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多久啊?”聶可清探着頭,圓溜溜的目光按耐不住好奇。
六個女人中,最老的那個女人,扭轉頭來,輕輕瞥了聶可清一眼,道:“我們在這裡最少也有十年了。”
聶可清愣住。
什麼?!十年!!
這麼說,她們還是前朝的女人!
聶可清不得不震驚住,眼睛緊緊瞪着她們,只是她們身上的衣物都已經分辨不出是什麼服飾了,更別說頭髮跟鳥窩似的髮髻。
“倒是你,一個黃毛丫頭怎麼會來這裡?”那女人繼續正色道。
聶可清挑挑眉:“我是一個別其他妃嬪陷害,才被打入冷宮的。”
“自古而來,宮中女人的鬥爭就從未停息過,我早就已經看透了。”那女人似乎有些唏噓不已。
聶可清點點頭,沒有反駁。
“你叫什麼?”一個看起來,年紀最大的女人問道。
“我叫……小清,姐姐叫我小青就好。”聶可清淡笑着。
而那羣女人似乎對她的名字沒有什麼興趣,都各自散去,唯有那個年紀大一點的那位還留在原地。
等到那些女人都不見了,那個年紀大的老女人走了過來,對聶可清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聶可清愣住,眨眨眼睛:“你覺得我應該認識你嗎?”
那個老女人忽然扯開嘴角,笑了兩聲:“你覺得呢,小公主……”
聶可清立即被雷打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這位,衣衫襤褸的骯髒不堪的老女人。
“你是誰?爲什麼會知道我的身份?”聶可清神情變得謹慎起來。
沒想到,這個看似瘋人院的冷宮,居然還暗藏高人,真是把她嚇了一大跳。
那個女人不語,一雙像是禿鷹般的眼眸緊緊盯着聶可清,然後突然出手把聶可清摁住在地上。
聶可清心驚,一下子沒有想到她會出手,被鉗制住,死死的不能動彈。
“你……你究竟是誰,到底想幹嘛?”聶可清大聲道。
那個女人不管不顧,使勁的按住聶可清反過來,就扯她的衣服。
聶可清大驚,這個女人幹嘛要脫她的衣服。
不會餓極了,現在想吃人肉吧!!
不要啊!!
結果那個女人只是把她肩膀上的衣服扯下來就住了手。
聶可清感覺到女人鬆開了手,立即扭過頭來看一眼,結果她卻愣住了。
只見那個女人神情傷悲,淚眼婆娑的樣子,那顫抖涌動的嘴脣,顯然很是激動。
聶可清滿臉的疑惑,隨後發現她的眼,緊緊盯住她的背部。
忽然想起,她的身體有一個胎記,可以應正前朝公主身份的胎記,頓時明瞭。
這個老女人一定是前朝的人,還是一個見過公主的人。
“老奴參見小公主。”老女人在聶可清發愣之際,忽然下跪給她行了一個大禮。
登時把聶可清嚇到,趕緊爬過來拉起老女人,激動道:“那個,我不知道你是誰,可是你也不需要行如此大禮。”
那老女人擡頭,一雙起滿皺褶的眼眶已經浸滿淚水。
她含淚道:“老奴正是你的奶孃啊!”
“什麼?!
”聶可清再次被雷翻了。
只是轉而一想,她的奶孃怎麼會在這個冷宮中。
老女人像是知道她的疑惑,籲出一口氣老氣,緩緩道:“那日,整個皇宮都被佔領,老奴見小公主已經被丁公子強行拉走。”
“只是老奴卻是不甘就這樣被斬殺了,於是就偷偷混進這個無人問津的冷宮中,躲過一劫。”老女人說着說着,豆大的淚珠就這麼奪眶而出。
聶可清措手不及,她最不會安慰人了,而且這具身體居然也是升起一抹異常的難受。
記憶中憑空出現一個容貌平平,身材豐腴的奶孃,整日在她的身邊,盡忠職守的服侍着她。
那個奶孃,應該就是眼前這個看不出容貌的女人了。
“奶孃……”聶可清幾乎是脫口而出,然後她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一向不會隨便叫人她,居然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而那個老女人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惠,居然捂住口鼻,嗚咽地哭了起來。
這下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了,聶可清趕緊打開包袱,看看有什麼吃的,先哄她不哭再說。
只是裡面除了一把玉骨扇,還有一個裝着牛皮紙的黑匣子,什麼都沒有了。
聶可清轉過身來,對奶孃道:“那個……你別哭啊!我心慌……”
奶孃緩緩止住哭聲,然後一把抱住聶可清,絲絲摟在懷裡:“老奴就知道,公主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
聶可清苦笑着,伸出僵硬的手,輕輕拍着奶孃的背部。
她所說的會回來,指的是回來報仇吧!
要不要告訴她,其實她的小公主,軒轅靈兒已經死了呢?
不過看她的樣子估計受不了這種打擊,還是算了,不告訴她了。
奶孃趴在聶可清身上許久後,察覺失禮趕緊退開一些道:“老奴失禮了,請公主降罪。”
聶可清淡笑着,伸手拉起奶孃:“都什麼時候了,還講這些禮數。”
“對了,你是怎麼認出我的?”聶可清對於她能一眼認出她來,有些好奇不已。
“公主,你可是吃老奴的奶水長大的,那模樣就是化成灰,老奴也認得出來。”奶孃說的坦然,一雙渾濁暗黃的眼睛,透露着對孩子的關愛。
聶可清的心瞬間被一股暖流襲過,她從來就沒有感受過父母的愛,沒有兄弟姐們。
自從懂事開始,聶可清所接觸的,就只有一件事。
無條件服從組織的安排命令,各種艱難的特訓。
更重要的是,把有關愛的心門都關上,把生死置於身外,成爲一個無感情的殺手。
如今,突然多了一個奶孃,這讓聶可清多少還是感動的。
“奶孃……我……”聶可清感動的同時也暗自愧疚着,畢竟她不是真正的軒轅靈兒,只是一律幽魂寄生在軒轅靈兒的驅殼裡而已。
長滿老繭的手,輕輕婆娑在她的臉上,奶孃心疼道:“苦了你了,孩子。”
外面的忽然傳來吵鬧的聲音,聶可清一驚,問道:“外面怎麼回事?”
奶孃不以爲然:“沒事孩子,那是她們在搶東西吃呢!”
聶可清理解地點點頭,隨後問:“對了,奶孃,你們平時都吃什麼?”
奶孃的臉頓了頓,隨即道:“這裡雖是冷宮,可是也有人專門送些吃食過來,從一個小窗戶裡遞進來。”
說到這裡,奶孃頓時一陣心疼不已的摸着聶可清的臉:“你有辦法進來,就一定有辦法出去對嗎?”
聶可清不語,低着頭,這個奶孃看來心思很是細膩,居然看穿了她其實是自己進來的,而非是被打入冷宮的。
“這裡的條件很是艱苦,可卻是整個皇宮中最爲安全的地方。”奶孃釋然一笑。
緊接着,一個頭發蓬亂的女人慌慌張張的走了進來,左右看了一眼,把包在衣服上的饅頭交給奶孃,然後又慌慌張張的走了出去。
聶可清疑惑的看了一眼。
奶孃解釋道:“不用擔心,這些女人有時候瘋瘋癲癲的,卻不會害人性命,只是會爲了吃食偶爾發生爭鬥。”
“我在這裡是歲年長的,她們還是比較尊敬我的,有什麼吃的也會給我留一些。”奶孃淡然說着。
可聶可清的心卻是痠痛無比,不知是原本這具身體的感情,還是她的自己的,都已經分不清了。
入夜後,奶孃拉着聶可清住在一個算是乾淨的房間中,裡面只有一張簡陋的木牀,一個缺腳的茶几,拿石頭墊起來當桌子用。
桌面上放着一個缺口的碗,還有一根快要燃盡的蠟燭。
聶可清心酸無比,同樣身在皇宮,這裡就猶如一個難民窖,而另一面卻是輝煌無比的貴族生活。
極端的共同處於同一個皇宮中。
聶可清忽然好奇,爲什麼夙靳言還存留着,這個屬於前朝後宮的冷宮。
隨即想到,夙靳言估計也是沒心思去處理這些冷宮之事。
反正冷宮就是用來關押犯錯的女人,無關緊要。
“委屈你了孩子,在這裡將就一下吧!”奶孃心疼的握起她的手,坐在冷硬的木牀上。
“沒事,奶孃,我沒你想的那麼嬌貴……”聶可清還沒說完,奶孃就忽然神情專注的抓住她的手腕。
二指按壓她的筋脈處,聶可清登時一個激靈,奶孃這是在幹嘛?!
想要抽回手,奶孃就道:“你懷孕了!”
“轟”的一聲,如雷轟頂,狠狠的砸在聶可清的腦袋上。
雖是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痛到確切的答案,還是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聶可清緩緩擡起頭,對上奶孃那雙沉穩的眼眸,扯了扯笑容道:“奶孃,你還會醫術啊?”
奶孃鬆開的她的手,略有深意看着她,許久後纔開口:“我在當你的奶孃之前是一位穩婆。”
聽她這麼一說,聶可清的心更加的掉進深淵,居然是一位穩婆,那麼被她把脈過,自然不會出錯了。
“孩子是誰的?”奶孃忽然出聲質問,眼眸閃現出一抹陰狠之色。
聶可清頓時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趕緊道:“奶孃,我……我……”
“這個孩子不能留。”奶孃堅決的語氣,令聶可清猛地擡頭。
奶孃一字一字道:“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他會阻礙你復仇的計劃,所以不能留。”
“不,孩子是無辜的。”聶可清搖頭,就算這個孩子比不是她願意要得來的,可也是她的骨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