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達點了點頭,原來今川義元所在的三河國位於尾張的東面,而津島則是位於尾張國西面的一個河流入海口內。如果周可成的計劃成功,織田信長將陷入腹背受敵的窘境。
“不過這個港口位於內河,像長鬚鯨號這樣的大船應該是無法逆流而上的!”米蘭達看了看地圖。
“嗯,不過雙桅和單桅縱帆船都可以。那兒有我們的商館,對航道也都已經勘探過了,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不流一滴血就能達到目的,這塊地區是全日本最富饒的平原之一,我希望能夠把這個港口完好的保存下來!”
“我明白您的意思!”米蘭達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我會小心的!”
“這次行動我將親自指揮,爲了防止長島方發生意外的變化,我離開這裡之後,你就回到船上,承擔監視和威懾之責!”
“我明白了!”米蘭達笑了起來,顯然周可成現在還並不是那麼信任長島一向宗這個盟友,他特地將強大的艦隊調到這裡的目的不是爲了進攻津島,而是爲了威懾對方。
“明白就好!”周可成點了點頭:“雖然出事的可能性不大,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們的本錢小,攤子大,做不起賠本的買賣!”
“嗯!”米蘭達點了點頭:“我會把艦隊扯到海外外面,選擇一個荒島停靠。不過時間不能太長,要不然如果天氣有變化的話就麻煩了!”
“用不了太長時間,少則三天,多則七天,津島的局面就定下來了。只要今川軍的風聲傳過來,織田信長就沒時間管這邊了,如果讓今川軍越過兩國邊界的那些堡寨進入尾張腹地,尾張的國人衆只會望風而降。一向宗的這些和尚不是傻子,不會往沉船上跳的!”
兩人正商量間,卻看到下間賴照沿着岸邊氣喘吁吁的跑來,臉上滿是焦慮不安,離得那涼棚還有二三十步便向周可成舉起手喊道:“周先生,這些船是怎麼回事?”
“哦,是我蘭芳社的主力艦隊!”周可成笑容可掬:“去年受大明漳泉兵備道大人所託,清剿福建沿海的海賊,所以不久前纔來到堺!”
“哎!”下間賴照頓足道:“周先生,我又不瞎,難道看不清上面打的是你家的旗幟?”他氣急敗壞之下也顧不得尋常的利益,上前一步抓住周可成的胳膊:“我是問你爲何這些該死的船到長島來?志摩的海賊不是早就被消滅光了嗎?我可不記得曾經邀請過他們!”
“野蠻人,注意點!”米蘭達上前一步厲聲喝道,他將下間賴照與周可成隔開,右手已經按在佩劍柄上。周可成趕忙拉了手下一把,笑道:“下間殿下,其實我這都是爲你考慮的呀!”
“爲我考慮?”下間賴照氣道:“你知道嗎?寺中已經有人說您是企圖劫掠長島的海賊,而法座大人也懷疑您對長島圖謀不軌,甚至連我也懷疑上了,您還說這是爲我考慮?”
“當然是爲您考慮!”周可成笑道:“下間殿下,我一直是把您當做我真正的朋友,您也對我們蘭芳社懷有真摯的友誼,我說的沒錯吧?”
下間賴照冷哼了一聲:“那您就這樣回報我?”
“下間殿下,我問你一個問題,在貴寺之中應該也有對蘭芳社不那麼友好的人吧?”
“有又如何?我現在倒是覺得他們比我要更聰明一點!”
“下間殿下,如果您設身處地,站在我的立場上考慮一下,就不難理解我這麼做的原因了。作爲一個異國人,我即將帶領一支孤軍深入內地行動,而撤退的路線卻掌握在一個不那麼可靠的盟友手中,您說我應該怎麼做?”
“你這是想要用武力來威嚇我方?”下間賴照冷笑道。
“應該說是用武力威懾,以免某些頭腦不太清醒的傢伙會做出愚蠢的舉動,破壞了蘭芳社與長島來之不易的友誼!”
下間賴照神色陰晴不定,顯然他正在心中揣測周可成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縱然如此,可那又怎麼能說爲我考慮?”
“呵呵,下間殿下!既然您是我蘭芳社真正的朋友,那我的艦隊自然也就是您的後盾!”周可成笑道:“您想想,假如將來長島願證寺中有人膽敢對您不敬的話——”
周可成雖然沒有把話全部說完,下間賴照臉上的陰霾漸漸消失了。和所有人類團體一樣,本願寺內部也存在不同的派別,派別之間也有各種各樣的矛盾。如果能夠得到擁有如此強大艦隊的外援,這無疑對下間賴照所屬的派別是極爲有利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把您的意思轉告給法座大人!”
“那就勞煩下間殿下了!您還可以轉告法座大人,明天天明後大部分船隊就會駛往外海,請無需擔心。”
“嗯!”下間賴照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很清楚這是周可成在向自己示好:“座主大人一定會體會到您的好意的!”
津島,蘭芳社商館。
山田高國小心的將看完的信箋湊到油燈旁,在火舌的舔舐下,寫滿了字的白紙很快變得彎曲、焦黃,最後燃燒起來。他捏着信紙,直到燒的只剩下最後一角方纔丟入木盒裡,然後澆上涼水,化爲一灘灰黑色的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