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月將父親扶進屋內,忘了將門合上。
秋本靠在沙發上,露出慵懶的模樣,看見情形,眼色立即轉變。徑直向他們走去。
幫着她扶過那個男人,讓他坐在沙發上,菊月幫父親脫去外衣和口罩,才發現他全身是傷。到處是一細長的傷口,血液凝結成一條條縫。突然,父親的手上已經結疤的傷口,又冒出了鮮血。
“怎麼會——這個樣子?”菊月哭着問道。
“菊月,我只是想再見你一面。”父親說話的聲音細小的可怕,彷彿下一秒於這個世界就完全消失。
“到底發生什麼事?爲什麼會這樣子?媽媽呢,媽媽知道嗎?……”他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事實上她想知道的不止這麼多。
看着她激動的樣子,秋黎司很是不捨,握住她的手。緊緊地,能讓菊月感受到很厚實的溫暖。
這就是章說的那個男人麼?尚賢看着眼前的男人。傲然,與生俱來的強者氣勢,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時,是冷漠的,面對自己的面容,不曾畏懼。果然異於常人。然而,最重要的是,他看着月月時,眼裡未見一抹狠絕,相反是能夠似水溫柔。這樣子的人護在月月的身邊,自己原本擔憂的心就踏實了下來。
“月月,我就要走了……”
“不要說胡話!馬上找醫生。醫生!”她朝旁邊的秋黎司吼道。
他卻只是站在原地。
“醫生!”她又吼了一遍。
“沒有用。他會死。”秋黎司以平淡的口吻講到。
“不。”菊月的聲音沙啞着。她已經沒有了李叔,她不要親人再一次的相離。
“真的沒有用。”尚賢笑得有些悽然。“死不死,沒什麼大不了。我只覺得,對不住你。”尚賢的眼眶紅了,眼淚不聽使喚的往下掉,他從未想過,自己一個大男人,有一天,會哭得梨花帶雨。“這麼多年,我們一直不在你身邊。我覺得很愧疚。我不是一個好父親。我……”
尚賢突然發現眼前已經模糊不清,他還有很多話要講,卻再也發不出聲音,所有的東西卡在喉嚨,像欲欲斷了的鏈子,一剎那間,斷開了一切。
在菊月身後,他看見了一個人。黑色的斗篷,黑色的鐮刀。
然後,就在也聽不見女兒的哭喊聲了。
“爸!爸!”菊月使勁搖着眼前的人。剛纔的人兒,還在和自己說話,爲什麼。這一會兒,就這麼寧靜。
死亡。
就兩個字,帶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男人。
李叔叔,爸爸。還有左川。
她抱緊了他,雙腿跪在地上。
“別這樣。人總會死。”他的話中不帶一絲情感。又或者說,除了對於女孩的疼惜。別無所有。
“你沒有感情嗎?你沒有心嗎?”她的淚水從雙頰滑落,她始終不曾看他。“難道你見到人死,不會有半絲人類的憐憫嗎?”
“……不會。”他不願對她說謊。對於人的死亡,他早已司空見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