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月部的朱邪孤注聽聞徐真前來充當使者。慌忙出了中軍大帳來迎接。他雖然是一部首領。但需要宗教信仰來獲取民衆的忠心。徐真的到來已經掀起了一股膜拜熱潮。他若斬了徐真。說不得部落頃刻間就要土崩瓦解了。
旁人很難去想象。對於一個篤信的教徒而言。徐真意味着何等的神奇。那是死而復生的在世神人。那是遙不可及的一代傳奇。
正是徐真的神蹟。讓這些不同宗教的人。都篤信自己信奉的東西是真實存在的。他們的無數祈禱。總有一天會得以實現。從這個層面來講。徐真。承載着篤信之人的所有生活憧憬。
朱邪孤注非但不能斬殺徐真來威懾大唐軍。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反而要對徐真恭敬伺候。以此來贏得部族勇士的人心。
而再朱邪孤注的可以宣傳之下。徐真充當使節之事被掩蓋了過去。對外只聲稱戰爭無情。士兵無辜。徐真此來只是爲了給士兵們祈福。
此言一出。處月部果真是舉族歡慶。人人期盼能夠得到徐真的撫頂賜福。
朱邪孤注也是打定了主意。他不能斬殺徐真。但也不會跟徐真商談交換戰俘之事。只是儘可能將徐真留在部落之中。以此來激勵軍心士氣。
此舉果真奏效。那些部落勇士見徐真在營中。更多更快章節請到。一個個就充滿了莫名的安全感和無窮盡的勇氣。彷彿徐真爲他們祈福。就再沒有任何兵刃能夠傷害到他們一般。
徐真是何等機智之人。早已洞徹了朱邪孤注的險惡用心。大唐軍的現狀根本容不得他再拖延。於是他向朱邪孤注請求爲諸多俟斤祈福。
朱邪孤注正爲自己的小伎倆洋洋得意。聽說徐真要主動爲俟斤祈福。只是大喜。急忙讓人宣揚下去。部落大軍果是再次沸騰起來。
俟斤們雖然眼界心機都要比尋常將士要高。可他們自己也篤信神鬼。能夠得到徐真的祈福。自然是求之不得。連稱病不出的沙陀那速都到了場。
沙陀那速一出現。諸多俟斤就鄙夷不已。紛紛躲避。就好似他身上帶有瘟疫那般。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沙陀那速見了徐真就渾身顫抖。在徐真爲其撫頂祈福之時。當場昏厥了過去。朱邪孤注也是汗顏苦笑。
徐真微微擺手。只說這沙陀那速乃極爲虔誠的信衆。承受不住天神的降福。靈魂受了震盪。要爲沙陀那速定魂歸魄。否則沙陀那速今後怕是智力受損。
雖然徐真說得極其嚴肅。但諸多俟斤聽說沙陀那速今後智力可能會受影響。不由紛紛暗自嘲笑。交頭接耳說這沙陀那速如今已經像個十足的傻子了。再受損還能再傻到哪裡去。
雖是無傷大雅的玩笑話。但面對徐真這樣的國師面前。諸人也不敢高聲。只能隨着朱邪孤注離開大帳。帳外派人把守。不許任何人打擾國師施法。
這些人一走。徐真就四處張望了一圈。這才輕輕推了推沙陀那速。笑着道:“沙陀大俟斤。別裝了。”
沙陀那速緩緩睜開眼睛。站了起來。恭敬地朝徐真行了一禮道:“沙陀那速見過徐真大將軍。”
他沒有稱呼徐真爲神師。而是大將軍。其中意味不言而喻了。徐真也不打算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問道。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此間只你我二人。大俟斤切勿多禮。看來大俟斤已然收到徐某的密信了。不知大俟斤以爲如何。”
徐真早先就讓吐蕃護軍悄悄潛入到處月部來探查消息。知曉了沙陀那速與朱邪孤注的矛盾之後。開始嘗試接觸沙陀那速。
這沙陀那速是個主和派。只希望自己的部族能夠安穩發展。不似朱邪孤注那般好戰。四處依附大勢力。借戰爭以求存。
他希望部落能夠安定下來。引進大唐的先進技術。將處月部發展成民衆安居樂業的大漠綠洲。希望處月部能夠像于闐國一般。成爲通往西域的要塞。
沙陀那速有着長遠的目光。他的心始終關切着處月部的民生。諸如朱邪孤注此番領兵三萬來戰。卻是抽空了部落的物資。如今部落裡的老幼婦孺只能艱難地過冬。口糧都得不到足夠的保證。他看着心疼不已。
從他配合徐真演戲就已經看得出來。他對徐真的條件已然完全接受。但徐真還是要他親口確認。
先前徐真提出的條件對於沙陀那速而言。充滿了極大的誘惑力。根本就不容拒絕。他只需要充當內應。幫助徐真拿下牢山。擊退賀魯之後。他沙陀那速就能夠獲得與賀魯一樣的頭銜。大唐會在處月部設置瑤池都督府。封他爲瑤池都督。一應農種工藝等。大唐都可以提供。
如此一來。沙陀那速的夢想就能夠成真。朱邪孤注不再領導部落。他沙陀那速將當家作主。帶領部落的人民和平發展。過上安穩的日子。
而他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只不過是在大唐軍攻打牢山之時。發動自己的部落充當內應。在部落軍中掀起騷亂。
以他沙陀那速的心計和手段。完全能夠在不殺死同胞的情況下。製造極大的混亂。因爲他很清楚處月部物資的存放。只要一把火把糧草給燒掉。處月部也就打不下去。牢山沒法守。自然會退兵。
這也是最爲穩妥的計策。至於朱邪孤注以及他麾下的好戰部落。若他們不識時務。與大唐天軍抵抗到底。那麼也就生死由命了。
念及此處。沙陀那速直視着徐真。鄭重地點頭道:“沙陀那速甘願聽從徐大將軍指揮。”
“好。大俟斤高風亮節。深明大義。此舉定能使得雙方少造殺孽。徐某先謝過大俟斤。先前所允。必會兌現。倘若有違。人神不留。”
徐真舉掌起誓。沙陀那速也同樣發下誓願。二人三擊掌爲盟。這才又躺下將戲碼做足。徐真纔將帳外之人喚了進來。攙扶迷迷糊糊的沙陀那速回去。
祈福完畢之後。徐真又向朱邪孤注提出交換戰俘。朱邪孤注自然不同意。徐真故作憤怒。第二天就請求迴歸大唐。朱邪孤注見目的已經達到。軍心士氣高漲。也只好將徐真給放了回去。
駱弘義和崔餘慶見徐真空手而歸。毫無寸功。正要上表彈劾。卻聽說徐真已經向行軍大總管請命。親自率兵。攻打牢山。
契苾何力與樑建方久攻不下。早已視牢山爲險惡。如今進入了十二月。天寒地凍。若再拖延。勢必難以成事。遲早讓賀魯將唐軍給拖死。
況且徐真牢山爲使雖毫無建樹。然他既然決意攻打。想來是找到了破敵之良策。契苾何力與樑建方私下與徐真見了一面。當即下令。大軍全部出動。命回紇部的騎兵在前。唐軍在後。對牢山發動總攻。
徐真素來善用奇兵。劍走偏鋒。正因有非常人之思。是故能成非常人之事也。契苾何力與樑建方只是稍微分析了一番。就看得出徐真此計絕對可行。這才果斷下令發動了總攻。
處月部正因爲徐真的到來而議論紛紛。餘溫未散。許多人都在回味徐真祈福之事。朱邪孤注爲了響應軍心。遂犒賞三軍。一時間皆大歡喜。唯獨沙陀那速的部落勇士未曾到場。
沙陀那速的醜事早已傳遍軍營。淪爲笑柄。他無顏前來赴宴。諸部俟斤自然毫無懷疑。宴席之間還以此取樂。
整個部落軍營洋溢在歡樂祥和之中。篝火的光芒與煙霧衝破風雪。如一道道火龍一般沖天而起。將整座牢山都映照得雄奇瑰麗無比。
到了夜間。軍士們都已經飽飲烈酒。紛紛睡去。小雪在傍晚時分就已經停了。風卻正緊。呼嘯嚎叫。連警戒放哨的遊兵都少了許多。一些哨兵披着厚厚的皮毛。拄着長槍都能縮着脖子昏昏欲睡。篝火堆燃得噼啪直響。火光沖天。仗着火堆的溫暖。軍士們乾脆連皮甲都脫掉。權當鋪墊。敞開了胸腹。橫七豎八睡倒在火堆邊上。
沙陀那速見時機已成熟。命本部落的兵馬無聲無息佔領了糧草帳。將早已準備好的菜油和乾柴等物堆累起來。將糧草全數點燃。
此時篝火連天。士兵又在沉睡。誰人曉得糧草已經被人付之一炬。沙陀那速的人馬又來到四處營門。要接替那些昏昏欲睡的士兵。寒風刺骨。這些人巴不得有人來接替自己執勤。眼見得是沙陀那速的人。心裡還暗自譏笑一番。
豈知他們剛剛睡下。沙陀那速的人馬就將營門拆掉。沙陀那速命人點燃一顆花炮。那幹竹筒之中的花炮轟然炸開。沖天而起。炸出漫天的火花。
這花炮還是徐真暗藏於身。親自交給沙陀那速的。如今見得信號升起。忙命人吹響號角。擂鼓進擊。
大火沖天的牢山敵營之中。起夜的朱邪孤注聽到輕微的炮響。推開左右兩個赤*裸着熟睡的處月部少女。拉開帳簾一看。心頭卻翻起驚濤駭浪。
糧草帳附近想來嚴禁煙火。如今卻是火紅沖天。連附近的營帳都被點燃。他哪裡還不警醒。
“該死的沙陀那速。”他下意識以爲沙陀那速受不住屈辱。發兵反叛。因爲他一直就提防着沙陀那速叛變。沒想到此人果真叛變了。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沙陀那速非但叛變。還將唐朝的大軍給引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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