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可清不知道捱了多少巴掌,臉頰已經麻木,可她的心確實清明無比,這筆賬她記下了,每一個人,每一個動作,她都一一記住了。
她會把今天所受的恥辱統統還給她們的,陰狠的眼眸快速略過所有人的表情。
有不忍的,有些看戲的,還有幸災樂禍的表情。
公孫淺歌緩緩來到她面前,站定,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低聲道:“你知不知道我好恨你?”
聶可清擡頭,公孫淺歌的臉上沒有表情,可是眸子裡卻是浸滿了恨意。
公孫淺歌緩緩低頭,靠近她的耳邊:“我被你拉近這個永無天日的深宮中,了無生趣,自然需要你陪着我一起痛苦的過。”
一隻柔弱無力的手輕輕撫上聶可清的臉,公孫淺歌柔柔道:“很痛對嗎?可是我的心比你痛多了,而……這些都是你賜給我的。”
柔弱無力的手瞬間轉變爲利爪,帶着大力的勁道跟鋒利的指甲,刮過聶可清的臉,登時留下三道血淋淋的傷口。
又是一陣冰涼的吸氣聲,那些人捂着嘴不敢出聲,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張絕色的臉,在公孫淺歌的利爪下變成猙獰的傷口,十分駭人!
聶可清除了能感覺到整張臉麻木不已,還有的就是火辣辣的發熱,發燙,還有一股熱流涌出,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雲開朵朵紅梅,煞是耀眼。
盧芯水滿意的笑着,忽然站起身來,慵懶的道一句:“好了,各位妹妹,今日就到此爲止吧!”
她走到聶可清眼前,左右的看了兩眼她臉上的傷口,盧芯水道:“真是可惜了這張好臉,恐怕是好好養也會留下疤痕了,呵呵……”
“唔唔唔……”唐鳶一雙恨不得殺掉盧芯水的眼,死死的瞪着她。
突然一個宮女小跑到盧芯水的身邊,低頭說着不知什麼,盧芯水的臉色變了變,看了聶可清一眼,然後道:“我們走。”
所有的人一鬨而散,鳳鸞宮登時變得空闊了起來,唐鳶被綁住了身體,被無情的扔在地上。
嘴巴里塞着布條,唐鳶不斷的涌動着身體,往聶可清這邊涌動過來。
聶可清嘴角勾起一個笑意,現在她全身都軟弱無力,就連想擡一下手都困難。
今天她度過了此生最爲恥辱的一天,她定會此生難望的,將來也會叫那羣女人永生難望。
嬌奴這時緩緩動了動身體,嘴裡喃着:“主……主子快走……”
本來滿腔怒火的聶可清,因爲這句低喃,頓時劃過一絲暖意,今日能夠換下嬌奴,她一點也不後悔。
這時,一羣年紀稍大的宮女魚貫而入,手裡拿着一些清洗的衣物,三兩下就把聶可清從頭到尾都整理個遍。
整個正殿不過片刻就恢復原貌,沒有一絲雜亂的痕跡。
嬌奴被擡回她的偏殿中休息,而唐鳶也被送回永寧宮去了。
一切就好像從未發生什麼一眼,讓人找不到突破口。
聶可清蹙眉,全身的軟弱無力,跟臉頰的疼痛提醒着她,這一切都是真的,真真切切的發生過。如
此精密的手段倒不像是盧芯水能想出來的,一定是有
人在背後給盧芯水出主意,藉着盧芯水的手來對付她。
淑妃?!公孫淺歌?!這兩個人的名字瞬間跳了出來,聶可清勾起嘴角。
很好,不管是不是她們出的主意,她們都出了手,都不能放過。
被扶着坐在梳張臺前,聶可清懷疑這是盧芯水故意吩咐的,好讓她看看自己被毀容的陽子。
鏡子裡的女人,原本絕色的容貌無端端的多了三道皮肉外綻的傷口,煞風景的很。
聶可清倒是沒怎在意,思緒早已神遊,她奇怪無影怎麼不見了,按理說他不會袖手旁觀纔對。
忽然想到一個答案,聶可清淡笑一聲,無影當時定是被引開了,而那個小宮女回來在盧芯水耳邊說了幾句,盧芯水就帶着大家走了。
由此推測,定是無影回來了,她們怕被發現,就讓一羣宮女前來收拾手尾,而無影回來看見原貌不便也定不會起疑的。
當真是好緊密的心思,待到夙靳言回來,定也會有另外一個版本出現,就算她怎麼說,也將會是百口莫辯。
突然一聲貓叫聲引起聶可清的注意,她回頭看去,一直通體黑色絨毛的毛正踮着腳尖在窗口處,貓的眼睛如寶石般的閃耀着光芒,像是看見一個獵物一般,直直的盯着聶可清的臉。
聶可清蹙眉,忽然一絲不安涌上心頭,那黑貓突然大叫一聲“喵嗚~”,然後聳起前甲,用力一躍跳到聶可清的頭部。
聶可清根本就不能閃躲,全身依然無力,只能勉強的坐住,那隻貓毫無意外的跳上了她頭,趴在頭頂處發出“呼呼呼~”的低沉嘶吼聲。
感覺到黑貓正在用它那鋒利的前爪,不斷的在撕扯她的頭髮,頭皮傳來一絲絲疼痛,令她糾結的皺起眉頭。
這時無影忽然出現在她眼前,黑貓看見無影抽刀的身影頓時警覺的弓起身子,“喵嗚”一聲就想要逃離,奈何躲不過無影疾如風的刀速,被劈開作兩截。
聶可清閉上眼,感覺到一股溫熱撒上了臉。
無影眼眸暗沉,看着聶可清的臉,在看向已然死掉的貓,發出絲絲恨意。
許久後,聶可清緩緩睜開眼,低頭看去,地上的黑貓的嘴裡似乎叼着一個東西,有些熒光閃亮,她頓時明白了。
這只是一個障眼法,定是那羣宮女幫她梳洗的時候,放了一些貓喜愛的東西在她的頭上,然後把這隻貓引過來。
而這一幕剛好被回來的無影發現,就定然當成她的容貌是這隻貓給毀的。
“你沒事吧?”無影沉沉道,眼眸裡似乎有些愧疚。
聶可清緩緩擡手,這時才能勉強的用一些力氣,她伸手抹過臉頰,登時滿手的通紅,不知道是她的血還是貓的血,已然混爲一體。
“你認爲呢?”聶可清還是那種淡淡的,不以爲然的語氣。
無影蹙起眉頭,立即跪倒在地:“屬下失職,請娘娘責罰。”
“皇上回來沒有?”聶可清沒有看無影。
“皇上在路途中發生了一些意外,會延遲幾日才能回宮。”無影低着頭道。
聶可清勾起嘴角,連夙靳言也被算計了,看來這個人確
實有些本事。
如果她猜得沒錯,這個皇宮中布有太后的眼線,而在背後一手策劃的人也是這個遠在大理寺的太后。
太后藉着淑妃的手,讓淑妃通過盧芯水的手來對付她。
真是借得一手好刀!!
此次路途中發生意外定是太后故意在拖延時間,好讓盧芯水她們下手。
“無影,幫我一個幫。”聶可清開口道,這是她第一次請求別人幫忙。
無影怔了怔:“娘娘請說。”
“幫我把唐鳶送出宮去。”聶可清語氣有一絲愧疚,唐鳶不該被牽扯進來,她是最無辜的人。
無影有些不敢相信的擡頭,見聶可清沒有半點鬆懈的神情,領命道:“屬下遵命。”
聶可清擺擺手,無影就立即出了鳳鸞宮。
她之所以這麼急着送唐鳶出宮,也是因爲擔心,唐鳶會成爲一個無辜的替死鬼,夙靳言未曾寵幸過她,而唐鳶只是一個來路不明的丫頭片子。
宮裡的人都沒有把唐鳶當做皇上的女人,只是把她當成聶可清的遠方親戚,託她的福被接進宮裡的。
今日就已經被盧芯水抓到了辮子,唐鳶憤怒起來就會口不擇言,定會第一個被拿來開刀。
爲今之計就是要在她們下手之前,把唐嫣送走,她才能安全的脫身。
只是,似乎……遲了一步。
無影不過片刻就回來了,跪伏在地,頭低垂着看不清表情,沉沉道:“娘娘,唐鳶她……已經暴斃!”
腦袋如被雷劈過,久久不能平息,聶可清此刻陷入呆滯的狀態,只是那麼短暫的時間,她……就這麼沒了!!
無影繼續道:“屬下趕到的時候,唐鳶姑娘就在自己的寢殿中,模樣可怖……”
聶可清再也坐不住了,就算身體依然軟弱無力,也要強站起身來,腳步蹣跚的一步一步的走出鳳鸞宮。
整個鳳鸞宮一個宮女跟太監都不見,似乎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聶可清沒心思去思考這些,她拖着艱難的腳步走出去,來到永寧宮大門。
裡面似乎傳來一聲聲低沉的嗚咽聲,聶可清此刻感覺腳似有千般沉重,緩緩踏進永寧宮。
來到唐鳶的寢殿,聶可清走了進去。
幾個宮女團團圍住榻前,跪在地上嗚咽着,沒有注意到聶可清的到來。
聶可清走了進去,遠遠看見榻上有一塊白布蓋住一個人的身型,她的腳步聲驚覺了那些宮娥,紛紛退開到一旁不敢出聲。
無力的手似乎有些顫抖,聶可清掀開白布,入眼就是唐嫣死不瞑目的樣子,七孔流血,瞳孔渙散開來。
唐鳶的樣子印進宮娥的眼中,立即發出驚恐聲,個個扭頭不敢觀看。
聶可清扔開白布,坐到榻邊,細心的注意着唐鳶的屍體,手掌微張並未握實,嘴巴也是留着一條縫隙合不攏。
很明顯這是中毒的跡象,而且還是見血封喉的劇毒。
聶可清伸出手,撫上唐鳶的眼,緩緩往下帶,唐鳶的眼皮終於合上了。
“你們可知罪?”聶可清淡淡的聲音在內殿中響起。
(本章完)