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嫣受傷了?還是重傷?到底有多重?
方回想起當初跟慕容嫣一起被綁架的情景,慕容嫣也傷了,同樣也很重。他冒着大雨,替她清理傷口,烘乾衣服,然後——那娘們兒就賴上自己了。
不過聽到慕容嫣重傷的消息,方迴心下也很着急。娶不娶是一回事,作爲爲數不多的幾個朋友,方回還真不希望她在出什麼事。
胡亂的把衣服穿上,頭髮也不擦乾,溼漉漉的跟着秦歌就走,也幸虧方回一直不肯留長髮,倒也省了不少事,路上風一吹也差不多幹了。
秦歌早已經準備好了兩匹馬,童虎本想跟着,奈何一時半會馬也牽不過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兩人絕塵而去。
六扇門作爲類似於明朝錦衣衛的機構,說是捕快,其實就是間諜和殺手類型的組織,直接對皇帝負責,平日裡除了破些大案要案,也兼職刺探情報,殺殺人什麼的。作爲六扇門的捕快,時刻要有殺人和被殺的準備——而且,作爲這種類型的機構,臨時落腳點自然必不可少。兩人快馬加鞭,沒用兩柱香的時間,便來到城北一間小院的門外。
下馬後,小院的大門吱紐一聲從裡面打開,一個穿着黑色勁裝,身材高大,面容冷峻,跟鐵塔似的男人出現在兩人眼前,不大小門被他壯碩的身軀堵的嚴嚴實實。方回認識他,在神都時見過一面。這個跟鐵塔似的男人人如其外號,鐵金剛——鐵如風。
方回一直想不明白,他既然叫鐵金剛,爲什麼又要取一個如風當名字?惡搞?還是藝名?
鐵如風俊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見方回和秦歌來了,只是點了點頭,退後一步側身讓開大門,等兩人進門後,又警惕的向門外看了看,這才關上門。
“人呢?”方回急道。“怎麼還傷了呢?傷的多重?你們倆到底在辦什麼案子?”
鐵如風就跟沒聽見方回的問題似的,胡蘿蔔粗的手指頭往院中那唯一的一間房子一指,道:“你們進去吧,我在外面把風。”
方回也顧不上那麼多,撒腿就向屋裡跑,砰的一聲推開們,就看到慕容嫣正躺在牀上,雙眼緊閉,臉色白的嚇人,沒有絲毫血色。精緻的嘴脣也有些青白乾裂,眉頭在睡夢中時不時的皺一下,顯得極其痛苦。
“傷哪了?”方回打量了一遍,發現慕容嫣衣服穿的好好的,身上卻是沒有任何傷口。
“內傷。”秦歌解釋道。“慕容姐姐跟老鐵在辦一件大案——是什麼大案不能告訴你,這幾月一直追查,昨日纔得到線索,一路跟蹤卻是被人發現。那人厲害的緊,以一對二竟然不落下風,內功深厚,若不是老鐵以一身橫練的鐵布衫硬擋了幾下,他們兩人都回不來。”
“你跟我說這些也沒用,我又不會武功。”方回苦笑着搖搖頭,蹲下身子看着慕容嫣蒼白的臉頰,嘆氣道:“你說你,一個女人不好好的在家學繡花,跑出來當什麼捕頭——當捕頭也就算了,還當六扇門的捕頭。六扇門那地方,是人呆的嗎?”話音剛落,就感覺背後冷風颯颯。
方迴轉頭看着正對他磨牙的秦歌,解釋道:“我不是說你們——”
方回忍不住唉聲嘆氣,那個第一次見面,一句話不對路就一鞭子抽過來的女人,這會安靜的就跟一隻在窩裡睡着的貓咪一樣,讓人憐惜不已。
似乎是聽到了方回說話,牀上的慕容嫣嚶嚀一聲,竟然醒了過來,雙眼無神,找了好一陣,才把目光落在方回身上,想笑,卻似乎是牽扯到了痛處,笑變成了咧嘴:“你——來了。”
“我來了。”方回點點頭,苦笑道:“你受傷不輕,別說話,我說你聽就好。”
慕容嫣點了點頭,示意明白了。
“你說你,好好在家繡花不好麼。”方回抱怨道。“非要當捕頭——我認識你多久了?兩年了吧?一年受傷一次啊。這個職業危險性太高了,你們六扇報銷醫藥費嗎?帶薪休假有沒有?意外傷亡有撫卹金嗎?——都沒有?那你還在這做什麼?趕快辭職吧——對,等你傷好了就辭職。總捕頭不同意你跟我說,我去找皇上,這點面子皇上還是會給我的。”
方回喋喋不休的嘮叨着,卻聽慕容嫣微弱道:“來不及了。”
“怎麼會來不及呢?別說傻話。”方回趕緊打斷,道。“我這就讓人去神都找我師傅——我跟你說,我師傅表面上看起來是個見錢眼開的老神棍,可能耐着實不小——被箭都穿成透心涼了也能救的回來,何況你這內傷了。”
正說着,慕容嫣眉頭一皺,急促的咳嗽了起來,看的方回嚇了一跳,驚呼道:“喲,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咳起來了?藥呢?吃藥了嗎?秦歌,去找郎中啊,戳在着當柱子是幾個意思?——咦?你這是什麼表情?”
“來不及了。”秦歌搖搖頭,臉色如霜。
“來不及了。”慕容嫣咳了一陣,擡了擡手,方回會意,輕輕的拉住了她的手。
“方回,你——”說着,慕容嫣臉上染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紅,跟迴光返照似的,眼神也多了幾分神采。“方回,你願意娶我嗎?”
方回都快哭了,都這時候了,還說這個做什麼,先把命保住再說啊。
方回這一猶豫,慕容嫣的表情迅速黯淡了下去:“我就知道,你一直就沒想過要娶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方回一張臉糾結的都快擰出水來了,語氣盡量放到最溫柔,道。“你先好起來,好起來咱們再談這個好不好?我不是答應過你先談戀愛麼。等你好起來,咱們先談個戀愛怎麼樣?”
“來不及了。”慕容嫣再次重複了這句話,神色黯然,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方回聽。“自從進了六扇門,我就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還沒來得及嫁人——”
秦歌聽的一臉不耐煩,嘩啦一聲拔出腰刀,冰冷的刀鋒架在了方回的脖子上,狠聲道:“姓方的,我慕容姐姐不欠你什麼,只是想了卻一樁心願,你磨嘰個什麼勁兒?還是男人嗎?信不信老孃一刀砍了你,別說男人,讓你連人都做不成。”
“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啊。”方回伸出一根手指頭,小心翼翼的扒拉開刀鋒,咬牙猶豫了一下,轉頭看着慕容嫣,柔聲說道。“你剛纔問我願不願意娶你?”
說着,方回深吸了一口氣,心道,既然要滿足你最後的心願,索性就給你來個深刻點的吧。
“曾經——”方回擡頭看向天花板,而天花板的高度卻遮擋不住他此時深邃如X光一般的雙眼。秦歌也把刀收了回去,豎着耳朵做傾聽狀。
“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方回聲音低沉道。“直到快失去的時候才後悔莫及。還記得當年在金陵街頭,那一鞭的風情是多麼的深刻,山洞中,你緊閉的雙眸和長長的睫毛是多麼迷人。”
慕容嫣臉色再次潮紅,雙眼水波流轉,抓着方回的手也更緊了些。
“只可惜,我沒有珍惜——”方回聲音如在遠山間徘徊一般。“如果上天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錯過。我只想對那個女人說三個字——我愛你。”
慕容嫣在抖,秦歌也在抖,方回被自己說的也在抖——有點肉麻。
暗中咬了咬呀,肉麻就肉麻吧,這是最後的願望了。
“如果非要在時間上加個期限。”頓了頓,方回聲音充滿着期許。“我希望是——一萬年。”
無疑,方回的表演是成功的,無論是表情,聲音,還是說話時停頓的間距,就算摩根弗里曼和肖恩康納利來了都得佩服的五體投體。
再看慕容嫣和秦歌,到底還是女人,這種直白大膽又感嘆動地的話聽的兩人淚眼婆娑。
方回深吸了一口氣,正要說話,肩膀卻是一沉,被秦歌一把拉開。
毒羅剎一邊抹着眼淚一邊給慕容嫣嘴裡塞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小藥丸,變哭邊笑:“慕容姐姐,我說什麼來着?這種賤人就得用狠招——你聽聽他說的那些話,我這輩子都沒聽過。”
慕容嫣吃過那小藥丸,臉色迅速紅潤了起來,剛纔的蒼白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抹着眼淚,雙頰血紅:“我——我也沒聽過。”
秦歌笑的跟鑽進雞窩的黃鼠狼一般得意:“行啦行啦,這下跑不了了——老鐵,老鐵,快進來,把東西都拿進來。”
嘩啦一聲,門被人推開,鐵如風一張酷酷的臉上全是笑容,把一個紅色的大包裹丟給秦歌,一巴掌把方回拍的矮了半截,哈哈笑道:“兄弟,早幹嘛去了?”
鐵如風一巴掌把方回拍的跟被人按了暫停似的,目光呆滯,嘴巴張的老大。
似乎——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