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就像閻王的兒子清一樣,悉也變成了一個被其他生命奪取了軀體的人。
只是這樣的結果是不一樣的,清的靈魂消失了,所以他的軀體裡住了另一個人我並不在意。在陰間,只有魂魄纔是真正的生命,軀殼只是容器。如果魂魄消失了,容器歸了誰都沒有關係。真正讓我憤怒的原因是,我眼前的這個妖,是硬生生地奪取了悉的身體。
這是被禁止的妖術——奪舍。
強行地介入別人的身體,一點點地奪取身體的控制權,然後將原來的靈魂泯滅掉來真正控制這個人的身體。被奪取身體的人不是被控制就是自己走向了滅亡,但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都不是最好的。
被控制的人,無法自由地存活,只能在身體的深處被禁錮,一點一點地被消磨掉,就像悉這樣痛苦。
自己走向滅亡的人,靈魂也無法得到安息。在陰間,自殺的人是罪孽深重的。他會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重複着自己自殺的痛苦,直到洗清自己的罪孽或者受盡酷刑才能夠前往往生殿輪迴轉世。而自殺的人,如果無法解開自己生前的枷鎖,他也是無**回的。因爲,我就見過許多這樣的人,年復一年地等待着又抗拒着直到魂魄被消磨的一點都不剩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生前所做的事情是那麼的愚蠢。
只是,那時已經太晚了。
“你也是妖精麼?如果不是你的憤怒泄露了你隱藏的妖氣,我還真是看不出來你居然是一個妖。”奪舍的妖怪的目光掠過我身上飄散出來的黑色霧氣,閃着冰冷而犀利的光,但他的臉卻是在笑,笑的放縱而肆意。“我很好奇你的本體是什麼,因爲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奇怪的妖氣。”
“如果你有機會見到的話,你就會知道。”我的本體是忘川河旁的銀杏,而忘川河在陰間地府。“不過很多人都沒有機會說出去,我的本體是什麼。”
“是麼?看來你是一個殺過很多人的妖怪。我身體裡的傢伙還以爲你只是一個普通人呢,居然想着要保護你呢。看來他真是很傻,你是一個妖精怎麼可能需要他的保護呢?不過,看他那麼害怕被你知道自己的真實模樣,我想他是愛上了你的。”冷笑着攤開自己的手,他輕蔑地盯着自己那還沾有驚鴻的血的指甲,搖頭道。“人類就是那麼的傻,明明是那麼脆弱的生命,卻總是想着自己可以拯救別人。心裡總是想着什麼情和愛,爲了那樣的東西甚至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真是可笑!”
“你的話很多……”我的胸口處涌出一股力量傾瀉在我的手心裡,白色的衣漸漸被黑色的妖氣染黑,長髮被黑色的妖氣纏繞而上。一種凌駕於天地的感覺襲來,我像是回到了我的地界一樣,渾身上下都充斥着唯我獨尊的氣息。
“你真是令人驚歎啊,看來你修行也有很多年了。”讚歎的聲音自對方口中傳出,我望着他的身體漸漸抽搐,一種冰涼的妖氣自他身上散發出來。難怪我沒能夠第一時間察覺到他不是人,因爲他的道行可以說和我不相上下。“我還以外人間界再也找不到像你這樣強的妖怪了,沒想到這個傢伙不止有鬼族的血脈,他的身邊也有你這樣強悍的妖!”
“閉嘴!你的話太多了!”我不喜歡他總是把話題扯到悉的身上,感覺悉像是他的玩物一樣。
“不!一點都不多呢!這個身體是我的愛人替我準備的,你知道她是誰麼?她是這個傢伙的母親呢,她有個名字叫做凌。”那個妖怪不知道是看見我而顯得很興奮還是因爲想到什麼很興奮,聲音頓了頓又好像自言自語道,“不過,她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呢。你長得和現在的她有點像呢,不知道你是不是認識她呢?她的另外一個名字叫做‘碧海’呢。”
“你說她叫碧海?”我的意識突然停頓了,真得是碧海,真得是碧海!悉和驚鴻的母親,真得是我渡過的那個叫碧海的女子!“碧海是麼?”
“看來你認識她,這樣的話就好解釋很多了。”點點頭,他像是看出了我眼底的驚異,邪肆的聲音有着難以言語的得意。“碧海是爲了給我準備一個軀體才生下這個傢伙的,所以我會出現在這個傢伙的身上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從這個傢伙一出生,他就註定了要消失。他不該幻想得到任何東西,包括自己的身體包括自己的意識。因爲他的母親早就將他獻給了我,在他身體裡有着他母親給他的詛咒,那就是我。”
“那驚鴻呢?”難以想象是什麼樣的女人懷着什麼模樣的目的做着這樣殘忍的事情,悉的出生只是爲了給妖怪一個軀體,那麼這樣的女人又是懷着什麼樣的目的生下驚鴻的?在驚鴻手裡的那幅圖畫裡,她明明是那樣溫柔地低頭淺笑,任誰也想象不到她有着這樣瘋狂的心思。
我好像又看到了驚鴻將畫軸慢慢在我眼前鋪開的後說的話——
你怎麼知道畫圖的人畫的不是你呢?你怎麼知道畫圖的人心裡想的人是不是你呢?
如果,那畫裡的人是我,也不是很奇怪不是麼?
我怎麼知道畫圖的人心裡想的人是誰呢?
我怎麼敢肯定那圖裡的女子就是驚鴻的母親呢?
有着那樣可怕的心思的女人,怎麼可能笑地那麼溫柔呢?
我真是傻子!
“你問他麼?他的出生只是一個意外,碧海從來沒有想過要生下他,他只是平潮國的國王和她醉酒之後的意外。之所以會讓他出生的原因是考慮到,這個傢伙的身體要是出現了意外那麼還有一個備用的。不過驚鴻那個傢伙的身體根本就沒有什麼用,如果不每天吃藥就會支持不下去的身體,根本不會有任何用處。”
“原來是這樣的啊!”難怪悉會這樣憎恨着這個叫凌的女子,難怪他會想要殺了她!這樣的母親,根本就不是一個母親,毫無溫情可言。“原來是這樣的,原來這一切都是這樣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