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是岔開話題,真是受不了。”搖搖頭,黑無常輕咳一聲,重新把目光定在我的身上。“好了,我們還是說回清這件事情上,被他橫插一腳都要把正事攪渾了。”
“嗯。”忍笑本來應該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當你已經習慣了之後就只是一種習慣了。我是不知道爲什麼白無常和黑無常明明勢均力敵,但最後還是白無常被黑無常吃得死死的,幾乎到了卑躬屈膝的地步了。我估摸着,也許是因爲黑無常那張黑臉吧,一看就知道是不能惹的人物。
“我們來找你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爲我們感應到你有危險,另一個方面也因爲你所執掌的忘川河前些日子突然暴漲氾濫,阻斷了魂魄的輪迴之路。”
“什麼——?”忘川河氾濫?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我想你很清楚我所說的事情的嚴重性,魂魄不去輪迴在人間遊蕩,會導致鬼亂人間。”所以就算是地府有禁令,他們也不惜違反禁令來尋她。雖然有一大半是因爲私下擔心自己的徒弟的安危,但是這件事情的重要性也迫使他們必須這麼做。“雖然現在忘川河在孟婆的控制之下,魂魄已經可以繼續去輪迴了,但是人間還是滯留了一批本來該去輪迴的魂魄。我們現在正努力地把這羣魂魄帶回地府,但是很多的魂魄都留戀人間四處躲避鬼差的搜捕,進展不大。”
“這件事情和清有關係麼?”爲什麼那麼巧合?難道這件事情是清一手策劃的?如果是,那麼她有必要查出清究竟是什麼人了。過去是因爲沒有必要,她不插手他的事情,但現在不行。
“如果真得和他有關的話,那絕對是一個足以擾亂三界平衡的事情。”嚴肅地用手指摩挲着下巴,黑無常皺起眉頭道,“雖然我希望事情不會發展成想象那樣,但是你知道七月半要來了,這種事情不小心一點不行。”
“七月半啊……”微嘆一聲,我的心底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兆,擡頭望了一眼黑無常,只見他也是一副同樣擔憂的表情。“若是地府不開的話,陰間的怨氣無法宣泄。若是開的話,現在的模樣實在不是一個好時機。”
“嗯。”點點頭,黑無常從袖中掏出一根勾魂索遞到我手中,正色道。“我知道你現在只有平時的兩成妖力,但是現在的情況實在有些緊迫。你跟我們學過御鬼術,以你現在的能力我們不求你能夠把滯留的魂魄通通帶回地府,但是你若見到了不肯回地府的魂魄能夠幫我們一些忙也是好的。”
“我知道了,黑師傅。”以前黑白無常也給過我一條勾魂索,但是那條勾魂索沒有他現在給我的好。一次只能套住一個魂魄,上次套住了雪妖還沒有解下來,自然沒得用了。而他現在給我的勾魂索一次可以套住四十九個魂魄,是他自己的用具。
“還有這個,”被踹到一邊的白無常適時得插了一句,不管我願不願意地硬是塞了一串白色的念珠給我。“這串念珠可以儲存那些被你抓住的魂魄,在有危險的時候也可以保你一次,不要弄丟了。”
“白師傅……”手握住白色念珠,說我不感動那是假的。這是用白無常的骸骨做成的念珠,白無常一直寸不離身的東西。
“好啦,別哭,又不是小孩子。唉,別撲到我身上啊!你都幾萬歲了好不好?好好好,我知道了。別用你這副眼淚汪汪的樣子看我,你要知道你現在的樣子是一個四歲大的孩子,我不想被人說我欺負小孩。知道啦,不要再哭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你這副娃娃模樣沒有抵抗力啦,你還眼淚流的不停想折磨死你師傅我啊?”
“驚瀾……”一聲輕呼止住了白無常手足無措地叫喊,也讓正哭得正歡的我錯愕地呆了一下。
“他在叫你麼?”黑無常恢復了一臉的冷然,正比着突然出現的人,問我。
“烈,你怎麼來了?”從白無常的懷裡探出臉,我不解地問。他不是應該在自己的房裡睡了麼?難不成因爲我和黑白無常說話太大聲吵醒他了?
“你真得是驚瀾?”同樣的動作之前白無常也做過,就是揉着眼睛不敢確定的問我,因爲我現在幻化成了我的孩童時期的模樣,他不認得也是自然的。
“是,我是驚瀾。”點點頭,我看見風烈的臉色很差。而白無常有些深意噙着笑,將鎖鏈套在我的身上。
“別帶她走!”話音纔剛落下,我都還沒有問白無常那奇怪的舉動到底是在幹什麼,整個人已經被風烈從白無常懷裡扯出,緊緊鎖在他的懷裡。
“咦?”感情他把白無常的舉動當做了是在勾我的魂了,我遲半拍地領悟到風烈的意思了。“烈,你看得到他們?”一般人看不到黑白無常的,除非他即將魂歸九泉。
“我看得到,我當然看得到他們。他們是勾魂使者,我從小到大都看得到他們!”風烈的臉色很蒼白,我能感覺到他的聲音在顫抖着,連帶着連抱着我的手都在微顫。
“兩位師傅,這麼說你們是舊識了。”我望着竊笑不已的白無常,非常肯定他們絕對是認識的,只不過看我黑師傅的臉色就知道我那經常吊兒郎當的白師傅在過去肯定做過什麼。
“是舊識啊。這小子從小就看得見我們但聽不見我們說話,他師妹可以聽的到我們說話但看不見我們,他那師兄是既看得見也聽的見我們說話。”白無常捂袖輕笑,手裡的鎖鏈作勢揚起。
“別帶她走!”緊緊地抱住我,風烈的聲音恐懼地嘶啞着,兩眼定定地望着白無常,像是受驚的飛鳥。
“白師傅,別鬧了!”沒好氣地扁扁嘴,我大概明白爲什麼風烈會有那麼奇怪的反應了,他聽不見白無常說的話,他以爲他們是來帶我去地府的。只是,如果他再不放開我的話,說不定我會成爲第一個被人類憋死的妖精了。“烈,先放開我。”
“不行,我不可以讓他們帶你走!”倔強地搖頭,風烈完全沒有放開我的意思,還是一樣抱着我和我的兩位師傅對峙着。
“烈,他們不會帶我走的!”從來都不知道男人固執起來是這麼可怕的一件事情,尤其是風烈。“他們找我是有事啦,我認識他們!”不能告訴他關於地府的事情,自然也不能告訴他黑白無常找我來到底爲了什麼事情。
“你認識他們?那爲什麼他要用鎖鏈套你?”或許是看到黑無常沒有動手,白無常也只是在一旁低笑,風烈好半天才冷靜下來低聲問。
“應該是看見你來了吧,”打量了眼白無常,果然看見他已經開始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了,毫無形象可言。“他一向喜歡捉弄別人。”只是一向都喜歡捉弄鬼,還是第一次看他捉弄生人呢。
“算了,我不逗弄他了!每次見到我都如臨大敵的,害得我看見他就想嚇他!”擺擺手搖頭仍然沒有辦法停止繼續笑,白無常聳着肩膀道。
“就你這個德行,真想再把你踹一邊去。”冷冷的黑無常低咒一聲,要不是不想讓人類看見黑白無常的私鬥,他早就擡腳給他第三腳了。
“事不過三,兄弟。”拍拍自己的白色長袍,白無常吊兒郎當的笑道,“天快亮了,我們也該回去了,這段時間出來孟婆不知道等得多急了。”
“嗯。”沒有異議地點頭,黑無常向我投了一個要離開的眼神,然後就拉着正準備和風烈告別的白無常轉身消失,留下餘悸未消的風烈還有隻有孩童模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