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靳言此時根本就想不到這番話居然是他由心底吼出來的。
看着一羣愣住人,特別是眼前的幽蘭蘭一臉絕望的神情,夙靳言心裡最深處的那一抹憂傷被勾起。
轉過身來,大火已經把整個大殿都吞噬,相信很快就會化作一團灰燼。
而裡面的聶可清,卻是找到了一個還沒被大火襲擊的空缺位置,伸手捂住口鼻急忙跑到鐵籠子旁邊。
裡面的丁陽成顯然很是激動,爬了過來:“靈兒,我就知道你不會是見死不救的人。”
聶可清沒時間跟他廢話,幸好開鎖對她來說只是小菜一碟,很快就把鐵籠子打開了。
丁陽成走了出來,只是他爹卻不想領聶可清的好意,一臉倔強扭頭到一邊,就是不出來。
聶可清被煙火嗆到了,咳嗽着道:“要走就趕緊走,不走就等死吧!”
說完,聶可清不管他們,自己沿着原先已經瞧好了的路線,往大殿的一個後門衝出去。
她可不想死在這裡,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要讓夙靳言絕望而已。
丁陽成看着遠去的身影,跟進跟上。
而裡面的那些人也紛紛跑出籠子,就連丁陽成的爹也是不甘不願的跑出來,跟着衝出去。
聶可清來到後門處,果然如她所想,那些都待在大殿的正門處,根本沒人留意到後門這一塊。
於是聶可清很順利地逃出大殿,想要找個隱秘安全的地方躲一下風頭,聶可清才發現不知道往哪邊跑。
這時,丁陽成一把抓住她的手,低聲道:“跟我來。”
聶可清的身體還殘留着原主的思緒,對丁陽成的溫柔沒有任何的抗拒力,情不自禁的地就跟着他走了。
丁陽成此時倒是很沉穩地帶着衆人躲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就有人前來接應。
聶可清才知道,原來他們今夜是有人準備前來劫獄的,只是被她的一場大火都嚇得發抖,以爲就要死在火海里了。
“跟我走。”丁陽成抓住她的手,眼眸似從來沒有過的認真。
聶可清看着那張被火燻黑的臉,還有認真的眼眸,心重重的一顫,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原體的關係。
沉吟許久,聶可清做了一個決定,緩緩擡起頭來,對着丁陽成一字一字道:“我不會走的,我還有些事情沒有完成。”
“哼!既然她不走,就讓她死在這個皇宮中。”丁陽成的爹憤憤道,接應了那羣人就轉身離開。
丁陽成不死心,緊緊抓住聶可清的手不放,語氣接近哀求:“靈兒,不要鬧,跟我走,有什麼事回去再說,我一定會護你周全的。”
聶可清淡然一笑,伸手,把丁陽成的手指一個一個的掰開:“快走,我已經不是你的靈兒了,你的靈兒早就死了。”
不管丁陽成如何傷心的眼眸,聶可清轉身跑出去。
她還有一筆賬沒有跟公孫淺歌算清楚,怎麼能就這樣離開。
還有,幽蘭蘭身上流着的,可是她的血。
要是幽蘭蘭不付出一些代價,又怎能對得住她煎熬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丁陽成幾乎不敢相信,他的靈兒變得如此的陌生,變得他好像
不認識她。
“不要再看了,這種女人不值得。”強硬地被他爹扯着離開,丁陽成的眼眸卻還是緊緊的望着聶可清離開的身影。
聶可清小心翼翼地躲過那些宮人,隨後發現一個身型跟自己差不多的宮女,就悄悄地跟在她的身後。
趁其不備,一手劈下去,宮女就昏倒在地。
聶可清把宮女拖進一個假山處,然後伸手把宮女身上的衣服都剝下來,自己的衣服也都脫下來,換上宮女的衣服。
然後從假山叢然不迫地走出來,許多侍衛從她面前經過,聶可清忍住心中的慌張,緩緩而過。
來到最爲混亂的大殿門前寬闊的平地處,看着那些不懈努力依然潑水救火的人,來回走過。
聶可清有些害怕地退後幾步,剛好腳踢到放在旁邊的一桶水。
一個宮女伸手推了她一下,埋怨道:“還愣着幹嘛?趕緊去救火,皇上大怒了,說如果皇后娘娘死了,我們也別想活。”
聶可清愣住,夙靳言真的這麼說嗎?!
“我在跟你說話,你啞巴啦!”宮女對於聶可清不理睬有些憤怒。
聶可清趕緊回神,這纔想起自己是換上了宮女的衣服,這個宮女是把她當宮女了。
聶可清假裝膽怯的樣子伸手去提起那桶水,低頭定眼一眼,水裡的人兒面上一大片的紫紅色胎記,赫然醒目刺眼。
那朵描畫出來無比精緻妖嬈的彼岸花,已經被大火烤融,那些不同顏色的脂粉融合在一起,變成了這幅尊榮。
不過,卻是正好合了聶可清的心意,這幅尊容,是個人都不忍在看一眼,對於她這個隱藏身份的人來說,是再好不過了。
“快啊!看什麼看。“那個宮女又推了她一下。
聶可清立即低着頭,提起水就跟着那些宮女一起去救火。
經過夙靳言的身邊時,聶可清忍不住的偷偷瞄了一眼,見他似乎有些沮喪,一雙悲痛的眼眸緊緊盯着大火。
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起來,聶可清帶着一丁點報復的快感,混在人羣中幫救火。
而夙靳言卻還誤以爲她已經葬身火海,獨自悲傷中。
大火持續了好久,直到天快亮了才終於熄滅,原本無比華麗輝煌的大殿此時已經變成一堆廢墟,還不斷冒着黑煙的廢墟。
而夙靳言卻在這裡整整站了一夜,第一時大火熄滅同時第一時間衝進廢墟中,不斷地尋找聶可清的蹤跡。
只是他把整個廢墟都找遍了,卻沒有發現一具被燒焦的屍體,想到這裡,夙靳言猜測到了一種可能。
就是聶可清逃出去了,大火只是一個掩人耳目的手段。
那個精明的女人能做出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手掌兀自收緊,眼眸頓時暗沉了下去,夙靳言咬牙道:“該死的女人,居然趕在我的眼皮底下逃走。”
而此時的聶可清,已經找到了一個安然棲身的好地方。
聶可清手裡拿着一個包袱,剛剛她躲過所有人的視線,回了一趟鳳鸞宮,把那些重要的東西給收拾了一下。
隨後就來到這個……對宮中的女人來說。是一個猶如地獄般的地方,叫
做‘冷宮’。
而對於她來說,卻是一個很好的棲身之地,至少沒有人會注意到這個地方。
一扇被生了鏽的鎖鏈跟鎖頭鎖起來的木門,鏽跡斑斑看得出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
聶可清隨手摺了一根樹枝,不消一刻,那把生鏽的鎖頭就被開了。
輕輕推開門,聶可清舉步走進去,然後把鎖從裡面鎖了起來。
把包袱往身上扯緊一些,一臉叢然的走在雜亂的草叢中,來到一座看起來陰森無比的院落前。
時不時,從院落裡面傳來一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歡笑聲。
聶可清淡笑一聲,伸出手敲了兩下門。
裡面的歡笑聲頓時止住,像是剛剛出現幻聽了般,消無聲息。
“各位姐姐,妹妹我前來與各位姐姐作伴,請姐姐們高臺貴手。”聶可清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沒有半點不恭敬的意思。
許久後,那扇看似隨時都會倒坍的木門,“吱呀”一聲,被緩緩打了開來。
然後在開了一點的門縫中,露出一個黑漆漆,頭髮亂蓬蓬的人頭。
緊接着,那個人頭以三百六度的旋轉,把臉從下面旋轉到上面,露出一張閉着眼睛,骯髒無比的臉。
聶可清那瞬間還是被嚇了一跳,退後了好幾步。
許久後,那個人頭忽然睜開眼睛,然後半眯起來,聲音尖細:“你是誰?”
聶可清整理好思緒,伸手指了指掛在身上的包袱:“我是來跟姐姐們作伴的。”
那個人頭像是見鬼了般,驚訝的叫了一聲:“啊!”
然後“啪”的一聲,把門關了起來。
聶可清愣住,回頭看了一下,什麼也沒有怎麼會像是被嚇到了一樣。
隨後,無論聶可清怎麼敲門,裡面的人就是不開門了。
於是聶可清放棄了,隨意在偌大的冷宮中饒了一圈,找到一間空缺的柴房,就走進去。
席地而坐,緩緩打開包袱,拿出好幾個饅頭包子之類的,就獨自吃了起來。
幸好她又先見之明,順手抄了幾個吃的,不然真的得餓死。
怎知道才咬了幾口,聶可清就感覺到周圍的空氣變得稀少,似乎有好幾個人正在緩緩靠近。
二話不說,聶可清把包袱收起來抱在懷裡,就是這個舉動把那些隱藏在周圍的人都給逼了出來。
五六個無比骯髒的人眼睛都緊緊盯着聶可清的包袱,紛紛爲了過來,留着噁心的口水道:“那個,你手裡的東西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
聶可清頓時明白過來,這羣長期呆在冷宮中的女人,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麼普通的包子了。
於是伸手打開包袱,把裡面的包子都分配給她們。
見她如狼似虎的吞食,聶可清忽然覺得這羣女人真的很悲哀,一生美好的年華都浪費在這個深宮中。
看着她們的年紀到不像是夙靳言的妃子們,都可以當他媽的樣子。
聶可清見她們吃的歡,於是問道:“你們在這裡多久了?”
一個女人的兩三下就吃完了,正在舔手指道:“很久了,久到我都不記得到底來這裡有多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