。
各種顏色的光弧霹靂啪啦的在他面前閃爍着消亡,但代價也不是沒有,籠罩了他的一件羣青色的罩袍上,原本流溢的光彩迅速的暗淡下去,最終乎的一聲燃燒起來。於是那個人影不得不以一個流暢的動作將燃燒的罩袍甩到一邊。
這讓他深青色的頭髮下是一張瘦長的臉,擁有着寬廣的前額和濃密的眉毛,大而帶綠色的眼睛,以及朝下尖的鼻子讓他看上去帶着很強的自信和智慧來。微微上翹的嘴角也讓這張有點泛出青色的面孔帶着幾分討人喜歡的和藹神色,即使現在深鎖的眉頭他看上去有些氣憤。
“得到了力量之後,便不將弱者的生命放在眼中,這種傲慢是成爲邪惡的前兆……年輕人,你做的太過分了……”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和藹之中攜帶的憤怒帶來了的某種無形有質的變化——莫名的威壓撲面而來,令人感覺好像在仰視建築在廣場上,山嶽般宏偉的神靈的雕像。
“那麼你的意思是說我應該站在這裡讓他們圍上來,然後等每個攻擊我的PK提示響起之後才能動手反擊麼?”
威壓讓馬車邊上的傭兵和預言法師戰慄着跪倒下去,但是對於康斯坦丁來說那與潑婦的咒罵一樣毫無威脅,反而更加令人厭惡,他抽動了一下鼻子,然後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