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果然來了!周可成心中一動:“老朋友是朋友,新朋友也是朋友。”他將陶碗放在疤臉面前,指了指裡面的蜂蜜水:“周某是個生意人,要的就是處事公平,便如這碗裡的酒水一般!”
見試探沒有達到預料中的效果,疤臉皺了皺眉頭:“周掌櫃,我就不繞彎子了,大巫師讓我告訴你,你不是想建圍牆嗎?不是想要更多的土地嗎?這些都可以商量,但你必須站在我們一邊?”
周可成微微一笑,問道:“哦?這麼說你們要馬上攻打道卡斯人了?”
“這倒沒有!但道卡斯人很危險,我們不得不有所防備!”
“你們是擔心道卡斯人藉助我的力量來攻打你們吧?”周可成笑道:“我也不瞞你,的確阿坎先前有向我要求購買武器來攻打你們,但我拒絕了!”
“這個混蛋!”疤臉頓時大怒:“虧我們還派援兵來幫助他!”
“這難道不是你們預料之中的事情嗎?你們和道卡斯人之間有舊怨,阿坎他是道卡斯人的勇士,圖謀攻打你們又有什麼奇怪的呢?你們派援兵也不是因爲與他們情誼深厚,而是害怕這些高山蠻子消滅道卡斯人,下一個便輪到你們了,要不然你們也不會等到道卡斯人被消耗的差不多了纔到,你說我說的對嗎?”
聽了周可成這番話,疤臉神色一下子變得陰冷起來,他冷哼了一聲:“周掌櫃倒是個明白人,那你是要站在道卡斯人一邊啦?”
“不,周某哪一邊都不站!如果一定要我站隊,那我便站在道卡斯人和凱達格蘭人中間,我希望成爲繩索,將你們兩族連爲一體!”
“你當我是傻子嗎?你明明待那阿坎與旁人不同,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在宴會之前他們就先和你商量過了吧?”
周可成驚訝的看了看對方,在這些土著人眼裡還真沒有秘密,他笑了笑:“不錯,我的確對阿坎另眼相看,我需要木材,他就給我木材;他還隨我去大明,爲我做了很多事情,但那只是對他一人,而不是道卡斯人。”
“那不是一回事?道卡斯未來的首領肯定是他!”
“不,不,那是兩件事情,他是他,道卡斯人是道卡斯人;你也一樣,這個島很大,外面的世界更大,你們何必死死的盯着眼前這麼大一點小事情鬥得死去活來呢?伸出手來,我們合力,就可以建立一番你想都不敢想的事業來!”說到這裡,周可成向疤臉伸出自己的右手,掌心朝上。
疤臉懷疑的看了看周可成,猶豫了一會,低聲問道:“如果我握住你的手,你也會像對阿坎那樣對我?”
“那是自然,你不是剛剛說過,比起我和你阿坎不過是新朋友呀!”
鼓聲的節奏一下子變得急促起來,將兩人從交談中驚醒了過來,看着周可成臉上的笑容,疤臉脣邊也現出一絲笑意,他伸手握住周可成的右手,周可成點了點頭:“好,作爲好友,不久我將贈送給您一件禮物,抱你滿意!”
“禮物?什麼禮物?”
“現在保密,你不覺得這更讓人感覺到驚喜嗎?”周可成鬆開手:“如果你用好這件禮物,你的子孫後代將成爲凱達格蘭人中最富有,最有勢力的人。”
“好餓呀!”莫娜感覺到體內的飢餓,比最鋒利的黑燧石刀刃還要鋒利,她需要食物:野果、鹿肉、魚肉、老鼠、兔子,什麼都可以,她幻想着將鮮肉和血塞進口中,用力咀嚼,大口吞嚥,想到這裡,她就口水橫流。
距離那場慘敗已經過去三天了,除了一點草根和松果沒有一點東西入她的肚子,雖然她是個女人,但在卑南部中男人和女人一樣都是戰士,都是獵手,作爲酋長巴萊的女兒,無論是射箭、投矛還是設置陷阱,她莫娜都不比任何一個男人差,可這一帶可以吃的獵物早已被幾天前的駐紮吃的一乾二淨,也許在河水中還有魚,可是那些拿着閃亮矛尖的平埔人就駐紮在那裡,他們一定不會饒過自己的,她的小腿上的傷口就是被那矛尖刺傷的,那閃亮的矛尖可以刺穿一切,即使是黑燧石的矛尖也無法與其相比。
樹叢一陣響動,一個男孩走了出來,這是她唯一的同伴,其他人都陸陸續續的拋棄了她,他們一個個的掉隊或者逃往前方,想要逃回高山中的村落,但她心裡清楚,這些人中的絕大部分都會在森林中孤獨的死去,村子早已被一把火燒盡,返回路上的獵物少的可憐,更重要的是,在森林裡失去部落的庇護,孤身一人只有死路一條。
那天戰敗後,活着的人逃進森林,他們又餓又怕,只想逃脫那場屠殺,有人說要回故鄉,有人則說要重整旗鼓,但絕大多數人茫然失措,不知道該去哪兒,也不知道該做什麼。縱然道卡斯人和凱達格蘭人沒有窮追不捨,但更殘酷的敵人卻始終不離不休,每天都有人倒下,餓死、病死、傷勢發作而死,甚至在這些原本屬於同一祖先的卑南族人之間也開始自相殘殺,相互吞噬。
卑南部完了,倖存者絕望的相互轉告,首領巴萊被射死了,就倒在神聖的圖騰柱下,其他首領要麼被殺,要麼也四處逃散,昔日在高山中赫赫有名的卑南部已經化爲一堆泡影。
“我什麼都沒找到,除了這個!”男孩從背後取出一件東西,莫娜不禁一陣顫抖,那是一隻手臂,看皮膚色澤應該剛死不久。
“你從哪裡找到這個的!”
“那邊!”男孩向右邊指了指:“一塊大石頭下面,我的刀太鈍了,只能割了這一段來!”說到這裡,男孩露出右手的燧石刀:“你可以幫我把大腿割下來嗎?那裡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