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封印的魔嬰脫逃了……”
“聽說是魔王之子潛入天界解封的……”
“看來魔界很重視這個魔嬰啊,一得知她的消息就馬上派人前來營救了……”
“不知道這次是不是又是一場神魔之戰的開始,魔王不知道這次又在打什麼注意呢……”
一羣清閒無事的無聊者在月宮上的銀桂樹旁竊竊私語,隱在銀桂樹上的辛未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又閉上眼睛假寐。或許是月宮清靜的原因,最近有很多人喜歡來這裡閒聊,說話的地點好死不死地老是設在他的周圍,讓他免不了的要聽到他們的對話。不過,不管他們說了什麼,對於辛未來說根本沒什麼意義。他既不現身加入他們的談話,也不出手讓他們離開他的地盤,他任由他們在這裡喧鬧,不作理會,彷彿他就是一棵無知無覺的桂樹不會有任何屬於自己的反應。
但,今天不一樣了。
“你見過那個魔嬰麼?我聽說魔嬰是魔族的聖女,擁有吞噬的能力,可以吞食仙人的骨血蠶食天神的元神。”
“我沒有見過那個魔嬰,她逃脫天池封印已經有萬年的時光,若不是公主籠黛湊巧遇見她,她根本就不可能再次被封印。”
“我聽說籠黛公主被破除了封印之後修爲受損,正在自己的宮殿裡修養。”
“你說這籠黛公主也真是奇怪,明明捉住了魔嬰就應該斬殺她啊,爲什麼要這樣吃力不討好的封印魔嬰呢?”要說籠黛也是天界數一數二的神將,要斬殺魔嬰根本就不是件難事,偏偏她抵死不肯要封印魔嬰,現在還讓人破了自己的封印修爲下降,讓人費解。
“誰知道呢?我只聽天池的守衛說那個魔嬰是自願被封的,那天他們聽到那個魔嬰和籠黛公主的談話,好像籠黛公主對那個魔嬰有些說不清楚的糾葛。”
“我聽天池的守衛說,魔嬰的名字叫朝歌……”
朝歌!假寐的辛未猛然睜開雙眼,原本清冷的眸子瞬間變得犀利,寒潭一樣射出兩道如鐵的冷冽目光。圍在樹下談話的數人頓時如遭電擊般得身子一僵,無法忽視地發現自己身上的血液像被人瞬間冰凍了一樣凝固,心底不自覺地也冒出了陣陣寒意——他們感覺到了辛未帶給他們的壓迫感,他跟他們不是同一個等級的對手,而且他和他們離得很近,隨時都有可能出手了結他們。
“閣下是哪位神祗?”有些戰戰兢兢地立在原地,說話的人不敢妄動的試探出聲,冷汗直下卻無暇去擦拭,因爲渾身動彈不得。
“……”無言地掃了一眼樹下站立的人,辛未的脣抿成一條直線,身上散發的寒氣愈發陰冷。他本來並沒有想理會這羣人的意思,但是這羣人裡面偏偏有人說了朝歌的名字,那個突然變得牽扯他心緒的人。
他其實知道朝歌被什麼人困住了,他也知道只要自己願意他隨時都可以找到她被困的地方,但是他沒有做,因爲他不知道她究竟在他心底佔了什麼位置。
他並沒有特別想見她的慾望,他也沒有特別想念她在身邊的感覺,他只是覺得自己似乎想要把自己的模樣一直放在她的那雙碧眸之中,永遠停留。
溯源說,這是想獨佔一個人的注意力的慾望,因爲喜歡那個人,所以想要獨佔那個人的所有。
他不懂他的意思,如果他真如他所說的喜歡朝歌,那麼爲什麼他並沒有想要救她的意思呢?
當初的他,和現在的他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聽見她的名字,他就會有一種沉悶的感覺。這是以前不會有的,在朝歌還在他身邊的時候也不會有的感覺。
他想說,也許朝歌真得影響了他,可是這份影響還不夠深,所以他感覺不到自己身上有溯源所說的那般熾烈的感情。
生死相許,矢志不渝,在他看來是不可思議的東西。他相信這個世上真得有這樣的感情,因爲他的好友已經用行動來證明了這樣的感情的存在,但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都可以做到像溯源那樣不顧一切,也不相信每個人都會這樣做,因爲他也只是看到溯源和白忘川是這樣的一對而已。
他是一個冷情的人,即便是溯源和他之間的情誼也總是淡淡的,如水。
他信任溯源,就如同相信自己一樣,但是彼此瞭解對方卻又互不干涉對方,他知道自己跟溯源是不一樣的人。溯源有些東西是他終其一生都不可能學會的,例如他對白忘川的深情呵護。
他是辛未,辛是天干的第八位,未是地支的第八位。
他記得這個名字只有兩個人叫,一個人是溯源,另一個人就是朝歌。
他也記得當初他告訴朝歌這個名字的時候,朝歌碧玉一樣的清澈眸子裡的美麗的光芒,她的手輕扯着他的衣袖,而排斥和人接近的他破天荒的沒有拒絕。
他更加記得的是——當朝歌告訴他她的名字的時候,她臉上燦爛的笑容讓他向來冰冷的心湖泛起了莫名的漣漪。然後他記住了她的名字,除了溯源和白忘川之外唯一記住的人名。
朝歌,是朝陽的那個朝,歌聲的那個歌。
她是這樣告訴他的,那個總是眼帶盈盈笑意,美麗如盛開的向日葵的褐發女子。
眸光一沉,辛未斂起身上的寒氣,桂樹下的人什麼都還沒有反應過來身上的壓力已經消失殆盡,軟軟地癱倒在地上大氣不敢喘一聲。
辛未的氣息讓他們畏懼心驚,他們雖然只是感覺到他的存在,但那不足一刻的時間裡他們已經覺得自己似乎度過了無數漫長的時間,精神緊繃地以爲自己幾乎要被對方那冷沉的氣勢給壓得支離破碎。
那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它讓你知道自己在離鬼門關其實有多麼接近,接近到只要一眨眼,身首異處。
而辛未,由始至終,隻字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