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烈——!”從牀上驚坐而起,我失神地望着空無一人的房間,發現他走了,這裡已經沒有了風烈的氣息。
“你醒了。”推門而入的人一臉淡漠,我感覺到他身上有我討厭的氣息。對,和天上的那羣仙神一樣的氣息,淡漠而疏離的氣息。他看我的眼神很冷,毫無波動。“我還以爲你還要再睡上七天才醒,看來你比我想象中要強。”
“風烈呢?”沒有理會他的那些完全不帶感**彩的話語,我只想知道風烈去了哪裡。我要去找他,我不能讓他死!“你是他的師兄,你一定不想看他死的!”
“他既然會留我在這裡看着你,就不會告訴我他的行蹤。”面無表情的回答我的話,他從寬大的袖中掏出一封信和一塊圓形的玉佩遞給我道,“這是他留給你的東西。”
“你知道他所愛的人是誰麼?”沒有伸手去接他遞給我的東西,我擡頭問着這個散發着讓我討厭的氣息的男人,希望他可以告訴我這個答案。
“如果你是一個想要修煉成仙的妖精,那麼你是絕對不合格的妖精。”沒有堅持要將手裡的東西遞給我,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就把東西擱在牀頭,端坐在一旁的竹椅上。“明明修爲高深,卻不能斷情棄愛,看不透人間的生老病死。”
“我看不透要你管麼?不斷情棄愛礙着你了麼?我又不想要修煉成仙,我要怎麼樣隨我高興!”我不喜歡他,雖然他是風烈的師兄,但是我還是不喜歡他。修煉成仙有什麼好的?修煉成仙又嫩怎麼樣?“告訴我他喜歡的人是誰,我只想知道這個!”
“我不會告訴你的。”靜靜的,他眉也沒有皺一下地開口道。
“不要和風烈一樣這樣對我說話!我要知道他喜歡的人是誰,不管是要用什麼手段我都要知道!”
“我不會告訴你的,”輕輕地轉開臉,他的目光毫無焦距地鎖住了牆角的一抹遊魂,手指一動間將那遊魂收到纏繞在他手臂上的珠鏈裡,“就算你殺了我,你也得不到你要的答案。”
“我明白了,你是不知道答案的。”因爲他的心裡記掛的沒有這些凡塵瑣事,他已經沒有人類的感情,他有的只是超然於人類情感之上的無情無慾,那是仙神們共有的特點。“說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你留下來看着我不會沒有目的的。”我知道即使是風烈的請求,如果他沒有自己的目的,他也不會把時間浪費在一個樹妖的身上。我沒有忘記他的身份,他也不會忘記自己的身份,他是天師,是專門降妖除魔的天師。
“爲了蒼生。”沒有任何情感波動的目光像一潭死水一樣死寂,他站起身來一揮手,纏繞在他手上的珠鏈一閃,近百條身影就在我的房間裡四處流竄。我知道,那是他降伏的魂魄,只是我不知道居然有那麼多。“嫣然是‘天聽’,我是‘天師’,你和黑白無常所說的話我們都聽到了。”
“所以你纔沒有想着要對付我是不是?”我冷哼一聲,低笑道。早該知道這個男人是一個實實在在的討厭鬼,只是幫風烈困住我卻沒有下手殺我的原因,也只有這個。除了風烈,我想他和嫣然都已經知道了我是黑白無常的弟子了。
“這些魂魄必須儘快送到地府。”沒有理會我的冷嘲熱諷,他只是面無表情地掃了我一眼,就又繼續淡漠地說着自己想說的話。
“你是‘天師’也有辦不到的事情麼?”冷笑着看他的表情,我發現我很樂意看到他蹙眉的樣子。這算是我報復他的手段吧,我一向都是很記仇的,地府的人說我報仇向來是不看時間的,逮到機會我就出手。“你也有求我的時候麼?”
“樹妖,別忘記你師傅和你說過的話,人間的安危足以擾亂三界的平衡。”
“我只管我自己的事情,地府的事情和我無關。”要不是地府裡有黑白無常,要不是地府裡有我的婆婆,地府的事情我是一點都不會沾的。“至於我的師傅,他們可沒有命令說要我做什麼,只是說能幫忙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幫,他們也不會怪我,畢竟我和地府的關係是非常微妙。
“那麼風烈呢?”
“風烈又能怎麼樣?別擺出一副想要拯救蒼生的高姿態,也別想用風烈來說服我,我從來都不缺這些大道理。”
我做事從來都只憑自己的喜好,不管我是殺人還是要救人,從來都只能由我自己決定。
“你果然只是一隻妖精。”沒有再想着要說服我,或許他自己也看得出來憑他自己是絕對說服不了我的。我聽的出,他對妖精一向都沒有好感,當然也包括我。“就算你的師傅是他們,你也只是一隻妖精。”
“後悔沒有在當時對我下殺手了?”憑他可以殺我麼?我的心臟被清刺了一劍我都可以活下來,一個人類有可能殺得了我麼?不是我自大,而是我很清楚我的本體不在人間,他要徹底殺了我,除非他毀了我的本體。
“……”他沒有說話,招手想要讓在房裡流竄的魂魄回到自己的珠鏈裡,估計已經對我這隻妖精不抱任何期望了。
“告訴我風烈有可能去的地方,我就送他們回地府。”他或許不知道風烈去了哪裡,但是他大概可以知道風烈會去哪裡。好歹師兄弟一場,我不信他連這點東西都不知道!“既然你那麼想要拯救蒼生,那麼就得付出一些代價,聖人不是那麼好當的,尤其是得罪了女人的聖人。”
“看來,你對我施法困住你的事情非常記仇。”他還不笨,知道自己是怎麼得罪了我。
“你自己知道就好。”
“但是,請別小看了風烈。他想要做這件事情想了很久,謀劃了那麼久的他是不會給你留任何一點餘地的。”似乎是在一瞬間有了人的生氣,他笑了,笑的時候讓我覺得我很像一個傻瓜,因爲我似乎從來沒有考量過風烈他這個人也會有讓人覺得無力的執着。
“……”這次輪到我沉默了,我確實是太不冷靜了,我確實沒有想過這些。風烈是計劃好了的,他是“御見”,要是他願意他可以看到我現在的模樣,他怎麼可能讓我有一點逼問的可能呢?就像他所說的那樣,在他告訴我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就已經沒有機會了!
我該死的痛恨這種無力的感覺!我現在有想要殺人的衝動!
“隔壁的房間裡住了兩個人,他們是來接你的。”不動聲色地別過臉轉身欲走,他沒有再看我陰沉的臉色,嘴角甚至還噙着一抹笑,“風烈做事向來是非常周全的。”周全到讓人有時候想揍他一頓的地步。
“站在!”使了個法術困住他想要離開的腳步,我一臉鐵青的開口道,“我送他們回地府。”
“看來風烈沒有看錯你。”微笑着將纏繞在自己手臂上的珠鏈拋給我,他的表情不復初見時的淡漠,多了一絲人氣,“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若是有要我廉泊幫忙的地方,可以來找我。”
“我幫你可不是爲了你!”冷哼一聲將手裡的珠鏈拋回給他,我隨手劃出一道空間,探手劃了一個符號將那些四處流竄的魂魄悉數引入,然後迅速關閉空間裂縫。“你可以走了,要是還遇見那些不肯歸入地府的魂魄,用你手上的珠鏈就可以讓他們全部給我滾回地府去。”
“你在珠鏈上做了什麼?”並不詫異於我可以隨手撕開空間製造出送返那些魂魄的通道,他只是問我做了什麼。
“想知道的話可以自己試試。”反正他自己就是一個特大號的討厭鬼,去地府應該是不錯的選擇。那裡什麼都缺,鬼獨獨不缺,去了可以有伴,不怕孤單!
神色淡漠地斂起笑容,廉泊只是慢悠悠地將珠鏈纏繞在自己的左手上,然後步履輕慢的走到門前,開門說了句讓我嘴角抽搐的話。
“其實……白忘川這個名字比驚瀾好聽多了。”
我氣恨得瞪着他離開的背影,非常肯定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
因爲我看到了悉和驚鴻,就在他開門的時候。
天師?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