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

烈日高照,厚重的雲層將其包裹着,使其喘不過氣。陽光透過明亮的玻璃傾注在潔白無瑕的窗簾上,一緞綢絲蒙在程曉慕的臉上,摩挲着。

“嗷~困死了。”

“幾點了?才八點三十啊。好想再睡會......還是去看看那個呆木怪叔吧。”(心想)

程曉慕看看手機上的時間,摸了摸蓬鬆的秀髮,長髮拂過惺忪睡眼。想到昨晚令自己頭疼的歇燚,還是掀開被子下了牀。

“哏哏,什麼味道?我的酒!”

程曉慕打開門,緩慢地拖着拖鞋(發出嗒嗒聲)當走到走廊盡頭時,一股酒香飄進程曉慕的鼻中,她嗅了嗅,是熟悉的味道——是酒!她急忙跑向樓梯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啊!我的紅酒!”

看着一個個參差不齊,東倒西歪的空酒瓶,程曉慕憤怒地跑下樓。

“喂!你個瘋子給我起來!喝那麼多酒找死啊!”

程曉慕環顧四周,看到歇燚一屁股坐在廚房的地板上,手上握着半瓶酒。程曉慕不停搖晃着歇燚的身體,又用食指和中指放在歇燚鼻前,還好呼吸尚存。但是無論怎麼叫,歇燚始終沒醒。

“呼,你逼我的!”(心想)

程曉慕吹了吹額前凌亂的頭髮,用惡狼般的眼神看着歇燚。

“受死吧!”

程曉慕拿起一個盆,打開水龍頭將其注滿。眼神始終盯着熟睡着的歇燚。她捧着盆子躡手躡腳地走向歇燚,水珠因微微搖晃慢慢濺落出來。

“噗,呼呼呼。好涼!”

一水柱隨着盆子的一百八十度翻轉,傾瀉在了歇燚通紅的臉上。令人膽寒的涼意直逼歇燚的大腦神經,炙熱的血管瞬間一陣冰冷。歇燚頓時一個哆嗦清醒了。他閉着眼睛甩着頭,散落的水珠灑在了廚房每一個角落(包括程曉慕的臉上),身上原本乾透的衣服又一次溼透。

“你有毛病吧,阿欠!”

歇燚猛地站了起來,朝程曉慕正面打了個噴嚏,對她大聲吼道:“你!居心何在!”

歇燚的行爲徹底惹怒了程曉慕,她一個過肩摔就將比自己高二十釐米的歇燚撂倒在地。

“咳咳!”

“這國的女子竟如此怪力,我的手好像!”(心想)

隨着手臂的一陣劇痛,歇燚的手失去了知覺。

“說,爲什麼要把我的紅酒喝完!”

“請見諒,昨天夜間實在無趣就想找些喝的酒,誰知道這裡連酒都沒有,於是好奇那赤色的東西,就嚐了口。誰知滋味着實不錯,喝着喝着就喝完了。且慢,你能先放開我手再問嗎!我的手好像折了。”

“誒,好像是有點用力過猛了。”(心想)

“算了算了,你告訴我你家住哪裡,我送你回去,我不想讓你再出現在我面前!”

程曉慕看了看歇燚發紫的手,匆忙放開。

“我的劍……我的住處在楚國,初來貴國何來有家一說?”

“楚國?我還秦國呢!”

“看姑娘儀容和談吐並非秦國人,爲何欺瞞於我!”

歇燚用另一隻還能活動的手指着程曉慕,質問道。

“你是不是瘋了!這裡是中國,楚國早就被滅亡了,聽見了嗎!楚國人!”

“我怎麼救了一個精神病人回來,完了完了!”

“你要是再敢胡說我定將你碎屍萬段!”

歇燚聽到面前之人竟咒自己母國滅亡,憤怒至極,用手掐着程曉慕的脖子,程曉慕滿臉發紫。

“你,你這個怪人,到底想幹什麼!”

程曉慕怒火燃燒起來,她一個高擡腿乾淨利索,直擊歇燚頭部,歇燚在一秒內失去了所有知覺直倒在地上。程曉慕剛想一個右勾拳送歇燚上西天,不料踩在了酒瓶上一滑,跌倒在了歇燚身上。拳變成掌撐在地上,二人雙脣猛地碰撞在了一起。

“嗯唔……”

兩人睜大了雙眼互相對視着,臉龐通紅。安靜的廚房內,可以聽見兩人“砰砰”的心跳聲。

“你!”

“唔喔喔喔喔”

程曉慕撐起身子,迅速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衝進衛生間漱口。

“這,老牛吃嫩草的玩意兒!我的初吻就這樣沒了?這也太草率了吧,一點準備都沒有,不行不能就這麼便宜了他!”(心想)

程曉慕照着鏡子,問着自己的內心。

“我這是……我……”(心想)

歇燚一動不動得躺在原地,兩行鮮紅的血液從鼻中流了出來。他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不知不覺,濃厚的雲將太陽遮沒,一滴滴雨飄散在空中,輕輕地潤澤萬物。

沒有任何聲響的別墅裡,程曉慕仍將自己反鎖在衛生間內沒有出來,而歇燚則是繼續發着呆沒了“知覺”。

“譁。”

突然一聲開門聲打破了寂靜的氛圍。

“擦擦吧,快點起來給我把這些地方打掃一下。”

“喂!你聽到了沒。”

程曉慕帶着一包衛生紙走到歇燚面前,可無論怎麼喊他,歇燚始終都沒有做出迴應,只是一味的發愣。

“我可不想再潑你冷水了啊,反正紙我放在這裡了。你打不打掃是你的事了,我回房間繼續睡覺了。我去睡覺了啊!”

程曉慕故意說的很大聲想讓歇燚聽見,然後打掃衛生,走到樓階梯上時,又大聲說了一句。隨後躲在一個角落裡,而歇燚還是沒有什麼動靜。

“咳,還是讓保姆來吧。也指望不上他了。”

程曉慕嘆了口氣,走回自己的房間向保姆打了個電話。

已是下午,金輝耀眼,掙脫了陰雨的牢籠,再次綻放異彩。

“咕咕……”

程曉慕揉着自己的肚子,被餓醒。

“好餓啊,也不知道保姆做好飯了沒有。”

程曉慕昏昏沉沉,搖搖晃晃地從房間中走出。

“哏哏。哇,好香啊!”(心想)

剛一出門便聞到了陣陣香氣,程曉慕閉上了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美好的味道。往香味處“飄”去。

“哇這麼多東西!這打掃的比之前乾淨多了。李阿姨,李阿姨!”

“誒,奇了怪,保姆人呢!這食物也和李阿姨做的風格不一樣啊,大門爲什麼還開着,莫非!”

走下樓梯映入陳曉慕眼簾的是一桌豐盛的佳餚,曾經髒亂不堪的客廳和廚房被打掃地煥然一新。但是不管程曉慕怎麼叫,保姆都沒有出現。她又湊近看了看菜,菜系根本不是保姆李阿姨的風格。開的敞亮的門刮進冷風,凍到了衣衫單薄的程曉慕,她打了個哆嗦,向大門看去,眼前一片光亮。

“醒了啊,用餐吧。”

就當程曉慕心存疑惑的時候,歇燚的出現讓程曉慕感覺自己的第六感沒有錯。歇燚捧着熱騰騰的食物走進門口朝她走去。

“這些東西都是你做的?”

“嗯。”

“這房子也是你一個人打掃的?”

“嗯。”

“沒有人來過家裡嗎?”

“嗯”

“哎喲,你別光說嗯啊。倒是說句像樣的人話啊”

“我要住在這裡。”

“得了吧,憑什麼我的家讓你這個陌生人住啊?之前嘛,是念及在我要你的那把劍。如今嘛,劍的錢就算是和我那些酒錢抵消了。所以說你現在立刻給我出去。”

“不對,你爲什麼是從外面拿菜進來,鍋不是在......什麼味道,你!你!你!你!你用什麼東西燒的啊!”

“我把鍋搬到外面了,還有哪有鍋那麼小的。我在周邊砍了些柴火生火,剛下雨所以木頭都是溼的費了好的勁才點起火來。既然你並不想讓我......”

“我的香樟樹!”

歇燚的話音未落,程曉慕就一個勁往門外衝。剛踏出門口,傲然挺立的香樟樹被截去的只剩下腰部以下的部分,一團熊熊的烈火正在一點一滴的侵蝕着香樟的木塊,濃烈的焦味包裹着沁人的香樟樹味飄散在空氣中,程曉慕兩行淚潸然落下。

“算了,我可能不適合在這。留下來也只能是幫倒忙,還是自謀生路吧。”(心想)

歇燚自責不已,默默走出了程曉慕家的圍欄,一聲不響地離去......

“喂,什麼事。”

惘然間,程曉慕袋中的電話響了起來。

“二小姐,昨天我們救的那個人正在被警察通緝。我查過了是有人匿名將昨天的事情顛倒黑白報了案把他誣陷了,您還是趕緊把他趕走吧,此人不能多留。”

“行了我知道了,廢話別說。”

程曉慕直接掛掉電話。她緩緩走進房裡。看着那一桌美味佳餚,她只能尷尬一笑。又將藏好的劍拿出來,自己坐在沙發上端詳着。

“歇燚,歇燚!”

不經意間,程曉慕注意到有兩個微小的字,是春秋戰國時期的字體,“歇燚”,她若有所思,睡衣都沒換,急忙跑出了門。

大雨滂沱,如柱而下。雷鳴交加,如鷹嘶吼。在霧中,模糊的身影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