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驥飛了,是真的飛了,並不是爲了描寫他被撞出多遠而用的修飾詞。十幾米的距離,至少得七十碼!
虎蛋兒站定,就站在之前秦驥躍起的位置,回過頭看着方回,先是傻笑了一陣,接着就像是小孩子發現父母偷偷吃好吃的而不給他吃一樣,開始指責方回:“爲何不帶俺?”
爲什麼不帶你?這不很明顯麼。
方回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劫了金在信的兩萬兩黃金,可以傷人,但不殺人。要是帶着虎蛋兒這個天生神力的傻孩子,一動起手來就沒秦錐這些人的事了,而且這傻孩子下手沒輕沒重的,那麼重的石獅子說摔爛就摔爛了,更何況一個百八十斤的人?
這些話是沒辦法跟虎蛋兒說的,說了他也理解不了,不過在秦驥出現的時候,方回還真有那麼一會有點想虎蛋兒了。
“我想給你個驚喜。”方回笑呵呵的看着虎蛋說道。“怎麼樣?驚喜嗎?”
虎蛋兒費了挺大勁兒,才明白方回說的驚喜是什麼意思,尤其是看到“搶”他糖塊的金在信正躲在馬車後臉色煞白的看着他,高興的跟過年似的。
劉德化和石武幽幽嘆氣——這傻孩子還真好騙。
——
秦錐帶來的這五十人都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老兵了,經驗豐富不說,下手果斷兇狠,因爲有方回可傷人不殺人的命令,不管是金在信的隨從還是秦驥的手下,最多也就是個骨折——相比之下,被虎蛋兒撞的飛出十幾米遠的秦驥反而是受傷最重的。
虎蛋兒那一下衝撞有多大的力道方回不清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比被高速行駛的汽車撞一下輕鬆多少。唯一的區別是被鐵皮和肉撞,哪個更疼?
鑑於此,方回覺得秦驥還應該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如來佛祖觀音菩薩,讓他託生到這樣一個沒有汽車尾氣,更沒有七十碼的年代。
總之,秦驥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在地上後,整個人就暈了過去,或許是摔的背過氣去了,又或許是被虎蛋兒撞暈的。
沒用一炷香的時間,金在信的隨從和秦驥的人便輸了,還能站着的基本沒幾個。這五十名將士下手也黑,專挑對方身體關節的地方下手,而且還都是用刀背砸,被放倒的基本上沒有一個再能站起來的。一時間哀嚎遍野,場面也有積分慘烈。唯獨剩下的幾個還能站着的也都扔掉手中的武器,高舉着雙手錶示投降。最可樂的是秦驥手下那些土匪中的一個,不知道從哪弄了塊白布拎在手中不住的揮舞着。
方回暫時沒時間搭理他們,吩咐秦錐讓人看好這些人,又看了看秦驥,見他還昏迷不醒,也沒管他。轉悠了一圈,纔在馬車底下找到正抱着腦袋渾身哆嗦的金在信。
“方——方掌櫃,你——你這是——”眼見躲是躲不了了,金在信一臉慘白,看着方回哆哆嗦嗦的顫聲問道。
“小金——我這麼叫你沒意見吧?我也是這麼叫你哥的。”既然暴露了身份,方回也夠光棍,指着金在信那幾輛馬車道:“車上的東西都留下,帶着你的人走吧——你要去突厥做什麼我就不問了。”
金在信臉色一片灰白,本以爲自己的小命今天要交代在異國他鄉,卻沒想到方回願意放他一馬,心裡激動的同時,臉上卻還掛着一抹猶豫:“方掌櫃——我們以前從沒見過吧?”
方回搖頭:“沒見過。”
金在信又問:“也沒什麼仇吧?”
“沒有。”
“那你這是爲什麼啊?”金在信委屈的都快哭了。“方掌櫃,我們往日無怨今日無仇,你爲什麼——”
“你廢話還真多。”方回突然臉一拉,對劉德化和石武道:“來,把這小子抓回去,我——本官懷疑這小子是新羅人派來的奸細,帶回去暫時關到府尹——關到金陵六扇門的大牢裡,等審問清楚後再發落。”
劉德化呆了呆,雖然弄不明白方回的用意,卻也沒有問什麼,只是看到馬車上的箱子後,撓頭道:“方兄弟,那這些金子呢?”
方回幽幽道:“金子是證物,一併帶回去。”
金在信頓時就急了,尖着嗓子急聲叫道:“方掌櫃,那是我的金子——你這是搶劫。”
“敲暈,帶回去!”
——
金陵城,六扇門的大牢中,被方迴帶回來的不只有金在信,還有被虎蛋兒這個人形坦克撞暈的秦驥。金在信的那些隨從也被他叫人擡了回來,一併關進了牢中。至於秦驥手下的那些土匪們和沒露面的唐大德——方回決定寫封信,八百里加急派人送去神都給老神棍,老傢伙這輩子最大的愛好除了師妹就是打土匪。
秦驥已經醒了,眼神狠毒的縮在一邊盯着方回看,方回只看了一眼就不搭理他了。虎蛋兒那一撞可算是把他給撞費了,讓人找郎中瞧了一眼,肋骨至少斷了三根,一條腿也耷拉在一邊,稍微一動,就疼的齜牙咧嘴。所以,方回壓根沒讓人拿繩子綁了他。
見方迴帶着兩個六扇門的捕快進來,金在信眼神中滿是驚恐,方迴向前走一步,他就往後退一步,直到退到牆角再也退不了才停了下來。
“別怕,我又不會對你怎麼樣。”方回一臉好好先生的表情,笑眯眯的說道:“小金,知道爲什麼我要抓你回來嗎?”
金在信連忙搖頭:“我不是奸細——不對,我不是新羅派來的奸細。我是新羅的二王子不假,可我也是個商人。我去突厥是準備做生意的——方掌櫃,方大人。你身爲天朝官員,卻做出這等卑鄙齷齪之事——我要見皇帝陛下。”
也不知道是嚇壞了還是氣的,金在信語無倫次的叫喊着,方回聽了半天,替他總結了一下,大致意思無非就是要投訴他。
方回笑了一聲,也不接茬,自顧自問道:“說吧,你帶着這麼多金子去突厥,做什麼買賣?”
金在信聞言眼神猛的一縮,躲躲閃閃道:“我——人口生意。”
“人口生意?”方回眼神入刀一般掃向金在信。
按照他的計劃,除了派人送信去突厥外,就是直接劫了金在信這些金子,到時候不管他是去做什麼,沒了金子就什麼也辦不成,算是一道雙保險。不過因爲秦驥的突然出現攪局,暴露了身份,那乾脆問了明白好了。
被方回的眼神一掃,金在信不禁渾身一顫,咬牙道:“是,是人口生意——再過三個月就是我父皇的五十大壽。聽聞突厥有販賣胡女的,就打算去買一些送給我父皇。”
方回讓他給氣笑了:“你丫編瞎話能不能編個像樣點的?”
“我沒編——”金在信辯解道。
方回揮揮手,打斷道:“兩萬兩黃金,買胡女?這得買多少個?你這是準備當個孝子孝敬你父皇還是準備讓你父皇死在女人肚皮上?——五十歲的人了,經不起這麼折騰的。”
跟着方回那兩個六扇門的捕快笑道:“方大人,何必跟他廢話?帶去刑房,屬下保證,就他這樣的貨色,都不用上刑,給他把所有刑具過過眼,保證連在樓子裡睡姑娘用什麼花樣都招了。”說完,還鄙夷的看了金在信一眼。
金在信很生氣,氣的肺都快炸了。
好歹也是新羅的二王子,什麼時候一個小小的捕快都敢這麼跟他說話了?——要不是時間地點和情況都對他不利,非滅了這倆小嘍囉全家不可。
“不用那麼麻煩。”方回笑了笑,看着盡在信道:“小金啊,我們這有句老話:坦白從嚴,回家過年!抗拒從寬,牢底坐穿——你是選擇坦白呢?還是選擇抗拒呢?”
金在信暈乎乎的,腦袋徹底短路了。他的漢語說的好,標準的普通話,甚至連點口音都沒有。可這並不代表他對華夏文化也同樣瞭解的深入。方回的話他能聽明白,可無論如何也是沒辦法理解了。
坦白從嚴?還能回家過年?
抗拒從寬?卻要牢底坐穿?
什麼意思呀?
“不理解沒關係,以後慢慢就理解了。”方回笑道。“其實你不用說我也猜到你帶着金子去突厥做什麼了——別拿生意人那套忽悠我,我信你我就是傻子。”
“怎麼?還不打算說嗎?”
金在信低着腦袋,眼珠子咕嚕嚕的直轉,卻聽那捕快又道:“方大人,何必跟他浪費時間?帶去刑房吧?”
“不用。”方回搖搖頭,看着金在信道。“說吧,不然我把虎蛋兒叫來問你了。——不知道虎蛋兒是誰?就是你搶了他糖的那個——還是兩次。”
話音剛落,金在信臉色大變,渾身如抽羊癲瘋似的開是高頻率顫抖,雙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不,不要——方掌櫃,方大人,不要叫他來,千萬不要——我招,我什麼都招了,你想爲什麼,只要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萬萬不可叫他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