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風睡了一覺後感覺好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潛意識裡被蘇大爺奴役慣了,一大早竟然自然醒了。她是受虐狂嗎,爲什麼以前沒有發現自己這種體質?
陸小風走出房門,蘇致若正坐在餐桌吃早餐,他看到陸小風的時候差點把嘴巴里的麪包嗆出來,上氣不接下氣猛咳了一陣,喝了一杯水才壓下去。
“着涼了?”陸小風奇怪地看着他嗆得通紅的臉說。
“不關你的事。”蘇致若惡聲道,隨後不太自然地扯過紙巾擦了擦嘴角,站起來拿起外套就往門口走。
“等一下。”陸小風急急忙忙地咬了兩口麪包,風風火火地跟在蘇致若身後,“我送你。”
蘇致若站在門口神情變來變去,受驚了似的瞪着陸小風。陸小風被他瞪得心裡發毛,這時候他不應該很大爺地把車鑰匙丟給她,然後理所應當地出門嗎?這個反應算是什麼反應?
她突然想到什麼,立刻堆起笑臉說:“不用怕,我那暫時沒有小強了。昨天是例外,我睡眠不足,精神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不提還好,一提之後,蘇大爺的臉頓時黑得跟鍋底一般,他的臉色又經歷了一番百轉千回,最後定格在陰沉與忍耐之間:“這件事可不會就這麼算了,你竟敢用這種卑鄙下流的手段,你等着吧。”
蘇致若氣沖沖地走出門,陸小風還跟在後頭問:“真不用我送?”
蘇大爺甩都不甩她,沉着臉坐電梯走了。
“今天真是怪了。”陸小風望了望好好掛在天上的太陽,太陽公公沒事,那莫非要下紅雨了?
不過,站在客廳想了會,陸小風拿出手機又踟躕了片刻,昨晚睡下後,她把蘇致若的話從頭到尾想了一遍,前前後後串聯起來之後,她隱約知道他所指的是什麼了,只是她不想再和這些事扯上關係,但一想到蘇致若她又沒法放着不管,思量再三後終於翻出那個號碼撥了出去。
“喂。”響了三聲,那頭接通。
“是我。”
“……小風?我有些意外。”嚴隊低沉的聲音裡透着詫異。
“這麼早打擾你了,不過,我有些事想問嚴隊。”
“沒關係,我這裡沒其他人,你說。”
“……嗯……昨天,你對蘇致若說了些什麼?”
“那小子跟你說了什麼胡話了?”嚴隊語氣一沉。
“不是那樣。”陸小風原地踩着步子,抓了抓頭髮說,“他昨天心情不太好,你是不是訓他了?”
嚴隊沉吟了會,說:“是說了他幾句。”
“我不想問是有關於什麼事的。”陸小風先把這個敏感的問題繞了過去,“我只是想說,嚴隊可以在適當的時候鼓勵鼓勵他,他只是太心切了。”
那一頭又是一陣沉默,嚴正嘆了口氣說:“我知道,只是你也知道……有些事還不是他所能承擔的,我就是怕他關心則亂,他還不能夠很好地控制住自己。”
“嗯,我明白,嚴隊其實很看重他。”
“你好像很關心他,竟然會因爲他的事主動打電話給我。”
陸小風一愣,隨即含糊笑道:“也不是,看到家裡有個人心情不好,我心情也好不起來。那就這樣,再見。”
“等等……可能,我只是說可能,孫頭會跟你聯繫,沒什麼了,再見。”
掛了電話,陸小風靠在沙發裡摘下眼鏡使勁揉了揉額角,嚴隊雖然沒說什麼,但他最後一句話的暗示……難道問題已經這麼嚴重了?
蘇致若打車上班,一進門他的那張臭臉加上一身的低氣壓立刻讓衆人退避三舍。
嚴正和他打了照面,這死小子愣是挺着背目不斜視和他擦身而過,嘴巴閉得緊緊的。嚴正心裡發笑,這傢伙還真跟他鬧上脾氣了,他一勾手就把蘇致若勾到辦公室裡去了。
“怎麼,跟我鬧脾氣?”嚴正把蘇致若往椅子上一推,自己坐到位子上,“你小子就是個小心眼。”
“我哪裡小心眼了?”蘇致若跳起來,俊眉挑得老高。
嚴隊不出聲,一手摸着下巴打量着他,在這種長者深沉的目光下,蘇致若的氣焰立刻消了下去,嘀咕了一句:“明明是你看不起我。”
他這話的音量還不至於小到可以忽視,嚴隊見狀想到剛纔陸小風的電話,乾脆開誠佈公一次:“昨天我確實說過了,不過,不論我說了什麼,我都是爲你好。”
其實昨天雙方都有錯,蘇致若錯在不該探聽他和柯迪的談話,更不該衝動地闖進來發問,他錯在不應該怒火中燒劈頭蓋臉地把他罵得一文不值,等他冷靜下來該說的都已經說出去了,蘇致若也被罵得煞白了臉,一聲不吭地交了檢討,又一聲不吭地下了班。
好在這小子是小心眼了點,不過還說得通,他剛說完,他的臉色就緩了大半。
“我總有一天會讓頭兒你正視我!”像是發誓一般,蘇致若站起來目光堅定不移地看着嚴正。
“我沒不正視你。”嚴正覺得他有必要把他的這個心結解開,“你很好,但不是最好,我希望你能更進一步,你的毛病在哪裡你自己知道嗎?”
蘇致若咬了咬嘴脣,憋出兩個字:“衝動。”
孺子可教,還知道自己不足在哪。
嚴正走到蘇致若身邊,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在他耳邊語重心長地說:“蒙紗,她是一個遇事很冷靜的人。她平時可能很雷厲風行,脾氣也不小,可真碰上事沒有人能像她那樣把自己的情緒控制得那麼到位。可就是她這樣冷靜的人也有不冷靜的時候,所以,你還有的學。”
這是蘇致若第一次聽嚴隊主動提起蒙紗,思維一下子沒跟上,等聽完愣了會,眼睛裡慢慢發出光來,忍不住問:“她不冷靜的那時候,是不是就出事了?”
嚴正只是搖着頭笑道:“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們都想快點翻過那一頁,你也別多問了。我只能告訴你她還活着,放心吧。”
蘇致若苦着臉,有些鬱悶地問:“我是不是沒有機會見到她了?”
嚴正拍拍他的背,很想感嘆一句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不過現實中他唯有說:“這種東西講緣分,多想沒意義。”
蘇致若想到昨天他聽到的消息,忍不住問:“頭兒,可現在蕭唯那傢伙要東山再起了,蒙紗不會有危險吧?”
嚴正一想到那個人,眼神驟然結冰,冷硬地說:“對外,蒙紗已經下落不明,不是瘋了就是死了,他抓一個瘋了死了的人有什麼用。”
聽到瘋了死了這兩個詞,蘇致若就有些心驚,他又確認了遍:“她真的還活着吧?”
“不用擔心,我不是她的聯繫人,但我相信上頭心裡有數,會找人保護她的。這件事我也是旁觀的身份,我們都不能插手,爲了蒙紗的安全,你最好少提,就算是柯迪那也是。”
“柯迪好像對她有成見?”說到柯迪,蘇致若想起昨天提起蒙紗時柯迪面有不豫,可語氣中又透着關心,感覺很複雜。
嚴正謹慎地說:“故人之間的一些舊事,他們是很好的朋友,談不上成見。我今天跟你說這些是把你自己人看,也知道你是出於關心,不過我希望你以後做事能夠多想想。最近你就好好把傷養好,隊裡等着你上一線呢。”
蘇致若又和嚴正聊了會,出門時臉色已經恢復正常,再過半天基本又是一派蘇大爺唯我獨尊的風範。
陸小風最近需要補眠,狠睡了一個下午,在要醒非醒的時候被自己手機的鈴聲驚到。
“喂?”陸小風趴在牀上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
“給我開門。”
陸小風開始清醒:“夏琦?你怎麼來了,幹嘛不按電鈴。”
“哼哼,大小姐我特地來審查的,看看你的新房客呀~”
陸小風徹底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