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吳宇航是在給自己的行爲找理由,還是在對我進行開導,可當我想起二黑那天對我窮追不捨時的兇相,還有他持刀相逼的猙獰,我也不能確定吳宇航這到底叫心狠手辣還是眥睚必報。
可就像陳覺一語點破我的想法似的,我之所以如此不罷休的要跟張鑫甚至張金幹到底,不就是怕他威脅到我嘛。我們欺負人是爲了不讓別人欺負,我們打人就是不想被別人打,這個理由雖然看似牽強卻又無比的現實。
扔下二黑他們,我們一起追了出去,也不知道王春毅有沒有攆到張鑫。心裡想着已經追了出來,剛來到馬路邊就發現前面路上圍了一些人,停着幾輛車,還造成了交通小堵塞。
我們好奇的看過去,路邊一隻運動鞋看着眼熟。正詫異着,夏臨喊道:“好像是春毅!”
“我操!”我罵了句,腦袋嗡了一聲,覺得心跳要停了。莫非是王春毅出車禍了?天哪!
我不敢再多想,呆呆的站在那兒,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人羣裡面,十分害怕會見到自己不願意見到的一幕。
吳宇航邁步就走了過去,分開衆人近前查看,不一會兒他回頭衝我喊道:“喂,沒事兒,春毅沒事兒!”
誒我操,嚇死我了!我都差點要哭出來了,這要真是出點什麼事兒,可讓我怎麼辦哪……聽吳宇航說沒事兒,我趕忙跌跌撞撞的跑了過去。
只見王春毅一臉痛苦的坐在路上用手捂着腿,一旁還有一臺助力摩托摔在一邊,一個男青年穿着厚實的棉服,氣呼呼的看着王春毅,看模樣他還挺氣憤的。
“春毅,沒事兒吧?”我急忙問道,心中萬幸沒出什麼大事兒,不過看王春毅這樣子好像撞得也不輕,一時都站不起來了。
王春毅揉着腿說:“不雞巴敢動了……”
“你咋騎的車子啊!”吳宇航指着那男青年問道,那人也不示弱,仰頭瞪眼的說:“我正常騎車子,這小子就跑出來了,我哪能躲過去!不要命了吧,有那麼過馬路的襖!”
這時候夏臨也來到我身邊說:“意哥,那小子跑沒影了。”我看向王春毅,他看看我說:“早跑了,本來都要追上了,這不就被撞了……”
此時那個騎車的人還跟吳宇航吵吵着,不停指責王春毅不守交規之類,眼睛瞎、想找死這類的這些話也不絕於耳。
估計他一看咱們都只是學生年紀的小子,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裡,繼續趾高氣揚的譴責着。吳宇航跟他是越吵越急,嘴上都帶了髒字,這下那人可不幹了,一臉怒容的盯着我們罵道:“你們這羣小逼崽子,咋地,要訛人襖?我他媽出來混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兒呢,跟我裝啥逼,廢了你們信不?”
“你嚇唬誰呢!”吳宇航沒吃他這套高聲說。
折騰一趟張鑫還是跑了,王春毅又被撞得不輕,二黑被咱們打得不省人事,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事,這些讓我實在煩躁不已,眼前又來了這麼個跟我們裝黑社會的傢伙在那嚷嚷,周圍看熱鬧的人又多,我更無法控制情緒了。
“你吵吵你媽個逼!”我吼了一聲,男青年一愣,盯着我看着,不明白我哪來這麼大脾氣。
已經罵了出來,路人的目光也都投向我身上,我沒法收回火氣跟他對視着說:“你他媽撞人還有理了,你裝什麼玩意兒!”
“我故意撞的襖,我都說了,是他自己衝過來!你個小逼崽子,跟我橫個雞巴,拎跟破棍子你就牛逼襖,你敢打我咋地?”那人當衆被我這麼個學生罵,感覺很丟面子,對我破口大罵着。
我纔想起手上一直拿着的鐵棍,越看這傢伙越來氣,用鐵棍指着他喊道:“你以爲我不敢打你呢襖,再逼呲一句就幹你!”
“我操,老子是嚇大的襖,趕緊雞巴滾蛋,要不然我上你家操尼瑪去!”他罵道,這話徹底激怒了煩躁的我,我嗷了一聲舉棍就打,他顯然沒想到我敢真動手,更想不到的是其他人也跟着一起撲了過來。
我們手裡鐵棍、鏈鎖、磚頭紛紛向他打去,一開始他仗着自己是成年人還反抗着,我身上捱了他兩腳,踢得還挺疼。但很快他就招架不住了,推開兩個人撒腿就跑,邊跑邊罵道:“操尼瑪的,小逼崽子,你們等着的,我弄死你們!”
看他跑了我們也沒有去追,都大聲奚落着落荒而逃的青年,直到他跑遠。他們幾個過去春毅扶了起來帶到了一邊兒,鬧騰了這麼一頓,剛纔看熱鬧的都躲到了一旁。看着他們有的人笑而不語、有的人眉頭緊皺,我也不知怎麼,還覺得這樣挺露臉的,認爲只要自己夠狠,不管是誰,哪怕他是成年人也不敢輕易就小瞧我。
吳宇航讓人騎摩托把行動不便的王春毅送回了家,其他人一起往回返了,路上我心裡一直不太舒服,反覆在想着剛纔如果王春毅怎麼樣了,那將會是什麼樣的情景。纔對付個張鑫就弄成這樣,如果真的面對張金那些成年的混混,就我們這樣真的能行嗎?
現在想什麼也沒用了,張鑫報仇是肯定的了,事情已經開始向我計劃的那般發展,可我心裡卻忽然七上八下起來,甚至開始擔心如果這事兒失敗了,我和我這些兄弟面對的將會是什麼。
來到耐火街的街口吳宇航他們停下來把我和夏臨放了下來,他看了看對我說道:“事兒反正已經出了,下面就都看你的了啊,咱們兄弟是牛逼是遭殃都指望你了。”
聽他這麼說,我頓時感覺壓力更大了。是啊,我現在已經徹底把大家都扯進來了,只是爲了消除我自己還沒有發生的威脅,我這算不算是在忽悠他們呢……
“這兩天咱們這夥人還是少露面的好,反正眼瞅着過年了,都先避避風頭,過完年了咱們再大幹一場!”吳宇航笑着說,既謹慎的應對着眼前的情況,又不忘我們這些人的目標。
跟他商量好過完年聯繫,就帶着夏臨回到了耐火街,我掏出呼機看了看,呼機都要被打爆了,也不知道孟露給我打了多少通傳呼。這下我又犯難了,一會兒到網吧看見她,我到底該怎麼解釋呢……
忐忑不安的來到翱翔網吧,頭先探進去左看右看,可奇怪的是沒有發現孟露的蹤影。李傑見我回來了,忙走過來迎接我,問道:“咋樣,意哥,削着那逼沒?”
我點了點頭,不放心看看網吧裡,然後小聲問:“她來沒?”李傑點點頭,臉比苦瓜還苦,估計孟露是沒怎麼給他面子。
“她這是走了?”我繼續問,李傑點頭說:“走了,給你打老多電話了,還不給電話費,說都算你的……”
“她走時候生氣沒?”心虛的我追問道,李傑想想對我說了四個字,“冷如冰霜……”,我給了他一個腦蓋罵道:“你跟我跩什麼文,操!”
不過我估計這丫頭肯定是生我氣了,被我忽悠過來一趟,結果撲了個空,過兩天再知道了我打張鑫的事兒,她沒準就會看破我的詭計。
“管她幹啥呀,反正咱事兒都辦了,不搭理她都行!”夏臨在一旁不在意的說,我只能嘴上說是,可心裡總是感覺彆彆扭扭的。
叮囑他們要過年了,都回家老實幾天,以免出什麼麻煩,我就離開了耐火街。一個人走在冬日傍晚的街頭,心中只有茫然和空洞,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在幹嘛呢。
儘管我一再勸自己,這次跟孟露接近爲的就是對付張鑫,目的既然已經達到,那她對我已經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對她的感受也不必在意。可不管我怎麼寬慰自己,就是覺得不舒服,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卡住了我的咽喉一般難受。
這到底是在搞什麼呢,她算我什麼人啊,我那麼在乎她幹什麼,她可是孟飛的妹妹,孟老三的女兒,她家跟我家是勢不兩立的仇人,她大爺到現在還要找我老爸報仇呢!
我就是在利用她,對!我心裡發狠的想着,站在路邊抽了好幾支菸……
但可笑又可悲的是,我最終還是來到了電話亭,無法控制似的給她打了個傳呼過去。等了不一會兒電話回了過來,我猶豫萬分的站在那兒聽着電話的叫聲,卻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接這個電話。
電話不響了,我卻惆悵起來,一個破電話接了又能怎麼樣,我還真是無聊。
轉身想走,呼機卻叫了起來,我皺着眉再次拿起電話,一接通我就意識到是孟露!
“你幹嘛呢,剛纔是不是你給我打傳呼,你爲啥不接?”孟露連珠炮似的發問,我尷尬的支吾着,實在不知道該跟怎麼解釋。
“苑意,你是不是覺着我是傻子,合計你騙我我不知道襖,真以爲自己聰明是不?”她在電話裡大聲質問道,我詫異她是怎麼識破我的。
“對不起,我……”早就不輕易道歉的我還是說出了這三個字。
“承認啦,我他媽就等你啥時候坦白呢,這幾天騙我騙的爽不?”孟露語氣竟然還帶着些許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