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陳覺站在了路邊,我心裡始終放不下院子裡面,與我相比陳覺倒是鎮定的許多,或許在他看來,老爸做的一切都是對的,無須質疑。
“你不是渴了去買水麼,怎麼不喝啊?”陳覺看着捧着幾瓶飲料的我問道,此時我才覺得自己滿頭大汗,口乾舌燥的,又熱又急。
我慌亂的點點頭,卻沒有去喝水,我轉過頭去,雖然看不見院子裡面的場景,可還是不放心的盯着門的方向。不知道里面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小峰現在是兇是吉。
我實在有些忍不住了,看向陳覺問道:“小峰叔不會有事兒吧?”陳覺愣了下,然後聳聳肩,無奈的搖頭說:“那就得看乾爹怎麼想了,乾爹不是說了,給他最後一次機會嘛,看他自己了。”聽着他這麼說,我甚至覺得陳覺都有些顯得無情和冷漠。
人難道就這麼不值錢嗎?好像除了自己的性命以爲,其他人的安危就不那麼重要了。
夏日的夜晚,我和陳覺就這麼站在向西街的路旁,夏蟲沒完沒了的叫着,平日裡覺得有趣,現在卻讓我更加的心煩。身後的這間院子,在夜色之下忽然顯得特別讓我恐懼,我感覺整間院子都充滿了血腥。真不知道這間院子是不是很多人經常說的凶宅呢……
站了好久,也不知道是什麼時間了,傳來了腳步聲還有說話聲。我忙看了過去,心臟跳得更加厲害,想知道到底結果如何,心中默默的祈禱了起來。
軍子那高大的身影先走了出來,幫老爸拉開了門,然後目光炯炯,警惕的看着周圍。老爸光着上身,手裡拿着衣服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走了出來,走出門口站在路邊,忽然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讓我心裡一驚,不知道他怎麼了,等我再看過去,他已經不再理我,而是掏出了煙抽了起來。我趕忙向後看去,海子叔和黑叔兩個也有說有笑的走了出來,一臉輕鬆,可是他們越笑我越覺得可怕。
我的心簡直都要揪到了一起,小峰在哪,是我最關心的事情。不過,讓我倍感輕鬆的是,小峰緊隨其後走了出來。雖然他精神有些萎靡,好像是生了大病的人一般,但是萬幸他沒有發生什麼事兒,只是臉色蒼白的可怕,頭上的汗水也順臉流淌着。
見老爸站在路邊,他們也都走了過來,圍在老爸身後站下,黑叔和海子叔都停止了說話,看着老爸。小峰拘謹的站在後面,把頭深深的低下,而軍子則站到了道沿兒下,繼續保持着警惕。
老爸默默的抽着煙,眼睛望向遠處的黑暗,沉思了良久。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們,心裡再次擔心起來,難道事情還沒完?
只見老爸把菸頭扔在腳下踩滅,然後轉身朝着黑叔示意了一下,黑叔馬上會意,他此時手裡正拿着小峰帶來的那個紙袋,從紙袋裡他掏出了些錢來遞向了小峰說道:“拿着,宇哥賞你和你那些小崽子的。”
小峰瞪大了眼睛看着黑叔手裡的錢,有點不敢相信。黑叔卻露出了白牙笑着,回頭看看老爸說:“宇哥,這小子不要,咋辦?”
“啊,不是,宇哥,我不是這意思,我就是……”小峰有點語無倫次了。
海子叔過去一把摟住了小峰,然後咧嘴笑着說:“你小子跟林亮建不一樣,咱們和宇哥都信得過你,你就別瞎合計了!”
此時,黑叔和海子叔的樣子跟小峰那之前那殺氣重重的架勢完全判若兩人了,這讓我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不明白他們的轉變怎麼這麼的快。當然,老爸仍然是一如既往的面沉似水,似乎什麼都不能影響他的情緒。
老爸轉過頭看向小峰,小峰馬上就嚇得一激靈,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很難想象剛纔的這段時間裡,他在院子裡面到底經歷了什麼。他誠惶誠恐的看着老爸,老爸卻很淡然,平靜的說道:“記住,想幹大事兒我不攔你,有什麼想法以後就說,我絕對不會耽誤我的兄弟飛黃騰達。”
“宇哥……我……”小峰什麼都說不出來了,把頭深深的低了下去,接過黑叔手裡的錢,久久沒有做聲。
“行啦,走吧。”海子叔笑着推了推小峰,繼續說道:“帶你那幫小子好好幹,以後宇哥肯定會給你機會的!”
小峰默默的點點頭,夜色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覺他身子有些微顫,轉身慢慢的走開了。剛走幾步,忽然老爸喊住了他,他連忙回身看向了老爸,表情又驚慌了起來。
“以後賭賬一個季度一交就行了,月月都弄它,麻煩,我也沒時間!”老爸揉了揉太陽穴一副疲憊的樣子,小峰連忙點頭稱是,老爸擺擺手示意讓他離開了。
小峰走後我才長長的出了口氣,還好沒發生什麼悲劇的事情,不知道我的提醒對小峰是不是有了幫助,只是老爸看我的眼神有些怪異,我總覺得他像什麼都能察覺似的。也管不了那些來了,反正沒人出事兒就挺好,我心裡很高興。
不過晚上回到陳覺家的時候,我一拍大腿,這個懊惱啊,竟然忘記了問去海邊兒的事兒,這可是件大事兒啊,我腸子都要悔青了!只能等下次再說了,希望他們沒忘這事兒……
炎日的夏日裡,陳覺仍然每天早起練功,我似乎變得有點懈怠了,沒有了一開始的勁頭,但是爲了不丟臉也只能咬牙堅持。早上確實能涼爽一些,可是還是避免不了練得渾身大汗淋漓,我和陳覺都希望能一大早出去練功,不僅能涼快一些,也能出去顯擺顯擺,可是老頭總是不同意,說是出於安全考慮。
陳覺有些失望,我也覺得是因爲我的緣故,還耽誤了陳覺,實在搞不懂我到底算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每個人都把我當回事兒,可是每個人又都不把我當成自己人,有時候覺得自己都多餘。
練完功,一身臭汗的我倆一人站在一個大木盆裡,用水衝着身子。陳覺光着膀子,全身沒有一點的贅肉。雖然年紀不大,可是胳膊和腿都已經出現了明顯的肌肉,看上去相當的帥,我都有些忍不住想按按他那肌肉塊。
現在的陳覺,身高、體型、外貌全都超過了我,就連下身的“小鳥……”看着都比我的健壯,這一切都讓我羨慕甚至嫉妒。也難怪那麼多女生都喜歡他,他現在真的是四十中學名副其實的校草了。
我倆邊互相撩着水,邊笑着,陳覺抹了把臉上的水,然後拍了下我的胸口,誇讚道:“你可比我剛認識你的時候壯了不少啊。”這倒是確實,也不知道是吃的多,還是怎麼,不到一年的時間我已經不再是那個骨瘦如柴的文弱男生了,雖然跟陳覺沒法相比,但也多少結實了許多許多。
這種改變不經意中很難察覺,突然發現連自己都覺得驚訝。更重要的是,不光身體在改變,連我的內心和思維都在發生了重大的轉變。
原先練功只爲了防身和強身健體,可是現在我強烈的渴望自己能把所練的功施展出去,不說懲強除惡、行俠仗義,起碼也能揍那些想揍的人。我甚至有種出去打架的衝動,這樣瘋狂的念頭在以前我是絕對不會有的。
這時候陳覺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和胸口,對我說道:“等我滿十八歲成人了,我就在這兒紋身,也像乾爹那樣紋一條蛟龍什麼的。”對此我有些懷疑,他可是有些潔癖的,那東西紋上了不顯得髒嗎?
“紋身疼嗎?”我疑惑的問,陳覺肯定的點點頭說:“一定會疼的,當初張揚哥紋身之後就偷偷告訴過我,疼的厲害。”那我還是不要想了,那麼疼的事情,我纔不要呢……
我總覺得陳覺很嚮往老爸他們的生活,而且對老爸簡直是無與倫比的崇拜,對於他來說,老爸簡直都已經被奉若神明,我實在不理解這種感覺是從何而來。
我倆一邊衝着水,一邊幻想着跟一大羣敵人對打,揮着拳頭打着水,大聲的喊着我們是最強的!
不過,就算我們再強,吃過早飯之後還是要乖乖的在陳覺奶奶的嚴密監督下寫作業、學習……這是每天最沮喪、最無聊的時間,可又是時間最長的,真不知道我和陳覺能忍受到什麼時候。夏天外面陽光明媚,難道我倆還像寒假時候似的,一大半的時間都關在家裡。
正胡亂的寫着,忽然呼機響了,是個陌生的號碼,我感覺奇怪,不知道會不會是有人打錯了。陳覺也好奇的看了過來,詢問我怎麼了。
有我呼機號的除了老爸他們,還有平時一起的幾個男生也沒什麼人了,一頭霧水的我站起身走到了電話前面,照着呼機上的號碼回撥了過去。
電話那邊響了幾聲,接通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響了起來,這讓我無比的驚奇,難道真是打錯了,怎麼會有女孩子找我呢。
“誰……誰啊?”我有些慌亂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