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行動前,所有人都進行了一番喬裝打扮。
太史信並沒有按“影魔”調侃的那樣裝扮成牛頭馬面,而是穿上了一身黑衣,在臉上抹了油脂和煤灰的混合物。
同樣一身黑衣的“夜魔”伸手戳了一下太史信的臉,看着手上黑乎乎又有些油膩的東西,直皺眉頭:“幹嘛把臉畫成這樣?”
太史信檢查着同樣抹上了油灰的武器,回答:“免得反光讓敵人察覺。”
精於夜戰的“夜魔”若有所思,用一塊布矇住了自己的俏臉。
太史信再次跟衆人強調:“各位姑娘多加小心,若是情況突變,務必全身而退。”
幾個女生都點點頭。
太史信擡頭看了一眼月亮。
月華如水,只是有些人很快就不需要看月亮了。
太史信等人分成兩組。太史信和“夜魔”、“血魔”一組,“劍魔”和“影魔”爲另一組。兩組人分別在黑暗中靠近“彪子”窩點的前門和後門。
太史信這一組繞了一圈,伏在“彪子”窩點後門對面的雜草叢裡。兩個打手站在門口,背對着太史信他們,正說着什麼。太史信給“夜魔”做了兩個手勢,拿出箭,把弓拉滿,瞄準一個打手的後背。“夜魔”端起便攜弩,瞄準了另一個打手的後背。“血魔”趴在太史信和“夜魔”中間,輕聲說:“三,二,一,放!”“血魔”話音未落,兩支箭就飛了出去。那兩個打手身體被射穿,連慘叫聲都沒發出來,就直接倒了下去。太史信等人迅速上前,把那兩個還沒死透的打手拖進草叢。“血魔”抓着鐵爪就戳到一個打手的脖子上。噴濺的鮮血染紅了“血魔”的臉頰,讓她原本甜美的面容顯得有些妖異。太史信打斷了另一個打手的頸椎,從兩具屍體上取下箭矢,裝好。
搞定了後門的打手,太史信和“夜魔”、“血魔”輕手輕腳地趕往前門去支援另一組。出乎太史信意料的是,另一組雖然只有“劍魔”和“影魔”兩人,卻已經料理了三個打手。太史信和“劍魔”等人一起處置屍體的時候,留意了一下屍體上的傷痕。他看到屍體上的傷痕很深且都在要害,暗自感嘆“黯滅”的殺手果然名不虛傳,誰被這些姑娘美麗的外表矇蔽,誰就將迎接死亡的洗禮!
隨後,“夜魔”拋出飛虎爪,順勢爬上牆頭。她目光一掃,確定了院子裡那隻狗的位置,扔過去幾塊肉。這些肉經過“廚魔”的烹飪,香氣十足,同時又添加了“醫魔”提供的烈性毒藥。那隻狗叫了一聲就忙不迭低頭吃肉,還沒把肉吃完,腦袋一歪就倒下了。
太史信看到“夜魔”的手勢,也藉助飛虎爪爬上了牆頭。另外幾個姑娘不習慣使用飛虎爪,搭成人梯,互相幫助,爬上了牆頭。所有人都爬上牆之後,立刻按照此前演練好的分工,各司其職。“夜魔”和“影魔”負責清除前院的打手。她們小心翼翼地順着圍牆,跑到前院東、西屋子的房頂上。“血魔”和“劍魔”負責協助太史信解決後院的麻煩。她們輕步跨過前後院之間的二道門,跑到後院東、西屋子的房頂上。太史信則直接順着房頂翻到後院的小樓邊上。他向前走了幾步,扒上了樓梯,順着樓梯上下移動,在小樓的各個房間門口都佈置了釘板,在樓梯口也佈置了釘板,還繫上了繩索。
在月光的照耀下,太史信拿出打火石,點燃了爆竹,用彈弓打進後院二樓的各個窗戶。“夜魔”和“影魔”也點燃爆竹,揭開前院東、西屋房頂的瓦片,把爆竹扔了進去。此前太史信把這些爆竹的火藥倒出一半,填充了一半“廚魔”給他的辣椒粉。這些爆竹雖然無毒,但是爆炸之後產生的煙霧着實辣眼睛,效果比讓老黑來演白雪公主還好。若不是考慮到現場可能還有被綁架的鮮卑女子,太史信會直接把爆竹中的一半火藥換成毒藥,讓那些人渣好好自強不吸。
果然,爆竹剛炸,前院東、西屋子裡的八個打手便跑了出來。打手們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被“夜魔”和“影魔”用弩箭和手裡劍擊中,一時間怪叫連連。他們發現房頂上有人,但一時找不到梯子,只能被動挨打。
後院二樓中間的房間衝出來一個壯漢。太史信已經是身高八尺(一尺按23釐米),那壯漢居然比太史信整個大一圈。這壯漢就是所謂“彪子”。“彪子”剛出門,胸口被太史信一箭射穿,又一腳踩上了門口的釘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因爲角度原因,後院一樓的房間並沒有接受辣椒爆竹的“洗禮”,裡邊的打手聽到動靜,陸陸續續跑了出來。先出門的打手踩上了門口的釘板,一下子摔倒;後邊出來的打手被前人絆住,也摔在一邊;僥倖衝出門的幾個打手發現“血魔”等人都在屋頂,順着樓梯跑向離得最近的太史信。
太史信看到兩個打手靠近,毫不慌張,反而好整以暇,衝着一樓倒地的打手們扔出一個點燃的辣椒爆竹,補上應有的“問候”。跑向樓梯的兩個打手眼看就要衝上樓,腳下被繩子一拌,雙雙往前撲倒,趴在了幾個釘板上邊,大聲哀嚎。
太史信走到那兩個打手身邊,抓着他們的後頸,直接把他們從樓梯上扔了下去。他又走到二樓的“彪子”身邊,準備補刀。哪知“彪子”極其悍勇,傷成這樣居然沒死,還突然伸手去抓太史信的腳踝。太史信早有防備,斜劈一劍,直接斬斷了“彪子”的手臂,又一劍劈下了“彪子”的腦袋。他抓起“彪子”的腦袋,扔到一樓院子裡。
“殺人啦!”一樓的打手們還沒從劇烈的咳嗽中緩過來,眼看着一個血淋淋的人頭咕嚕嚕滾了過來,大叫着連滾帶爬往一邊躲。可是,這些恃強凌弱的人渣,早已腿腳發軟,逃不動了。
這期間,“夜魔”和“影魔”已經收拾了前院的打手,也順着房頂跑過來會合。
太史信從樓梯下到一樓,抓起“彪子”的腦袋,無聲無息地走向那些還活着的打手。他渾身漆黑,面孔在月光下依然模糊不清,一隻手提着人頭,另一隻手握着不停往下滴血的長劍,渾身散發出濃郁的煞氣,如同陰兵厲鬼。
那些沒死的打手被嚇得說不出話,一臉驚恐地看着太史信。有幾個打手大小便都失禁了。“求求,放,放過我……”一個打手不住地求饒。
“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史信陰惻惻地笑了,笑聲讓人渣們膽戰心驚。他看向那個求饒的打手,問:“放過?你可曾放過那些無辜的女人!”
那個打手無法回答,腦袋立刻被太史信削去了一半。
“啊,妖怪”、“救命”,打手們被鮮血噴了一身,各種哭喊此起彼伏。他們已經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太史信看着劍鋒上流淌的鮮血:“你們,都得死!”
“且慢,”“血魔”不知何時已經從房頂下到院子裡,她走到太史信身邊,“交給我吧。”
太史信凝視着“血魔”,默默點頭。“血魔”眼中一片腥紅,衣襟無風而動,周身的鮮血隱隱洶涌澎湃,手中的鐵爪被月亮照得熠熠發亮。她出招的姿勢很美,如同一隻優雅的蝴蝶,在皎潔的月光下翩翩起舞。爲“血魔”的舞蹈伴奏的,是惡棍們的陣陣慘叫,是迸射的鮮血和橫飛的人體碎片。在優美的舞蹈中,“血魔”的衣服漸漸被鮮血浸透,地面上的鮮血彙集成了小溪,彷彿天上的月亮也被染成了血紅色。
太史信始終一言不發,但從心底明白了“血魔”這個稱號的由來。此時“血魔”手中的鐵爪,與其說是一件兵器,不如說是一件刑具。每次出擊,鐵爪都能在打手身上留下深深的痕跡,讓人渣們好好品味恐懼與痛苦。這些人渣作惡的時候肯定不會想到,有朝一日,對他們來說,被痛快的處決也是一種奢望。
消滅了所有打手之後,太史信等人對現場進行了仔細的搜查。“劍魔”在一間屋子的角落中發現了兩個瑟瑟發抖的鮮卑少女,還有一個衣冠不整的男人。
那個男人被帶到了太史信的面前。雖然沒有目睹剛纔發生的事情,那個男人看到一地的鮮血和人體殘片也大約猜到發生了什麼。他戰戰兢兢地跪在太史信面前:“饒,饒命。小人什麼都沒幹,饒命啊。”
“你是這兒的老闆?”“血魔”眼中閃着危險的光。
“不不不,”那人慌忙搖頭,“我是燒火的。”
“劍魔”一下抓住那人的一隻手,反手一擰,就把那人手腕擰斷,“你這手是燒火做飯的?”
那人手痛,哀嚎不已。
太史信往前走了兩步,看到那個男人是個白人,忽然想起來什麼:“你是法司馬。”
眼前這個不老實交代的人,正是全戎的屬官法蘭東。法蘭東和三國名臣法正同姓,擔任幷州牧全戎的司馬,日常掌管賣酒賣包等事務。他出身西陸大族,有三個突出特點。一是法蘭東喜歡亂搞,走到哪裡就亂搞到哪裡,天上飛的地上跑的,來者不拒,多次得病不思悔改,還自詡浪漫。二是法蘭東骨頭軟。當年法蘭東祖上也是西陸征戰四方的一方諸侯,武德爆表。可惜在最近的一次大戰中,手握一百七十萬大軍的法蘭東一族,僅僅抵抗了三十八天就舉起了白旗,極少部分人堅持奮戰,靠着美利堅的力量光復故土。法蘭東對此不以爲恥,反而編寫戲劇表揚自己。三是法蘭東愚蠢狂妄。法蘭東家族當攪屎棍的本領與其宿敵英格綠不分伯仲,明裡暗裡支持一衆宵小在東陸爲非作歹。敗光了祖上的家業,摒棄了先賢的美德,法蘭東一族還特別把自己當根蔥,動輒對中土的大小事務指手畫腳。全戎自然能收拾了法蘭東,但他覺得留着這麼個傻子讓大家圍觀也挺好,所以不僅沒有收拾法蘭東,反而不時從法蘭東那裡買些驢牌蛇皮袋之類的。
太史信去幷州城的時候,見過法蘭東幾次,因而能認出他來。
法蘭東大吃一驚:“你是什麼人,怎麼認得我?”
太史信卻沒有給法蘭東自報家門的必要。他指了指地上的打手們:“你若是不老實招供,就和他們一樣。”
法蘭東看清了地上的情況,嚇得都站不穩了,卻還嘴硬:“我是高貴的貴族,我祖上出了十個皇帝、五十個公爵、二百五十個伯爵……”
太史信一腳把法蘭東踹到一邊。
據法蘭東招供,他本就愛出入青樓妓館。全戎主政幷州,嚴禁各級官吏去青樓鬼混。法蘭東於是改借出公差的機會,在遠離幷州城的時候到青樓流連忘返。時間長了,法蘭東對青樓的姑娘也有些膩歪。老鴇就給法蘭東出主意,說“彪子”等團伙不定期販賣鮮卑女子,那些鮮卑女子自然有着與青樓女子不一樣的風情云云。法蘭東經過老鴇的牽頭,聯繫到了“彪子”,花錢提前來禍害這些鮮卑女子。“劍魔”發現的那兩個鮮卑少女,就剛剛被法蘭東禍害過。
“哦,”太史信裝作恍然大悟,湊近法蘭東,“法司馬,我是太史信啊。”
“什麼?!”法蘭東驚訝地合不攏嘴,隨即發現自己的脖子被太史信擰到了背後。
“我今天替全戎收拾了你。”太史信把法蘭東的屍體扔到一邊。
“你,”“劍魔”神情複雜地看了太史信一眼,“我以爲你也會官官相護。”
太史信搖搖頭:“我若是那樣,也不會被打入天牢了。”
收拾了法蘭東之後,“影魔”翻出了幾十兩銀子和若干銅錢。太史信則回收了所有的箭矢、弩箭和手裡劍。太史信本人並不使用手裡劍,而弩箭和箭矢用過一次之後會產生變形影響精度,故而也沒有再次利用的必要。看着一臉疑惑的“夜魔”,太史信耐心地解釋:“免得有心人看到這些東西就能猜到今天這事兒是誰做的。”
“血魔”在院子裡的地面上劃出了一個六芒星陣,把那些打手的殘肢擺在了陣面的幾個位置。太史信靈機一動,回憶着此前看過的《鍾馗伏魔圖》,也畫了一個簡陋的骷髏,把“彪子”的腦袋擺在了骷髏的下邊。太史信和“血魔”都疑惑地看了看對方畫的圖案,也很默契地都沒有問對方一句話。
一切都結束之後,太史信拿出了那些裝着烈性高粱酒的小陶罐,點燃了塞住陶罐口的布條,然後把陶罐扔進一間間屋子。陶罐掉到地上就摔碎了,燃燒着的酒隨後引燃了屋子裡的雜物。
沖天的火光,淨化着這個院子中有過的污穢與罪惡,也映照着太史信和幾個姑娘遠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