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花爛漫之時,晨起半開的桃花尤掛着露珠,桃花特有的香氣,近乎迷漫了整個相府。而尚書令蘇周誠的長孫,便在這樣一個春光明媚的清晨,扯着嗓門落了地。
等在產房外的蘇周誠,與現任中書舍人蘇正洵,終於鬆口了氣。看向房門的目光,不自覺得帶殷殷期盼之色。
蘇周誠高興之餘,還沒忘了吩咐身邊的丫鬟,“去告訴十娘一聲。呃,等等……”他一眼瞅見產房的門被從內拉開,兩個喜洋洋的接生嬤嬤抱着大紅的襁褓走了出來,見到守在門前的兩人,便拜了下去,嘴裡還不住的道賀:“恭喜阿郎,恭喜大郎君。”
蘇周誠一見兩個嬤嬤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就明白兒媳定是給自己添了個孫子,他大喜之下,吩咐道:“去跟十娘說,她有侄子了。”小丫鬟喜滋滋的領了命,歡快往門外走去。
蘇正洵搶先一步,追問道:“阿源身體如何?”這位當朝相爺的長子,太子殿下未來的舅兄,向來都是自信滿滿,優雅從容的模樣,可如今卻是衣冠不整,面有憔悴之色,眼中滿是焦急擔憂之意。
“母子均安。”被蘇正洵拉住的接生嬤嬤連忙回道,又對着蘇周誠笑得眯了眼,“大娘給阿郎和娘子添了個白白胖胖的大孫子。”說着,就把懷裡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孩子遞了過去。
抱孩子蘇周誠是個熟手,蘇顏從出生起,幾乎每天都要被她爹抱上好一會兒。蘇周誠小心的接過孫子,蘇正洵也湊了過來,輕輕揭開襁褓的一角,露出裡面紅通通的一張嬰兒臉。
頭一次當爹的蘇正洵幾乎紅了眼眶,只覺得自己的孩子哪裡都好。
當了爺爺的蘇周誠,也滿是欣慰,他比聖人還早抱孫子呢,真是太值得驕傲了。所以說,兒子多有什麼,關鍵得看質量。
陸氏在產房中忙了一夜,之前是緊張,如今長媳平安產子,又請醫女診過脈,確定沒有問題了,才略略打理下自己走出六來。然後她一眼就看到門口對着孩子傻樂的父子兩個,眉毛一立,喝道:“你們兩個在作什麼,早春的天寒,看過孩子了就讓奶孃抱進去。”
蘇正洵匆匆跟陸氏行了個禮,“辛苦阿孃了。”
陸氏笑道:“辛苦受罪的是你媳婦,快進去看看她。”做爲一個開明的婆婆,陸氏真沒有產房是凶地,不能讓兒子進去的想法。
“嗯。”蘇正洵應了一聲,就進了門。
兒子可以進去,當公公的就只能遺憾的盯着房門,想着小孫子可愛的小臉。陸氏沒好氣的白了丈夫一眼,“你叫人告訴阿姝了麼?”
蘇周誠連忙道:“派了派了。”又殷勤的扶自己的老婆,“娘子辛苦,爲夫扶娘子回好好休息。”
陸氏雖累,精神卻好,他們家的第三代平安降生,還有一個已經確定在兒媳婦的肚子裡,再過八個月,就又多了一個孫子或孫女。
相府西路,有一處精緻典雅的庭院,院名梧桐,是此院建成之時,陸太傅親手所題。蘇周誠自靖國公府搬家之後,蘇顏便一直在此院中起居。
“半夏,你往松風居去看看,大嫂怎麼樣了?”蘇顏也是一夜未睡,立在半開的窗前,神色焦急往外看去。昨天晚飯時,大嫂生動了,她本來也想去產房外守着的,卻被她爹孃硬生生的趕回了屋。如今等了一夜,也不見動淨,真是急死她了。
半夏脆生生的就了一聲,便帶着人往外走,正好碰到來報信的小丫鬟,得了消息的半夏,拉着小丫鬟的手,將她帶到廊下,“你在這裡等等,我去跟十娘說這個好消息。”
蘇顏剛剛就已經聽到了,得知大嫂平安產子,一時間喜動顏色,“拿幾個金珠子賞她。”添丁進口可是大喜事,更何況是嫡長孫降生。
相府裡這一日上上下下都喜氣洋洋的,國公府那邊得了信也都趕了過來。
王氏進了寢房,看了重孫,笑得眯了眼睛,不住的誇,“這孩子生得真俊,跟四郎那會一模一樣。”又拍着顧源的道:“好孩子,辛苦你了,好生養着。”對於這個孫媳進門不到兩年,就生下兒子這件事,老太太十分滿意,私下裡跟陸氏道:“阿慧,你這個兒媳婦選得不錯,是個有福氣的好孩子。”
陸氏對兩個兒媳都很滿意,她也不是那種會苛待兒媳的惡婆婆,反而對兩個兒媳多有疼惜,婆媳三人關係很是親近。
“五娘也有孕了?”王氏悄聲問。這時候的習俗,婦人有孕沒滿三月,不能到處說。
陸氏微微點頭,臉上是止都止不住的笑:“快兩個月了。”
“好,好。”王氏越發的開心。
近兩年來,家中的喜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先是長孫和四孫兩人皆榜上有名,四郎更是哪屆恩科的狀元郎,長孫雖說沒排進頭三名,可也進了前十。那一年,靖國公府真是佔盡了上都城大半的風光。
蘇正洵大登科接着小登科,瓊林宴後,就迎娶了顧源。蘇正淵也喜得了第二子。最可喜可賀的就是,兄弟兩人皆受到了皇帝的重用,特別是蘇正洵,做爲蘇周誠長子的他,一年時間不到,就被聖人親點,做了中書舍人一職,羨煞京中多少官員。
王氏現在提起這個孫子,就止不住的咧嘴笑。她這個年紀的貴婦湊到一起不就是這樣,先是比丈夫,再來比兒子、兒媳,女兒、女婿,年紀現大一些,就開始比孫子、孫女。
現在整個上都,說到家中孫輩,就沒有幾個人能比得過王氏的。每次聚到一起,說到家中小輩,王氏只要坐在哪裡笑就行,都不用言語來顯擺。
“阿家,七娘怎麼樣了?”陸氏想到已經嫁人半年的侄女,關心的問了一句。自她們搬了家,雖說兩家只有一牆之隔,卻也實實在在的是兩個府了,對於蘇容這個侄女婚後的事,她還真是不大清楚。
不過,前幾天昌平長公主過來看顧源時,跟她提到一件事,好像是蘇容身邊的一個丫頭有孕了。
提到蘇容,王氏嘆了口氣,言不由衷的說:“咱們家嫁出去的姑娘,就七娘最賢惠了。”王氏完全不明白自己那個聰明的孫女是怎麼想的,就算皇家重子嗣,也沒人要求王妃一定要在新婚三年內生個兒子出來。
何況,你們才成親半年,正是好的蜜裡調油的時候,你不好好籠絡自己的丈夫,早日生下嫡長子,急着把身邊的丫頭送上丈夫的牀做什麼?送也就送了,做了王妃,就不好嫉妒,這個咱們都知道。可你怎麼能讓丫頭弄出孩子來呢?
王氏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恨不能衝到吳王府,問問蘇容,你是不是傻!王氏提到蘇容,就是一臉臥槽的表情。
陸氏很是理解,她自己閨女要嫁的人是太子,她這兩年來教育女兒的內容,都沒有什麼賢良淑德,不嫉不妒的,甚至私下裡還鼓勵女兒,就是佔着太子不放,他不說要去睡別人,你就當不知道。她閨女這樣世上最該賢淑的女子,她都這麼教,侄女一個王妃,爲何要用皇后的標準來要求自己,這是要跟周王妃朱二孃比着賢惠麼?
是的,朱家二孃在三個月前成新任的周王妃。原來的周王妃在一年多前,王書筠入府後四個月就一病不起。皇帝在五七之後,直接指了朱家二孃爲新任周王妃。
“再有十來天,阿姝就要嫁人了。”王氏感嘆的說,“到時你怕是忙不過來,我讓大娘和三娘過來幫你。”陸氏兩個兒媳一個坐月子,一個有了身孕,正是要養胎的時候,沒法多幫忙。
陸氏邊忙道:“我正想跟阿孃和嫂子們提呢。”想到小女兒就要嫁人,陸氏心裡真是又高興又難過,心中五味雜陳。特別是女兒要嫁入東宮,她未來的人生,再也無法預期,讓陸氏近來擔憂的夜夜難眠。
就要做新嫁的蘇顏,正坐在嫂子牀邊,一臉好奇的看着睡在她身邊的小娃娃。
真的好小,跟她一隻胳膊那樣長,臉上還是紅通通的,眉眼間與自己大哥很像。她慢慢伸出一根食指,小心的碰了碰小娃娃的臉。“好嫩啊。”蘇顏驚歎道。
顧源躺在牀上,好笑的看着小姑子,“小娃娃都這樣。”
在母親身邊酣睡的小娃娃,似乎是覺得臉上不大舒服,小小的的身子扭了扭,引來蘇顏又一番驚歎,“大嫂,大嫂,他還會動吔。”
多新鮮,她兒子可是個活的娃娃,不會動才奇怪好麼。顧源白了蘇顏一眼,開口趕人,“阿姝,侄子也看過了,你該回去了。”她畢竟還在坐月子,蘇顏又及將出嫁,不好留她在這裡多呆。
蘇顏很是戀戀不捨,她求了母親好一會兒,纔得到允許來看侄子,而且只有今天這一次。等今天過後,再想看侄子,不知要等多久以後了。
“十娘,咱們該走了。”陸女師也輕聲勸道。
蘇顏拿出一把精緻的長命鎖,放在小娃娃枕邊,伸手輕輕的摸了摸他,才起身道:“大嫂,你好好養着,我先走了。”
顧源也滿是不捨,再有十來天,小姑就要出嫁了,她還要坐月子,是沒有機會看到她出嫁了。
“阿姝,你成了親,不必理會那些酸腐文人的話,做個什麼賢良淑德的太子妃。沒有什麼,比你過得好更重要了。”顧源半支起身,目光灼灼的看着小姑,近兩年的時間,讓她如同最嬌豔的那朵牡丹,初初綻放絕世之姿,讓人不知不覺間就會看着她出神。“阿姝,你會過得好,對麼?”
蘇顏鄭重的點了點頭,“我會的。”
與蘇家人滿心的不捨與擔憂相比,皇帝與太子卻是異常欣喜。對皇帝而言,他最寵愛也是最重要的兒子,就要娶妻了,意味着他已經成年。
如同每一個嚴厲而慈祥的父親對愛子的殷殷期盼一般,皇帝在太子十八歲時,爲他行了冠禮,特意以五帝之一姚舜的名子重華爲字,增於兒子,希望他將來能夠成爲一個像舜帝那般的明德之君。
而今,這位慈父在兒子新婚之前,卻難得有了心事。幾次見到太子重華時,都有些欲言又止。
太極宮總管賈喜極爲善於鑽研皇帝的心事,在皇帝又一次長吁短嘆,滿腹心事的時候,悄悄進言,“聖人可是擔心殿下的新婚之夜?”具消息靈通的賈公公所知,大夏朝的太子殿子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童男子。東宮裡這兩人被聖人塞進去的無數如花似玉的宮女,這位殿下就是視而不見,別說招幸了,連貼身伺候的女官伺候時,不小心碰到他的身體,都要大發雷霆一番。
新郎官沒有經驗,這洞房之夜,會不會鬧出笑話?機智的賈公公斷言,皇帝最近就是在愁這個。
皇帝點了點頭,“朕已派人帶他去秘殿看過了,也給了他引導的宮女,可他怎麼就沒動靜呢?”皇帝說這句話的時候,都有點咬牙節齒的。食色性也,這不是本能麼,爲什麼他兒子一點反應也沒有?皇帝想着自己當年,好像接受過教育之後,當天回去就睡了貼身的女官,特別的積極主動,怎麼到他兒子這裡,跟他一點也不像呢?
身爲一個關心兒子的好父親,他一度害怕自己的最得意的兒子是不是某些方面有毛病,特意派了太醫去給太子檢查,幾位深受皇帝信任的太醫,異口同聲的保證,太子殿下健康極了,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媽蛋,沒有問題,爲什麼對鮮嫩如花的美人沒有半點性趣?這正常麼?皇帝最近爲了兒子的生理問題,愁得吃不下飯,睡不着覺的。
賈喜最善長的就是解決皇帝的難題,他眼珠轉了轉,悄聲建議道:“聖人,依老奴所見,太子平日受幾位學士教導,行事太過正直,又心悅太子妃,怕是一時沒想到。”
皇帝被身邊的太監一提醒,突然想起自己派去東宮教導太子讀書的那幾位,無一不是耿直、迂腐之輩,對於太子的品德有着極爲嚴格的要求。臥槽,兒子被教得太正直了,坑的是他爹好麼。
賈喜見皇帝面色微動,就知道他說的話皇帝應該是聽進去了,接着建議,“不若聖人着貴妃選幾位容貌品德俱佳的宮人,送去東宮。”
皇帝瞪眼:“朕又不是沒送過。”自從太子行冠禮後,他前前後後往東宮送了多少美人,細算來足有二三百了吧。
“聖人,這回的宮人,奴才親自去送。”賈喜湊近皇帝身邊,壓低了聲音把自己的主意說了一遍。
皇帝覺得他這個主意也懸,不過可以試一試麼。真是的,他前面給五個兒子娶了老婆,也沒有太子一個人費勁。他衝着賈喜微一點頭,表示你可以去了。
“要快。”離大婚可是沒幾天,必須要讓兒子在洞房之前實地操練一次,免得在兒媳婦面前偷臉啊。
“是。”賈喜領命而去。
杜貴妃聽了賈喜傳的皇帝的口諭,精心描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完全是一幅不敢置的表情。要知道,自從有關於太子的事,皇帝就從來沒讓杜貴妃管過。這一次,簡直就是意外之喜啊。
杜貴妃按捺住喜悅的心情,從容的開口:“賈總管稍待,本宮這就去選人。”她略略遺憾,這件事太過匆忙,沒法好好準備。不過,就選四個人,在她身邊的女官裡選就行了。
貴妃自去了偏殿,把自己的心腹的女官、宮女都招了來,令她們在自己面前站成幾排,自己扶着貼身女官的手,一個個仔細看下來。要給太子開葷,還要力求給太子留下深刻的印象,這容貌好還是次要的,身段和皮膚必須要好,聲音要夠出衆。
杜貴妃在自己宮中,精挑細選了四個宮女,又緊急給她們培訓了一下,就把人交給了賈喜。
賈喜看了看天色,也不敢耽擱,領着人直奔東宮,他的目標是,今天晚上就要讓太子睡上人。
東宮剛剛整修完畢,又因爲太子即將大婚,宮中處處裝飾一新,身着宮裝的各色麗人在太監總管和女官的指揮下,在宮中各處穿梭。
“賈總管。”正忙着不亦樂乎的李平,見到賈喜連忙笑着過來見禮。
賈喜一拉他,貼耳說了幾句,又示意了一下自己身後的四個姑娘,也不管李平僵住的表情,鄭重的表示,“這可是聖人的口諭,務必要做好。”
李平瞅了瞅四個如花似玉、含羞帶怯的大姑娘,爲難的道:“賈總管,這,這,這小的怎麼跟殿下說啊。”按照他對自家殿下的瞭解,他敢帶人去說,殿下就能讓他腦袋開花,順帶連這四個宮女,也得跟以前意圖勾|引殿下的宮女一樣,生不如死。
賈喜恨得重重的戳了他一下,咬牙道:“蠢!”可是看李平那誓死不從的模樣,不得不教他,“晚上殿下去沐浴的時候,你讓她們四個脫光了,直接躺殿下牀上就不完了。左右就是讓殿下有個經驗,睡完了,這幾個是死是活就隨殿下的意了。”賈喜覺得,今天晚上過後,這幾個宮女能活下來的希望不大。可他管不着這個,他只要殿下睡了女人,明天往聖人那裡一報,他的功勞就到手了。爲了怕李平不敢做,他又威脅了一句,“這可是聖人的意思,你敢違背?”
李平不敢,他咬了咬牙,“行,小的試試。”這回可是聖人的意思,又是在大婚之前,殿下應該不會砍了他吧?李平不確定的想。
賈喜示意幾個宮女過來見過李平,又意味深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弟,這事就看你的了。”
李平苦着臉點頭,“小的盡力。”等賈喜走了,他總着幾個宮女一擡手,板着臉道:“跟咱家來吧。”
四個宮女還沒從驚喜中回過神,自到東宮之後,就個個面泛桃花。聽李平喚人,齊齊行禮,嬌滴滴的道:“有勞公公關照。”
李平呵呵,明天你們能活着出來再說吧。
太子怒意沖沖的回了東宮,坐在案後,恨恨的灌了三碗茶水,稍稍緩過了渴意,才用力一捶桌子,大聲罵道:“一羣沒用的東西,就會跟孤作對!”
太子的貼身總管李安悄悄的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太子看到他。
“都給孤滾出去!”太子一甩袖子,回寢宮的牀上躺着生悶氣去了,順便還要思考一下,明日再戰。
隨着太子的喝令,殿中的宮女、太監包括李安全都迅速撤離。等出了殿門,李安拿着帕子擦了擦自己額上的汗。
李平這時找了過來,輕聲問:“殿下怎麼發這麼大的火?”
李安小心吐嘈,“還不是朝中那些大臣。”他小心的左右看了看,才接着說:“你說,咱們殿下一輩子就大婚一次,還娶得是蘇相的掌珠,他們就順着殿下來就完了,非要拿着規制吵吵吵,讓殿下的火氣一天比一天大。”照李安說,他家殿下不就是要去親自迎親麼,有什麼不行的,這都吵了一個來月了,眼看着婚禮就要舉行了,還沒個結果,也不怪他家殿下生氣。
李平這個糾結,殿下這麼生氣,那幾個女的,他可不敢送上去。
李安發現李平表情不對,壓低了聲音問:“你怎麼了,可是宮中佈置哪裡有錯?”爲了讓太子妃在東宮生活的愉快,他們家殿下對於東宮的翻修是一日三改,好容易翻修結束,又折騰着各種佈置。眼看就要大婚了,萬一那處不合殿下心意,李平又得捱揍。
李平湊到李安耳邊,悄悄把話一說,李安也是木呆呆的,然後就犯搖頭,“不成不成,殿下不會同意的。”
李平哭喪着臉,“聖人那裡……”
李安臉也垮了下來,埋怨道:“你爲什麼要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