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老爸此時卻輕輕地推開了軍子,然後嘆了口氣說:“行啦,我跟你們去,就當是拜年了!”聽到老爸這話,黑叔和軍子都驚訝的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
穆隊長微微一笑說:“合作就對了嘛,那帶走吧!對了,把這個襲警的傻大個也一起弄回去,給他牛的,看我怎麼收拾他!”
他們居然連軍子也要一起帶走,兩個警察拿出了手銬,準備給老爸和軍子戴上。一邊的小峰大聲攔道:“喂,用不着這樣吧!”黑叔卻示意不讓他多言,對穆隊長說:“哥們,差不多得了。這還有小孩兒呢,別給嚇着了!”
穆隊長掃了一眼呆呆站在一邊,已經嚇得不知所措的我,然後不知道是在對黑叔還是對老爸說:“早就應該對這天有準備,還怕什麼在孩子面前丟人,事兒還他媽不少,就給你們點面子吧!”
眼前的這個警察,總覺得跟我以往從電視裡看到的形象並不相符,少了幾分正氣,倒是多了些戾氣和虛僞。在老爸面前,他總是一種不狠裝狠的樣子,明明氣勢很弱,還硬撐。
我站在那裡眼睜睜的看着老爸和軍子被帶向了警車,雖然沒有戴上手銬,可是那場景仍然讓我看着感覺十分不舒服,內心五味雜陳。我也不知道老爸被帶去公安局會是什麼樣的下場。可我傻傻的站在這裡,什麼也做不了。
居民樓上,已經有好多人站在陽臺和窗邊伸着脖子看着熱鬧,不知道看見老爸被警車帶走,他們會是一種怎麼樣的心情。是同情,亦或是幸災樂禍,還是覺得罪有應得呢……
“老爸!”我已經忍受不了這種痛苦大聲的呼喊着跑向了老爸,“你不是還要帶我去姥姥家拜年呢嘛!”我的聲音迴盪在樓羣中,自己都覺得特別的淒涼和無助。我很想哭,但依然強忍着,我不願意在衆目睽睽之下流眼淚,也不想讓老爸覺得我軟弱。
聽到我的呼喊,老爸轉過頭看向我,臉上卻依然平靜如水。跑到了警車的前面,我卻有一絲恐懼和遲疑,停下了腳步怔怔的看着老爸,黑叔也跟着我追了過來。
老爸衝着穆隊長說道:“我得把兒子託付給別人照顧,說兩句話行吧?”穆隊長聳聳肩,然後伸出胳膊做了個請便的動作。
老爸走到了近前,看了我一眼後,低聲的和黑叔說道:“把他帶回去!你再給給趙所長打電話。別忘了讓大海在家好好過年,明白嗎?”黑叔趕忙點頭,走回了我身邊。
警車拉響了警笛,嗷嗷的叫着駛出了向西街。黑叔馬上吩咐小峰道:“帶幾個人開車跟着,在分局門口守着,有情況了隨時告訴我!”
小峰立馬點頭稱是,飛似地跑開了,只留下原地倍感孤單無助的我,和一臉愁容的黑叔……
晚上呆着屋子裡,老爸被帶走的事情好像已經傳遍了整條街。他的手下紛紛趕來向黑叔詢問情況,黑叔一一安撫着,然後叮囑他們小心,打發他們離開,就這樣應付着一波又一波的人羣。
陳覺和他爺爺也聞訊趕來了,一進屋陳覺就急着問黑叔道:“黑叔,乾爹他怎麼了?”他爺爺攔住了他,讓他過來陪我,然後和黑叔在一旁低語着,倆人好像在商量着什麼事兒。
正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海子叔的喊聲,還有旁人的勸阻。
“宇哥,宇哥!誰敢把宇哥抓走,活得不耐煩了!”海子叔邊叫着邊走進了屋子裡,一身的酒氣,見到黑叔就大聲質問道:“你他媽那麼廢物,怎麼就讓他們把宇哥帶走,倒是和他們幹啊!”
“你怎麼纔回來?我還他媽正想找你呢!你惹的那些雞巴事兒,結果現在找到宇哥頭上了!”黑叔怒斥着。
“我去陽縣找老五跟他落實那筆錢去了,他非拉着我喝酒,就耽誤了會兒。媽的,要是我在肯定不能讓他們那麼隨便就帶宇哥走!我還得把他們留下呢!”海子叔憤憤不平的說。
“現在說這些屁話有什麼用!宇哥臨走時候可暗示我了,讓你老老實實呆着。林亮建把你和宇哥都給底炮了,別的事兒不知道他說沒說了,現在情況有點棘手,你可別到處惹麻煩了!”黑叔嚴肅的叮囑道。
“那個狗逼!我他媽非得弄死他,上次就不應該留他!”海子叔狠狠的說道,然後伸手大手使勁的拍了下桌子,那力道差點把桌子拍散架了。
陳覺的爺爺見狀開口說道:“有着力氣使點正地方,先想想怎麼辦,別他媽亂喊亂叫的,沒用!”
聽到老頭的話,黑叔和海子叔都沉默了下來,黑叔眼睛不停轉着,絞盡腦汁的思索着什麼。海子叔則醉醺醺的坐了下來,臉上寫滿了懊惱和焦慮,大口大口的抽着煙……
沉思了片刻,黑叔拿起電話給在分局門口守着的小峰打了過去,詢問了一下情況。放心電話,海子叔就心急的問道:“那邊怎麼樣了?宇哥沒事吧?”
黑叔搖搖頭說:“小峰那邊也不知道具體情況,不過現在是過年,頂多也就是先在那關着問問。宇哥現在也是西區有頭有臉的人,他們應該不敢怎麼樣。我現在一想,他們保不齊就是他媽的過年缺錢花了,正好有這麼個事兒就想借着機會整景。那個隊長話裡話外的意思,我聽着好像是對我們沒上禮,分局那幾個有意見了。”
“我操,那也不用整這事兒吧!真他媽是禍不單行啊,昨天傷了那麼多人,今天宇哥又被帶走,這年過的真是開門不利!”海子叔怒衝衝的說,煩躁的捏着手裡的煙盒。
“陽縣老五那邊,錢的事兒怎麼樣?不會被宇哥說中了吧!”黑叔想起了這事兒問道。
“啊?哪有……別瞎擔心……”海子叔答着,但是眼神卻有些飄忽,有些心事重重的。
“那錢什麼時候給啊?”黑叔追問道。
海子叔不耐煩的晃了下頭嘀咕着說:“急什麼啊,事兒不是沒立整呢嘛。他那邊都處理好,錢才能給……”邊說着海子叔邊有些不自然的摸着自己的鬍子。
黑叔哼了一聲說道:“最好是這樣。現在可是錢使勁兒的時候,我怕咱們應付不過來。”說完黑叔眼睛盯着窗外想了會兒說:“我去趙所長家一趟,看看他那邊怎麼說。你在這兒呆着,等我消息,可千萬別亂來了。警察可也找你呢,你注意!”
“放心吧!你以爲我是這倆孩子呢襖?”海子叔指了指我和陳覺說。
“我看你有時候還趕不上這孩子呢!行啦,我走了!”黑叔說完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我憂心忡忡的坐在那裡,不知道一切如何是好,有種想哭哭不出的衝動,真的擔心老爸會因爲那些違法的事情坐牢,那我的人生也太悲慘了吧。
我仍然記得小學時候,同班的一個同學,他的爸爸就是坐牢的。因爲這件事情,他沒少受同學們的冷嘲熱諷和排擠,就連我對他也十分疏遠,不願意和這樣的人關係太密切。如果這樣的經歷要發生在我的身上,我可該如何面對這一切。
見我如此憂傷,陳覺在我身邊開口勸道:“放心吧,乾爹那麼厲害的人怎麼可能有事兒呢?你去打聽打聽,連警察都怕他,你就別擔心了!”
但願如此吧,我沮喪的點點頭,看向了一旁坐着的海子叔和老頭。此時海子叔正懊惱不堪的坐在那裡,煩躁的不行。老頭看看他說:“老話都說了,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遇見什麼事兒就解決什麼事兒,虧你還在道上混了這麼些年呢,有啥過不去的?”
海子叔一臉苦相的說:“二大爺,您就別嘟囔啦,你不知道,這……這他媽還有別事兒讓我心煩呢……”說完之後,海子叔又叼了一支菸,煩躁的抽着。任憑老頭怎麼追問他也不再開口。
夜漸漸深了,還不見黑叔回來,也不知道他打探得怎麼樣了。我們只能在家裡一直等待着,雖然我一心想等下去,即使自己也不知道等來的是什麼結果。可是眼睛卻不由自主的打起了架來……
不知道是幾點了,似乎天還沒亮,黑叔一臉倦容急匆匆的趕了回來。我馬上就坐了起來,急切的想知道老爸的消息。
屋子裡,老頭和海子叔都好像一晚上都沒怎麼睡覺,見到黑叔回來都趕忙詢問着他情況。就連陳覺看樣子都很精神,這讓我這個老爸的親兒子忽然覺得慚愧。別人都爲老爸擔心,一夜沒怎麼閤眼,我居然還能睡着,實在太沒出息了。
“怎麼樣?打聽着什麼了啊,這時候纔回來!”海子叔急切的問道,我下意識的看了下屋子裡的時鐘,已經是早晨五點多了。
黑叔滿是疲憊的坐了下來,好像快散架了似的,擺擺手說:“別他媽提了,找老趙辦事兒實在費勁!看我不是宇哥,這頓跟我拿把兒啊。我是連請吃飯再請小姐的,這不就折騰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