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羣人的動作有點怪,但我也沒多想,雖說凡是我都喜歡留個心眼兒,但眼下的情況,不遠處正有一具恐怖的屍體,所以有幾個人出現在我的眼前,還是能給我帶來一些安全感的。
我折返到房門的位置,嘭嘭嘭的敲起門來,屋子裡一下子就寂靜了,不大一會兒小木屋的門就被打開,映入我眼簾的是一位短髮少女,二十來歲的模樣,長的還挺好看的。
我訕訕一笑,說你好,我是來青山界旅遊的,迷路了,能借宿一晚上嗎?
我一邊說一邊把目光投向小木屋中,此時的屋子裡還站着另外一男四女,他們站的齊刷刷的,好似軍人在站崗,而且還很緊密,把角落的位置遮擋的嚴嚴實實。
在這深山老林中,擺出軍人的站姿看上去難免會有些詭異,我不由得警惕起來。
“那個……咳咳。”短髮少女似乎覺得她自己的聲音有點沙啞,然後緊了緊嗓子繼續說道:“什麼借宿不借宿的,我們也是過來旅遊的,這裡又不是我們的家,一起住唄。”
人家女孩子都這麼大方,我也沒什麼可扭捏的了,於是我憨笑着跟她點了點頭,走進木屋。
剛一進屋我就聞到了一股子騷臭的氣味兒,刺鼻的很,而且還夾雜一股別樣的味道,綜合在一起有點像死魚味兒。
那幾個擺着軍人站姿的男女同時看了我一眼,一咧嘴,皮笑肉不笑的,看上去這個不適應,然後他們原地坐下,始終把那個牆角擋的死死的,我有心走過去看一眼,但沒好意思,畢竟人家先來的。
跟他們也不熟,我就到另外一個正對着門口的角落坐了下來,但我不敢睡覺,因爲我總覺得他們怪怪的。
他們也不說話,氣氛有點尷尬,我有心跟他們打個招呼,聊幾句天,但是他們一直那麼愣愣的盯着我看,看的我心裡毛毛的,忍不住在臉上摸了一把,心說我臉上長錢了還是長花了啊,你們老這麼看着我幹嘛啊,我怪不好意思的。
爲了打破這種尷尬的局面,我還是決定跟他們先打個招呼,可還沒等我張開嘴,我驚訝的發現從那個男人的身後緩緩流出一灘液體,因爲光線有點弱,我看不太清那液體到底是什麼。
我揉了揉眼睛想仔細看看,但就在這個時候,離我最近的那個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孩忽然指向門口,失聲叫道:“快看那是什麼?”
我猛的一扭頭,卻見外面除了呼嘯的山風颳過,其餘的什麼也沒有,但我被她這一嗓子尖叫給驚到了,後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而且我還發現,他們整體的位置似乎往我這邊挪動了一點點,尤其是給我開門的短髮少女,剛纔明明離我有兩米遠的距離,現在也就剩下一米了。
因爲距離的變動,這一次我終於看清了那灘液體是什麼東西。
鮮血!
而幾乎就在同一時間,那白衣女該又指着門口驚呼道:“快看快看,又來了。”
我又一次猛的扭頭,不過我把頭扭到一半的時候立刻又扭了回來,然後我就見到了極爲詭異的一幕。
他們的身體就那麼平行的向着我這邊移動過來,就好像身體下面撞了滑板似的,我還以爲是錯覺,擡頭一看,那短髮少女距離我已經很近很近的了,伸手可及。
我就是再傻也意識到這羣人有問題了,於是我急忙結了個青木乙罡,氣沉丹田,做降三世薩摩耶,猛力朝前方拍了出去,同時一聲爆喝:“攝!!!”
青木乙罡記載於五蘊上經中的木之精氣篇,能夠溝通天地間五行元素中的木之精氣,這種罡氣最基礎的效果就是破碎幻象,跟白露潭施展的九字真言中的冾字差不多,但又有所不同,因爲青木乙罡能夠將木之精氣凝聚到手印當中,從而化作罡氣,對付魑魅魍魎之類最合適不過。
攝字一出,小木屋中的世界如同一面打碎的鏡子,瞬間恢復了它應有的面貌,而那一刻,我驚恐的發現站在我身前的五個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羣一米來高的毛茸茸小動物,擺着奇怪的站立姿勢。
其中有一隻是紫色的,其餘的全部是紅色,但它們有個共同點,就是每隻的頭上都帶着黑色的花環。
陰卒!
我清楚的記得,在那畫靈的世界裡,旅店的老闆娘對於陰卒做過詳細的介紹,現在想想,那老闆娘很可能是被畫靈拘禁的魂魄,她應該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而在她活着的時候,肯定見過我面前的這種陰卒。
一想到陰卒,我又聯想到了山神,心說老子該不會這麼倒黴,碰到山神吧!
離我最近的那隻陰卒被青木乙罡殘留的罡氣打了個正着,嘭嘭嘭的退出數步,直到撞在小木屋的牆壁上纔算停止下來。
幻境一消失,我赫然發現,那牆角竟然是一具已經面目全非的屍體,就好像被野獸啃食過一般,大腿和胳膊都已經不在了,只剩下一具不完整的胸腔,地上一片血淋淋。
這時候,只見那隻紫色的陰卒口吐人言,用陰陽怪氣的聲音對着另一隻陰卒說:“老四,我叫你把血吸乾淨,你就是不聽,看我等下怎麼修理你。”
被叫做老四的陰卒也用那種陰陽怪氣的聲音回道:“不…不要啊,我也是一時大意而已。”
那紫色的陰卒應該是它們的老大,如果按照剛纔的男女的來劃分,沒準兒還應該是它們夫君,但是這位夫君卻不像人類這般懂得憐香惜玉,陰氣森森的回了一句:“你之前已經失誤一次,就算我肯定放過你,山神也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山神!
沒想到還真有這種東西存在,只是不知道這山神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如果按照影視劇中的記載,應該不會害人才對啊?可聽那陰卒話裡的語氣,絕對不是這樣。
青木乙罡的罡氣震退了陰卒,我急忙站起身,但是我沒有跑,因爲我深知我此行的目的是爲何而來,這裡既然出現了陰卒,沒準那七品業蓮就離此不遠。
因此我再次結好青木乙罡,嚥了口吐沫,壓制住內心的恐懼,問那爲首的紫色陰卒:“你們知道七品業蓮的下落嗎?”
“咯咯咯咯……”那陰卒陰森森的笑了起來,說:“又是前來尋找七品業蓮的,我算算…恩…你已經是今年的第十六個了,剛好山神需要進補,它最喜歡吃你這種修道之人的肉了,咯咯咯咯……”
在它的眼裡,似乎已經把我看成了死人,但它剛纔的語氣中,已經透露了七品業蓮的下落,而且我一擊就能震退一隻陰卒,足以說明青木乙罡對它們是能起到作用的,因此我給自己壯了壯膽:“既然知道我是修道之人,那還不趕緊告訴我七品業蓮的下落?要不你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那幾只陰卒顯然不吃我這套,尤其是那隻紫色的,身上散發着強烈的陰氣,眼神徒然間冰冷了下來:“到了我們的手裡,你還能走得掉嗎?”
我也懶得跟它廢話,所謂擒賊先擒王,雖然我是個菜鳥,但面前這幾隻陰卒給我的感覺,甚至還不如小王和高冷姐的鬼魂厲害,青木乙罡對着那陰卒就拍了出去。
然而,我這邊剛剛將青木乙罡打出,小木屋的門外立刻刮進來一陣旋風,呼呼呼的吹,將樹葉和樹枝全部籠罩在裡面,我打出去的青木乙罡頓時被這股子旋風化解。
完了,我的心涼了半截,沒想到這陰卒竟然還有般能耐,見五蘊上經中我最熟練的青木乙罡失效,驚的我立刻就要往外跑。
但是我剛跑到大門口的位置後我就停住了,又一步步的退了回來,因爲我看到門口已經匯聚了一大羣的陰卒,目測不下幾百只,密密麻麻的聚攏在一起。
我還看到其中有幾隻正是啃食着一具屍體,而那具屍體正是之前差點把我絆倒的那個人,他早已被分屍,腦袋瓜子正被一隻陰卒嘎吱嘎吱的嚼着,那聲音,那氣氛,真的,我都不想說啥了。
所有的陰卒眼神中都流露着貪婪的目光,口水都滴到了地上,對着我一擁而上,就連我身後的那五隻也同一時間向我衝來。
當最前方的那幾只陰卒靠近我的時候,我本能的打出青木乙罡,木之罡氣頓時將它們打退幾米遠,撞在身後的同伴身上,疼的它們唧唧哇哇的怪叫起來。
但這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兒,下一刻那些個陰卒又一次向我衝來,而我已經來不及結青木乙罡的手印了,只能睜着眼睛等死。
千鈞一髮之際,只見從天上猛的掉下一個黑色的大塊頭,砸的陰卒們七零八落。
那大塊頭看着有點像猩猩,渾身長滿了黑毛,藹然一副已經死去的樣子,那些陰卒們看到這具屍體後,無不惶恐,紛紛倒地匍匐跪拜起來。
我扭頭一看,一位風華絕代,豔冠天下的女人出現在了我的視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